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自 序

第零章 自 序

有人给现代诗冠以“长短句”的学名,忝列在唐诗、宋词、元曲之后。“长短句”这么不吉利的学名早就被宋代词人嫌弃过了,现代诗人也不能稀罕,群众更要唾弃。同理,把现代小说叫做“长短篇”,也没有人会响应。

现代诗如果非得有一个与诗歌区别开来的学名,最好是叫做“诵”,没有格律与韵味,也不需要甚么诗情画意,只要能够诵读就行。哪怕是装腔作势,也能满足诵读的需要——抑扬顿挫,这就是“诵”的先天优势。如果称之为“民诵”,就更贴切了,兴起于民国,盛行于民间,“民诵”之名当之无愧!

“诗界革命”之后,凡有水井处,都有人——写诗!有的东西是写来看的,有的东西是写来念的,有的东西是写来读的。需要诵读的东西,待遇最高了。“民诵”虽有别于诗经里的“颂”,也足以囊括最优秀的文体,即使真的排在先秦散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之后,也无伤大雅。

诗人不算什么,“诵人”那才尊崇无比。当然,只要有作品值得人们诵读,诗人、小说家、词赋家、散文家都算得上是“诵人”。以前的文人有读者就有饭吃,今后的文人有读者也不行,还要有诵读者才算数。诗人有大小之分,“诵人”也有大小之别。大诗人不幸死完了,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大诵人”值得期待!

等“大诵人”纷纷降临之后,新陈代谢就快了。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文人?更何况文人中的诗人?又何况诗人中的现代诗人?生于希望,死于绝望。趁“大诵人”还没有来临,诗人们就跟最后的狂欢告个别吧!

文艺复兴时代的画圣拉斐尔有一幅世界名画,叫做《雅典学院》,描绘的是西方历代文化名人齐聚一堂的盛况。本书不方便对当世文人说长道短,只好按照《雅典学院》这个套路来描写文人的穿越故事,颇有“嫏嬛学院”的东方神韵。

穿越故事怎么写才说得过去?时空隧道是扯淡,只适合哄小孩子入睡时哼唧一下。穿越仅限于心理活动,肉体除非死亡是无法脱离现实世界的。看书之后有读后感,这样穿越起来就方便了。本书的故事是写一个无名诗人迷失在书本中,想找古人点拨一下他的涂鸦。读者遇上已故作者及其角色,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如果能穿越到书里,当然要奔着名著去了。名著是公共资源,大家糟蹋起来都毫不心疼。如果有人肯呵护,就像给风尘女子赎身从良一样,是一件高尚的事。现代人狎妓不光彩,但是毁名著却能光宗耀祖,非搞得世人皆知不可!

20世纪的世界第一名著《百年孤独》写了一个离奇的故事,美女蕾梅黛丝在阳台上晾衣服,被风一吹就乘着飞毯飘上了天,从此离开了人间。不知道蕾梅黛丝上天以后有没有成仙,也不知道红颜是否流落他乡,只知道她嫂嫂费尔兰妲很惋惜那条毯子。蕾梅黛丝被吹上天,她的故事就此结束,无需节外生枝。

晚唐大诗人李商隐杜撰了一个故事,中唐鬼才诗人李贺被考场上的小人算计,当他英年早逝的时候,隐约有个绯衣使者在他弥留之际奉命前来诏他上天去为天帝撰写《白玉楼记》。《白玉楼记》至今未见,后人只知道韩愈对李贺的辩护:“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

钱钟书的短篇小说《灵感》写了一个中国名声最响、名气最大的作者,因烂书写得太多,书架把书房的地壳压裂,他本人连同所有的烂书掉进地府里去,把阎王都埋在书堆里面了。阎王爬出来跟大作者理论不清,大作者想一走了之,又有那些被他写死的角色围上来向他索命。

魏文帝曹丕有名言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古人崇尚立功、立德、立言,凿实重视写作,今人不能唐突了。没有话语权的人,多说半句话都会讨人嫌,何况是著书立说?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活人不足与语,跟古人神交倒能长学问,这就是无名诗人感受到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看《西游记》、《封神演义》这类写神仙的书,感觉俗不可耐。看《庄子》、《老子》这些经典,能给人一种天书的神圣感。凡人写出来的神仙,比凡人本身更俗气。圣人写出来的凡人,却拥有神仙品质。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名可图。书能给古人带来的东西就是这些了,又能给今人带来什么?年轻的不敢想,年长的不敢不想。老子曰:“绝学无忧!”书如果能把烦忧带走,就比甚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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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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