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全是演技
“贺大人认识我?”
贺连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凝视神情淡定的李钧,“立马横刀定辽关,锦州营李钧,本校尉想不认识都不行啊。”
贺连山似笑非笑,“我是该称呼你锦州营李钧,还是还是李恪大人门人李钧?”
“李恪大人姓李,我也姓李。”李钧神情坦然,根本不在乎两旁按刀在手,随时可能暴起的亲卫。
贺连山上下打量李钧,笑道:“有点意思,那你怎么会在锦州营徐骁的手下?”
“一个跳板而已,如今我已经归于李大人麾下,曾经在何人手下已经不值一提了。”
贺连山若有所思,以李钧在定辽关前凶悍的表现,还真有可能得到兵部那些大人物的关注。
这些年来离阳和东越边境摩擦不断,胶着的战事正是武将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前一刻还是泥腿子出身的无名小卒,一场战役之后便火速擢升实权武将的例子屡见不鲜。
“哈哈哈哈哈,”贺连山沉吟片刻,突然放声大笑,“果然草莽多龙蛇,当日定辽关前一见,我就知道李钧老弟不是池中之物。果然才短短三日便成了李恪大人身前红人,当真可喜可贺。”
李钧轻笑道:“贺将军客气了,以后大家还要在一个锅里搅食吃,还要仰仗将军照顾。”
两人不痛不痒的互相吹捧了几句之后,贺连山终于开口问道:“那老弟今日到我虎踞营有何事,不会只是单纯的来认门吧?”
贺连山心里很清楚,自己吃了锦州营那么大一份军功,就算如今李钧已经改换门庭,没必要和自己死磕。但毕竟那份军功之中也有他一部分,要说李钧对自己没有一点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李钧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贺将军猜的不错,我这次拜访虎踞营,确实有事相求。”
贺连山伸手示意李钧坐下,“但说无妨,我贺连山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辞。”
“定辽关葫芦口平原一战之后,李恪大人命我收拢锦州营残部,前往泉州补充兵员和军械。所以,我杀了徐骁。”李钧的声音十分平淡,似乎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徐骁被李钧杀了?贺连山脸上笑意一滞,肃容道:“如何证明。”
李钧只知道他会有此一问,话音刚落便抬手一甩,将一个黄铜色泽的东西扔给贺连山。
贺连山伸手抓住,摊开一看,“虎符?”
“没错,这就是锦州营虎符,为卒者认符不认人,这总不会有假吧。如果徐骁当时能放弃这枚虎符,我也不是非杀他不可。”李钧的神情有些唏嘘。
贺连山把玩着手中的铜制虎符,思虑片刻后说道:“既然老弟你已经拿到了锦州营虎符,那按照李大人的吩咐返回泉州就是,为何要到我虎踞营来?”
贺连山话音刚落,就看见李钧猛地一拍桌子,气愤道:“全怪那些狗日的东越杂碎,我好不容易平息锦州营内乱,刚离开驻地白村不过数里,就遇见越境偷袭的镇字营骑军。”
“镇字营,东越宣节校尉林镇?”
李钧牙关紧咬,怒声道:“没错,就是他。”
贺连山眼眸低垂,右手捋着下颚的胡须,“这林镇可是东越边军有名的虎将啊,麾下兵强马壮,有一步两骑共三营人马。你是怎么从他手里逃出生天的?”
李钧心有余悸道:“这完全是小弟我命好,这镇字营好像并不是越境游猎,反倒更像是被人偷袭之后急于报仇,不自觉跨过了两国边境。”
“整个镇字营并没有步骑协同,完全是骑军孤军深入,而且阵型颇为凌乱,全军轻装上阵,摆明了就是想速战速决,报了仇就返回东越。”
“所以在发现锦州营并不是先前偷袭他们的人后,林镇并没有对我们下死手。不然小弟我这颗脑袋,恐怕已经被东越骑卒挂在马背上了。”
李钧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又羞又恼,完全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
贺连山见李钧大呼小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笑吟吟安抚道:“既然老弟你已经捡回了一条命,那还不赶紧去抱李恪大人的大腿?”
李钧见贺连山依旧不动如山,似乎对自己透露出的信息根本不感兴趣,心头不由暗骂一句:都是他娘的老狐狸。
李钧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老话说得好,投桃报李。李恪大人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不能单枪匹马去投奔他老人家啊,手里总的有点见面礼才行。”
“所以,我才直奔贺老哥的虎踞营而来。”
“哦,”贺连山两腿分开,双手按在膝上,大马金刀,“那老弟你的意思是?”
李钧嚯的一下起身,抱拳道:“吃了这支孤军深入的镇字营骑军,军功你我二八分成,如何?”
贺连山并没有回答李钧,而是将身体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侍立一旁的一名亲卫接口问道:“李校尉如今手下还有多少人?”
“还有...不足百人。”李钧面色难看至极。
亲卫嘁笑一声,语气嘲弄道:“李校尉恐怕夸大其词了吧,以我们了解的情报,如今整个锦州营最多不过五十人。分裂夺权之后,还能有几人能够持刀,又有几人愿意搏杀?”
“我虎踞营坐拥负甲之人一千二百余,李校尉想跟我们二八分成,这恐怕不妥吧。”
李钧此刻如同被人掀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脸色忽青忽白,半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这时,闭目养神的贺连山终于开口,对着那名亲卫呵斥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李校尉也是你能顶撞的?”
被呵斥的亲卫假模假样的朝着李钧抱拳行礼,“是属下无礼了,还请李校尉责罚。”
“责罚什么,我现在哪儿有什么能力去责罚他人。”李钧面色颓败,低垂着头。“确实,如今的锦州营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根本没有资格和虎踞营二八分成,既然贺将军没有兴趣,那李钧就此告退。”
李钧转身便向大帐外走去,脚步虚浮无力,一个不大的营帐走了足足十几个呼吸,才刚刚摸到帐门。
“唉,李老弟留步。”贺连山的声音响起。
李钧胸膛中跳如战鼓的心脏,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以极快的速度平复下来。
鱼儿,上钩了。
李钧停下脚步,背对众人,冷声道:“怎么,贺将军还要羞辱我?”
“李老弟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下面人不懂事,你怎么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呢。老哥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行二字啊。”
李钧猛然转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