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以后1个人好好地生活
“你身体现在还好吗?需不需去医院看看?”溪鸣问。
“大都是皮外伤,没得事。已经好了。”
“催收多长时间了?”溪鸣说。
“一年多。每天几十个陌生电话打进来,从早上八点打到晚上九点,有的十点还在打。我害怕,不敢接,听到电话响就浑身紧张,我就把电话关机了。他们就追到村里,威胁恐吓我爹和我妈,报了警,警察走后,他们又来。我妈又气又怕,昏死了好几回。”
“阿姨现在还好吗?”溪鸣问。
“我爹一直在照顾她,安抚她,暂时没有大碍,就是几乎不出门了。我离了婚,又背了一身债,村里人都认为这一切是她逼我嫁给赌老二男人给害的,戳她脊梁骨。她没脸见人。”
“你办那么多张信用卡干吗?”溪鸣问。
“当时在贵阳上班,喜欢占小便宜,办信用卡银行送拉杆箱,送水杯,送雨伞,在花果园购物中心这样的商圈吃饭,有些餐厅周三或周五可以打五折。”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在一家小贸易公司,做会计。将近三年没有上班了,好多专业的东西不是忘记了就是生疏了,大公司人家看不上我。”玉姗说。
“你上班,孩子是哪个照顾?”
“我二姨在贵阳帮儿子照看孩子,他们同情我,暂时帮我照顾一段时间。等我妈情绪稳定了,让她来贵阳帮我照顾。”
“你从哪里得到我电话的?”溪鸣问。
“简老师给我的。是我问他要的。”
“你现在一共欠多少?”溪鸣问。
“18万多。”
溪鸣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望向窗外。夕阳挂在远处的高楼上,整个城市一片金光灿烂。林溪鸣起身走向咖啡馆收银台,要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回到座位上,在纸上写下:“你账号多少?”,用手掌盖着,连同笔一起轻轻推到玉姗面前。玉姗看后先是一愣,犹豫了一会,拿起笔写下一串数字,边写边哭,眼泪一颗颗滴落在纸上。
溪鸣拿过纸片,确认一遍账号后,手指在手机上忙碌了一会,放下手机,说:“主动给银行打电话,表达还款意愿,说明自己目前经济情况,银行会全免或部分免除利息。还完后,把信用卡都注销了,不要再用了。”
“嗯。”玉姗重重地点头,接着趴在桌子上又一次哭起来。
“别哭了!以后,一个人,好好生活。我走了。”溪鸣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希明!”玉姗抬起头,仰望着溪鸣,脸上挂满泪水,问:“以后,我还能联系你吗?”
溪鸣站在原地,面朝窗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已经完全坠入高楼背后的夕阳,好一会,说:“你给我些时间。”说完,溪鸣快步走出咖啡店,回到酒店,关上门,大哭一场,当晚没有吃晚饭。
“现在,你们还有联系吗?”冯老师问。
“有。”林溪鸣回答,“她知道我隔离在这里。”
“你们……”冯老师犹豫了一下,说,“还会重归于好吗?”
溪鸣叹了口气,说,“我家里人接受不了她离婚带孩子。”
“那你呢?你能接受吗?”
“说完全不介意,是骗人的,但我心里过不去的坎,是她在正式向我提出分手前,和别的男人走到了一起,欺骗了我一年多,连一个解释都没有。我等这个解释,等了8年。”林溪鸣说。
2019年1月29日清晨,
林溪鸣早早地从酒店的床上醒来,通过支付宝上的小程序租了一辆车,没吃早餐就驾车离开GY市区,往安化县的方向出发。他不喜欢贵阳。这座城市没有关于他的美好故事。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两个小时后,林溪鸣进入黔北市境内,一阵饿感袭来,浑身冒虚汗,感觉眼前一黑,四肢乏力,方向盘差点脱手。溪鸣强撑着将车开进前方两公里外的播州服务区。一顿饱餐后,林溪鸣继续上路,两个半小时候后,到达安化县简不凡老师家自建房楼下。简老师现在是安化四中的副校长,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从安化四中毕业,简老师对每个优秀的学生都记忆犹新,也一直关注他们的发展。2016年,研究生毕业后考入安化四中任化学老师的陈力告诉简老师,林溪鸣参加《天才驾到》,上电视了。从来不看综艺节目的简老师一期不落地看完了《天才驾到之记忆天才》,每看完一期都会给溪鸣发微信分享他的感受。林溪鸣挑战艾利克瑞失败,简老师给溪鸣发了很长一段文字,安慰他,说他虽败犹荣,是老师的骄傲,是安化四中的骄傲,是GZ省的骄傲,也是中国的骄傲。此后三年,简老师多次约溪鸣回母校给学弟学妹们传授记忆法,溪鸣都因为在晨星教育的教学任务太重分不开身,只能把自己上课的视频寄给简老师,供学弟学妹们观看学习。
“年后开学,有没有时间?抽出两天来学校,给学弟学妹们上两节课。他们对你可谓是久仰大名,崇拜不已啊,非常期待能在现场听你分享记忆方法。”简老师说。
“现在还不敢确定。这样吧,简老师,我答应您,年后新学期,我一定来一趟。具体时间,咱们到时候约。”溪鸣说。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简老师有些兴奋。
之后,两人谈起了其他同学。曾帆大学毕业后参加了援疆计划,留在了AKS。杜尚义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本科毕业后,前往俄罗斯留学攻读研究生,毕业后入职华为,目前在白俄罗斯工作。张小叶从贵州师范学院毕业后,先是考了特岗教师,后来转为正式编制,在一所乡镇小学当数学老师。安磊毕业后,考了三年公务员,上岸了,现在在玉泉乡党政办。谈到裴玉姗,简老师看了溪鸣一眼,问:“她在贵阳,你见过她了吗?”
“见过了。”林溪鸣说完,两人一阵沉默。
“几天前,她专门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简老师停了一会,又看了溪鸣一眼,说,“你们之间发生了哪样事?这么多年不联系。”
“简老师,这真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溪鸣说。
“她离婚了,带个拖油瓶,过得不太好。可以的话,多帮她一些。”
“我晓得,简老师。”
“前段时间,我想撮合她和申健。申健今年刑满释放出来,倒是没有哪样意见,很乐意,但裴玉姗拒绝了。她说自己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只想打工赚钱把孩子养大,把债务还清。申健和我说,她是在等你。”
溪鸣没有说话。
“你现在是哪样想法?还能接受她吗?”简老师问。
“简老师,我昨天在贵阳和她见了一面。现在,我需要点时间。”溪鸣说。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