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甘油

新年一过，厂卫终于把西北的灾情如实上报。

陕西等地各州县已经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旱灾，有大量的流民出现，少数地方还有不少流民聚集，已经开始威胁大明在西北的统治秩序。

骆养xìng和徐应元显然是存着让朱伟迪过个好年的心思，朱伟迪虽然不喜欢他们这做法，但是也没有点破，罚了他们，他们会觉得委屈，对自己的统治不利。

把消息递给阁臣和朝堂上的重臣，朱伟迪接下来还是决定做甩手掌柜，处理这种事情，这些儒生们远比他有经验，他们以前不做只是因为没钱。

接下来的廷议也没有吵多久，文官们都清楚，户部现在不差钱，蛋糕很大，他们没必要抢得头破血流。

提案很快通过，一是继续重修水利，二是大修西北至京师的道路。以工代赈的老法子而已，并不新鲜，但是很实用。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让官僚们苛待民夫，这种大工程，那么多人聚集起来，要是像元末那样修水利闹出大乱来，那反而不美。

朱伟迪也没有好办法，只有对内阁和工部多强调了几次前朝的旧事，让他们把手下的人管好，另外还秘密派出大批厂卫去盯着文官们。至于作用有多大，朱伟迪也不去奢求，大明朝官吏们都是差不多的德行，对他们不能强求太多。

从各地搜集的碱土陆续运到京城，让工匠们用各种物理方法实验了很多次后，提纯出的纯碱纯度也勉强合格。合适的藻硅土也早弄到手，用酸液洗过之后再提纯，得到的二氧化硅纯度已经相当高。

钠钙玻璃的原料全部到位后，玻璃烧制工作很快顺利展开，琉璃坊的工匠们对烧制和吹制这种活计也是很熟练，只是因为炉温不够，无法均匀地搅拌，烧出的玻璃气泡很多，品质也极其粗糙，还远不能用来做镜子和望远镜。

烧出的玻璃是粗糙了点，不过朱伟迪还是要求工匠们把磨制镜片的工作展开，磨制光学器材镜片是个技术活，需要工匠不断改进工艺和工具，也没必要等合格的玻璃出来，先用那些粗糙的玩意练习，积累经验也是好的。

对烧玻璃这事朱伟迪也不急，让琉璃坊的工匠去和炼铁厂那边商量，反正都是要用耐火坩埚，都需要温度很高的炉子，让他们互相交流下经验，说不定可以更快地把耐火坩埚做出来。

有了纯碱之后，朱伟迪也同时在开始研究制造香皂，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已经受够了用原始的皂角之类的玩意洗澡，能制造出香皂，自然要做出来。

纯碱（碳酸钠）和澄清的石灰水很容易就能得到烧碱（NaOH），把烧碱溶液和油脂混合，慢慢加热，发生皂化反应，便可以得到皂基和甘油。

粗糙的皂基当然只能做洗衣服的肥皂，要做成jīng致好看的香皂，还需要花些功夫，采用哪种油脂比较好，加入哪种香料能让人愉悦，这种繁琐的实验自然是全部丢给太监去做。

甘油造出来后，朱伟迪也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这玩意硝化。

原料倒是不缺，硫酸这玩意很容易制取，而硝酸沸点比硫酸低，用硝酸盐和浓硫酸小心加热，很容易制得硝酸。

那个甘油炸药造出来在这个时代也不能批量生产，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加入合适的藻硅土，要钝化也容易，其实也不是很危险。

犹豫了一会后，朱伟迪还是决定要把硝化甘油炸药做出来。

做这种危险度极高的事，他自然不会自己上马，那位炸药奖创始人家里为了研制这玩意可不止死了一个人。

这次他选用的是个长得很壮实的宦官，名字叫高起潜，徐应元查出他有严重地贪污行为。

对这事朱伟迪也懒得去多想，大部分太监的吃相比文官都还要难看，想他们不贪污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大部分皇帝喜欢用宦官并不是因为他们德行比文官好，只是因为太监的权力全部来自皇帝，比文官听话。对高起潜是怎么得罪了徐应元朱伟迪也懒得去管，做皇帝不需要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去过问。

本来朱伟迪是准备贬高起潜去种菜，现在突然想起这货也识字，本着不浪费人才的原则，决定让他去弄炸药，于是下旨让他带着十几个人，去北直隶的山中慢慢试验去。

高起潜临行前，朱伟迪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差点张口丢出一句：“安心上路，汝妻子吾养之。”

不过想了想，才发现对方是个太监，老婆是可能有的，子女就肯定没有了，赶紧把这话吞了回去。

“务必要按照朕给的法子去做，朕要你等造出的东西非常危险，威力比那火药要大很多倍，也极易爆炸，恩，稍有震动便会爆炸，到时神仙也救不了。切记千万不要随意晃动便是，制好后赶紧混入那藻硅土中，便不会轻易爆炸。”

“奴婢领命。”

高起潜此时面无表情，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朱伟迪估计他此时可能正在问候自己的祖宗，这个他无所谓，他只当这死太监问候的是自己的便宜祖宗重八哥。

“放心，此物若是制出，你等定将青史留名，朕也不会亏待你等。”

高起潜身子轻轻动了动，“为陛下效死，是奴婢的本分。”

朱伟迪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他打发下去。

皂化反应的副产物甘油不光可以做大杀器，用来做补水面膜效果也一样好。

经过多次提纯除杂，宫人们制取出的甘油品质让朱伟迪满意，又在几个宫女脸上试验过，发现没有什么副作用后他弄了四份，准备给自己的三个老婆一人一份，天启的老婆那里也要送一份。

蜂蜜甘油面膜，这个是补水保湿的好东西，朱伟迪见过自己某一任女友弄过这东西。在一个小碗中加入取蜂蜜一勺，甘油一勺，对两勺水，搅拌一会后，便可以涂抹在脸上。

周后看着朱伟迪手里的那团黏糊糊的液体，疑惑地问道：“陛下，真的可以让肌肤变得更好？”

“甘油可吸收空气中的水分，防止肌肤表面水分蒸发散失；蜂蜜富含营养，还可以滋养皮肤。躺好，闭上眼睛我来为你涂这面膜便是。”朱伟迪笑着点了点头，让她在一个躺椅上躺好。

“只是这蜂蜜本是吃的，抹在脸上，妾觉得总有些浪费。”

“不伤民财的小东西而已，不要在意。皇后也别委屈了自己，”朱伟迪说着冷哼了一声，“外面那些个大臣，哪个的吃穿用度比咱们差了。”

历史上那个崇祯，自己和老婆都穿旧衣服，衣服破了还缝补丁，rì子过得苦哈哈的，把宫里能卖的金银器具都卖了充军饷，最后还不是把江山丢了。而李自成攻破běijīng时，从官僚和太监们家里抄出了几千万两银子。在这个儒家传统道德基本破产的时代，皇帝的勤俭节约唤不回腐朽统治阶级的良心，省那几百两银子于大局毫无作用，只会苦了自己。

周后见辩不过，只好全部照做，刚闭上眼睛，她才想起此时田、袁两妃都在一旁看着，她不由在想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失仪。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朱伟迪已经开始在她脸上抹那团黏糊糊的东西了，虽说是冬天，温水调出的面膜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冷，对人的皮肤没有半点伤害的甘油与蜂蜜，敷在脸上也让人觉得格外舒服。她感觉丈夫的手一边在自己脸上抹那个面膜，顺便还在自己脸上额上轻轻按压几下，像是在为自己按摩，让她觉得舒畅无比。

一小会后，总算大功告成。

“感觉如何？”

“回陛下，很好，确实很舒服。让妾想起儿时在江南那会的情形。”

田妃本对这新事物本没有多大兴趣，她也是江南人士，一听脸上也露出了怀念的神sè，看了看那些甘油也有些兴致。

袁妃闻言也好奇地瞧了瞧那蜂蜜、甘油和水的混合物，一脸向往地说道：“人都说江南好，妾只恨不能去瞧瞧。”

“等建夷和北虏平定，朕会带你们去瞧瞧。”

听闻皇帝说要下江南，周后和田妃的脸sè马上变了，齐声道：“陛下，巡视江南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民力，不可轻动啊。”

只有袁妃还有些懵懂，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自责地说道：“妾失言了，请陛下责罚。”

这大明的皇帝做得真不自在，那位到处题字破坏文物的满清酋长下江南倒是说去便去，而这大明从正德皇帝之后，再没有皇帝巡视过大明最jīng华江南地区。文官们阻止也就算了，连自己的老婆也不乐意。

想到这里，朱伟迪不由苦笑道：“爱妃无错，此事朕自有主张，你等妇人不要多嘴。”

他其实也很无奈，他想下江南可不是要去游玩。在他的计划中，下江南，是要带着军队去把东南的士绅和海商们一网打尽，再把海关和南方海军组建起来。这种大事情他哪敢和后妃们说。

周后和田妃还想再说些什么，见皇帝脸sè似有不快，只好闭嘴。

běijīng的冬天非常干燥，这个补水面膜在此时用是非常合适的。试用过后，三位后妃都对这东西自然都是赞不绝口。待宫人们制出一些后，周后又陆续赐了些给京师的命妇们。一时间，这甘油面膜也成为京师顶级贵妇们热议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