第四百七十九章 靖安王的大婚(一)
“咳……”老李故作倨傲,端着几分架子,哼道,“少爷总算有点记性。”
余斗细下回想:“当初在九渊峡谷水榭小院,你替花仙儿制作丝萝法杖时,替法杖镶嵌了一枚尾刺。”
“白院长曾说,那是‘魔龙牙’的剑尖。”
所以,老李定然是个绝世剑客。
老头儿松了表情,淡淡笑声:“刀剑劈斩,重心不同,天下诸般兵器,说来大同小异。无非是把身体力量,转化锋芒。”
“到了我这个境界,手里有无刀剑,俱是一般。之所以刀斩杀戴玉,亦是为了迷惑调查之人。”
余斗早知其中缘故,又说起后续的计划:“该何时出发?”
“这……”
老李下意识停下脚步,半转回身——
“我钓到鱼啦!”
“我钓到鱼啦!啊啊啊啊啊!”
只见顾清风表情扭曲的大声叫喊,疯也似的跑步追上来。到跟前时,兴致勃勃的提起鱼篓。
余斗搭眼一瞧,不由赞道:“嘿哟,这竹鱼得小两斤!待会咱们吃鱼脍!”
顾清风正高兴呢,却被拉进灵元音域。
他意识到什么,问询的看向两人。
老李又才举步向前,借着道:“顾公子的婚期定在年底,怕是脱不开身,老头子估计……还得少爷独行。”
“那可不成!”顾清风把眼一瞪,“这次我绝不缺席!就算是死路,我们兄弟也要一起去闯!”
余斗安慰的道:“没那么严重——你待在东南,或许对计划更有利。”
“哎哎哎,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顾清风俨然是急了,“怎么就更有利了?”
“哥你想看……”余斗眼眸漆亮,言语狡黠,“过几日我去趟大圩,办个热热闹闹的入门仪式,告诉天下人,咱兄弟情义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再相约‘刀阁闭关’,直至你的婚期。”
余斗嘿嘿笑声:“谁能想到,我已潜入中土?”
“……”
顾清风本想反驳,然则顺着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两人的组合太过耀眼,并且都觉醒了九幽、墨梅——两大《异字卷》战意,出现一个便是难得。
同时觉醒这两个战意的年轻人,怕是可以直接挂钩身份。
两个这样的家伙,可不等于把名字写在脸上?
“又是你一个人,不行……绝对不行!”顾清风陷入焦灼,苦苦思索解决之法。但他曾经孤身闯荡无间地狱,知道中土世界的竞争残酷。
余斗有六境藏神,可以完美隐匿身份,自己呢?
“哥,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余斗经过多天推演,与穆沙商量过无数回,已然定下计策,“暗处的战场,我负责。”
“正面的战场,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得下。”余斗言语郑重,“一把暗刀,一把明刀,定能将那斗战神殿,砍得稀巴烂!”
话说至此,顾清风也无可奈何:“行吧,如此安排,我也好向你嫂子交代。”
严雀等了余斗五年,离沁等了顾清风,却有八年之久。
“哈哈,皆大欢喜!”余斗嘚瑟笑声,“我儿子都四岁了,你们也得抓紧喽!”
顾清风摇头苦笑:“你这家伙,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
六月廿五,大婚之日。
天还没亮,靖安王府便忙碌起来。
几名觉醒战意的族人跃上楼宇高处,给大小的殿宇、亭台,挂上鲜红的绸子。甚有府中侍女,拿着红绸把整座王府绕了一圈。
所有门户皆尽清理干净,族内小辈拿着喜联,一丝不苟的张贴妥当。另外门贴双喜,窗贴红花,繁忙有序。
待得天色微明时,预先请来的几班乐手名家在各院就位,以浅调入景,渐渐上扬,烘托气氛。
而余家老少,早餐之后,各自寻好位置。忙碌的负责里外事务,甚至要随队接亲。
悠闲的则是开桌打牌,等着外头炮响,有客人来了再迎不迟。
——
深院之中,侍女们进来忙碌时,却见余斗已然装扮妥当。静立在檐下,看着东边初升的朝阳。
阳光洒在他年轻的脸上,似有几分踟蹰。
玉儿姐见了,不由道:“殿下,离出发还有一个多时辰呢,起那么早?”
余斗收回视线,看向熟悉的侍女:“先穿好衣裳站着,便不会有褶子。”
“噫?”玉儿和他相熟,倒是敢开玩笑,“殿下,何时如此细致了?”
在她记忆里,余斗总是不修边幅,打扮松松垮垮。
后来难得回来,也是醉得稀里糊涂……
“五年前,是我负了王妃,伤害了所有人。”余斗不以为忤,解释道,“今日娶亲,我不想再有任何遗憾。”
哪怕,是新衣上的一道褶子,也不允许。
秀儿听说,却是忍俊不禁:“流溪城的衣料,轻易不会留有印痕,而且少爷……唔,殿下实力非凡,可以用战意护住衣饰呀。”ghxsw.
“呃……”余斗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懵圈。
回过神来,才发现确实有些紧张。
以至于早早站在眼下,自我感动起来。
“嗐!”他立即照着秀儿说的,用战意护住浑身衣饰,松懈的伸个懒腰,嘴里嘀咕,“早进来说嘛……白瞎我站了半个时辰!”
秀儿掩唇发笑:“嘻嘻,咱们呐就不该进来——就该让殿下再多站一个时辰,这话儿传出去,定会让别家的小姐羡慕死了。二位王妃听到,也一定会开心的。”
余斗听她说得讨喜,又是口称“二位王妃”,并无先后之序,欢心道:“院中侍女,赏银宝两千。”
其余侍女正要谢恩,玉儿却咯咯发笑:“殿下却是大方,因这喜事忙碌,家主已经赏过银钱啦!再拿殿下的,岂不像过新年,处处得着红包?”
余斗眨了眨眼,就势道:“对,就是要像过年!赏!”
说着,见着来了八人,便取出一沓清澜银宝,由着秀儿、玉儿均分下去,侍女们欢喜不已,齐声道谢。
余斗这才吃了早餐,去前院会合迎亲队伍。
——
宽阔的靖安王府前院,红箱大礼整整齐齐摆了一地,几位家族叔伯正在张罗,确保所有环节万无一失。
而那位年事已高的八伯,则是作为迎亲队伍的长辈领队。
正和“御者(伴郎)”交流着一些流程,以及礼数细节。
见着余斗露面,各自面露喜色,笑声招呼。
“八伯,近日主持城中事务,辛苦您了。”余斗面对自己的第一个拳脚师父,全不记恨往日的奚落,心里满是感激。
“嗐,说这个!”八伯虽然满头银发,之前身形也佝偻了,今天却是站得板直,声音洪亮,“比起你在外闯荡,这些事情算什么?八伯呀,巴不得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调侃的话儿正是说对了点,一旁的伴郎顾清风乐不可支,就憋着笑看热闹。
靖安王未来要娶几个,还真的说不好。
不好说。
没准八伯就一语成谶了呢?
——
余斗心里讪讪,面上却是从容:“八伯休说这些俏皮话,不然侄儿下回去到中土世界,给你捎几个异域美人?”
听到这话,八伯心里一个哆嗦,面上惊慌,眼底却还有些兴奋。
他不好意思的龇着牙:“还是别了,你八伯母可凶,到时候甩着条凳就把人撵出门去,王府面上须不好看。”
几人玩笑一通,顾清风装得几分紧张:“西荒民俗豪放,皇族嫁女,不知要摆多少杯酒。不喝光了,不让进去。”
余斗讪笑,其实心里也慌:“快别提了,你以为鹤山好过?雀儿是鹤山明珠,不知多少鹤山青俊咬牙恨我呢。”
“咱们还得连续‘作战’,解决了鹤山战场,再到祖龙战场——哥,靠你了!”
顾清风脸色发苦:“又不让开战意,这却如何是好……”
他扫眼前院,迎亲队伍除了一些带队的长辈、喜乐班子、举牌举旗的仪仗,剩下皆是水月城的各家青俊,皆有战意在身。
算来是有五百余众,但是连着两顿午饭后,就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八伯提议道;“若有酒局,就让我们的人两两组队。一半人喝,一半人不喝,无论同组喝酒的人醉成什么样,另一个人也能把人带回来。”
都是战意不俗的青俊之辈,照顾一个人,不在话下。
正聊着呢,忽然听得府门外有谁在喊:“余老弟何在?我的余老弟何在?”
“啊……操……”顾清风脸上笑意一僵,顿时以手掩面。
余斗听得呼唤,连忙迎出门去。
王府大门外,正有两对中年夫妇,以及两名其貌不扬的老者,各有喜色,赞叹着眼前盛景。
余斗见了,一边抱拳,一边走到近前。
停下脚步时,再是躬身一礼,招呼道:“顾伯伯、顾伯母。顾叔叔,顾婶婶。三长老、四长老——各位莅临水月,晚辈深感荣幸!”
来者,正是顾雪堂夫妇、顾雪苌夫妇,以及曾经护佑水月城的刀阁二老。
大圩刀皇顾雪堂,已是战魁武境,连带着“刀傀”顾雪苌,亦能发挥出战魁实力。这个组合放眼东南,堪称无敌!
——
“余老弟,哈哈哈!”顾雪堂的笑声震天响,以至于让人忧心的去看自家门额,深怕震落些什么东西。
“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可把老子高兴坏了!”顾雪堂眉飞色舞,就似个江湖莽汉,哪里有个战魁强者的架势?
余斗欢喜道:“多谢前辈挂心,亦是托各位的福,在下才能够逢凶化吉——快快请进!”
就把几位刀宗前辈迎入王府正厅,自有父亲余化、母亲孙妤,以及宗族长老相陪,招呼周全,不在话下。
过不多时,城中忽起喧闹之声,余斗出来查探时,竟见西天压来大片“黑云”!
隔着十余里,便能闻见一股令人不安的腥气!
正有些疑惑,那黑云却是落于水月城西郊,唯有几道玄光疾飞而来,直落王府门前。
——
为首者鹤发童颜,神采奕奕。
左边一人矮了半头,形容枯槁,若不是脸上挂着笑意,旁人甚至以为那是一具干尸。
右边之人身材匀称,长着鹰钩鼻,眸子里寒光闪动。
而后又有一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落下,先是打量一眼王府,目透赞叹之后,再向出迎的余斗行礼:“恭喜恭喜!”
那三名老者,亦是行礼道贺。
余斗喜迎上前,按着年龄次序招呼:“叶老、树老、鹰老、龙爷——好久不见!”
飞来的四人,竟是玉荆国丞相,以及三位国师!
此时王府门前,早已聚满人群,见得这般阵仗,纷纷交口称赞——到底是靖安王,才有如此排面!
“能在中土世界闯出那般名头,真是让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哇。”叶老感慨万千,“族内的顶尖小辈,皆把殿下当成榜样!”
余斗谦逊应道:“中土之行,叶家照拂良多。全靠前辈牵线,晚辈才能在西山居遗迹时,便与叶追、叶凝、叶汶等人交好。”
叶老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由轻捋白须,哈哈大笑。
龙锡打量几番余斗,由衷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当年殿下面对龙某,还须用计斡旋,如今……”
他洒然笑声:“龙某恐怕早已不是殿下的对手。”
余斗的武境已经高于龙锡,且有诸多绝技傍身,再行相较,怕是有着七八成的胜算。
“龙爷哪里话,当年您在善恶之局的取舍,亦是让我受益良多。”余斗四平八稳,从容应对这些江湖大佬,“没有龙爷和叶老、树老、鹰老,那荆棘之地,断无今日之繁华!”
鹰老嘶哑发笑,钦赞道:“三千里荆棘之地,全在殿下的谋算当中,那一年殿下似乎……才十六岁?”
余斗点头:“前辈所言不差,当年过苦楼城,入荆棘之地,我正满十六岁。”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呐……”树老符合的赞道,却是在走进王府通过前院时,有意无意的道,“难怪‘许提司’如此钟情。”
“……”
余斗愣了一瞬。
再想问时,玉荆国的几位重量级客人已入大厅,已由父亲招呼过去。
……
徒留余斗凝眉思索:许提司?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