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发家的基础
麻将打到中午，沈岳山口袋里已经涨到十块了。鲁宁心里很不得劲儿，钱又输了小院也借了，但话都说出口，现在也不好意思反悔。这还是一个要脸的时代，出尔反尔，那在圈子里会落下把柄，为人不齿。
「饿了，我去吃饭。」陈峰要走，沈岳山也快步跟上。
先把借的两块还了回去，接着回头招呼输钱的两人。
「牛肉面，我请！」
92年的小城青年对外面世界充满了向往，沈岳山很清楚他们想知道的是什么，感兴趣的是什么。
从香港明星讲到黑帮密事，从影视作品讲到女星绯闻。听着听着，三人已经竖起耳朵，面汤都喝光了都舍不得走，还叫来两瓶啤酒。
「那个和连胜和号码帮没在铜锣湾打起来吗？」
「阿乐上位没？那飞机也真是傻，什么都听老大的。」
「我要是大d，反手就先做掉阿乐。」
「山哥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懂得这么多啊。」
沈岳山嘿嘿笑，把他们几个唬得云里雾里。
故事讲得差不多，沈岳山话锋一转：「看香港佬多潇洒啊，整得我也想搞点小买卖。」
鲁宁第一个摇头，「就我们这破地方，能整啥？没搞头。」
沈岳山没接他话，转头看向陈峰，「阿峰，你爹是化工厂的吧？」
「是呀。」
「化工厂每天都剩很多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吧？」
「是挺多，但那东西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没啥用。」陈峰看向沈岳山道：「山哥，你要？」..
「先给我整一点，我看看样儿。」
「没问题！」
事情谈得差不多，沈岳山准备结账走人。
可鲁宁几人哪里舍得，抢先一步把账结了，「山哥，再说会儿。」
沈岳山又掰扯了半个钟，把整部《黑社会》讲完了，几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随同港台警匪黑帮片流入内地的，还有赌片。配合上内地的气功热，当时人人都以为只要资质上佳，屏息凝神，便可以发挥特异功能。
这种东西曾一度被划进「科学」的范畴进行研究，还有各式各样的协会、门派，无知少年们都幻想着自己能偶得良机，一飞冲天。
当小城青年为黑帮和气功而着迷的时候，沈岳山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90年代跌宕起伏的十年，是通过财富增长跨越阶层的最好时机。
洗发水就是一个方兴未艾的领域。但要生产洗发水，就起码要获得镇里的认可。虽然这个年代满是小作坊，但要封掉一家无牌小作坊，也就是镇长一句话的事。
所以镇长是必须要拿下的，否则一旦做火了，马上就有人眼红捅娄子。沈岳山赶向陈峰的方向，把他叫住。
「山哥，干啥？不想回家吗？」陈峰不知道对方要干嘛。
「阿峰，有些事，要你帮下忙。」沈岳山拉住陈峰往回赶。
走了没几步，陈峰问道：「干啥啊山哥，我爹中午回来见我不在家又以为我出去混了。」
「嗐，哥现在就是带你去干大事业，别二十几岁了还要家里给零花钱，让你爹瞧不起你！」
「那要去哪儿？」
「镇政府，带我见见镇长。」
陈峰嘀咕道：「镇长我也不认识啊，拉我去也没用。」
「行了，去了你就知道有啥好事了，快带路！」
两人走路走到一半，沈岳山又拉着陈峰道：「走，先和我去买些东西。」
沈岳山到市场里买了根勺子，接着借来钳子夹断，然后找来个透明塑料套在断裂处，将断了的勺子又拼直。
顺路还租了套戏服，道士穿的那种，一毛钱一小时，押金十块，陈峰垫的。
「搞定，走。」
陈峰一路跟着，不明所以，「山哥，你这是干嘛？」
「改口了改口了，山哥是见不到镇长的，叫我沈大师。」
陈峰还是不懂沈岳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到了镇政府，沈岳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陈峰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抬头挺胸，」沈岳山向陈峰提醒，「气势，要有气势，你现在是气功大师的首席弟子！」
「谁？峰哥？你是气功大师。」
「我说了叫我沈大师！」
两人昂起头颅，步子虽然迈得大，但相当缓慢，气定神闲，悠然自得，大风一吹，沈岳山身上的道袍哗哗作响。
这身作派，惹得好几个工作人员驻足观看，但又不敢上前询问。
沈岳山逮住个小年轻，语气平和，「敢问镇长所在何处？」
年轻人指了指二楼，「楼上开会。」
「道家气功直系传人沈某特来求见，烦请传达。」
气功？直系传人？
周围人一听，这不得了啊，甭管哪门哪派，那都是在城里和领导谈笑风生的人物。
小年轻不敢怠慢，小跑着上楼通报。
楼上，镇长心里嘀咕，气功大师那都是和上层领导打交道的人，怎么会找到自己这小镇上？不过还是快步下到一楼，一见沈岳山身上的道袍，愣了一下，心里勉强信了半分。
「大师您这是？」
沈岳山笑着指向陈峰：「我弟子心里念家，想要归乡，还请镇长照看几分。」
陈峰眨着眼，不敢接话。
「镇长贵姓？」
「免贵姓陆。」
「陆镇长，我弟子想在镇里开家日化店，需要镇上照应的地方很多。经营得好，我也好和市里领导多颂扬镇长的大好心意。」
陆镇长不确定眼前这两人是真是假，认识市里的人？可也没人打过招呼，就这么过来拜码头？
沈岳山知道对方心里狐疑，也不怕，正等着对方提出疑问。
「大师，敢问您修的是何门何派的气功？」
「道家气功，强调呼吸自然，运气为力。虛极静笃，健康长寿，是为所求。陆镇长若有兴趣，也可参详学习。」
陆镇长听着像那么回事。但还是拿不准，于是又问道：「大师，我久闻气功威名，听说可以双目直视太阳，隔空扰动气流，今天难得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大师，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满足一下我等对气功的崇拜之心？」
沈岳山眯着眼听着这番话，心道这还是只狐狸，谨慎得很。
便大喝一声，「双目视日，隔空断气，只是小菜一碟，真正上层的气功，能化气入物，渗入物体本质，甚至扰乱分子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