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界墙的孩子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我忘记了这里可能有来自外面的读者,想必你们已经听的一头雾水了吧,别着急,我先来给你们稍微解释一下。幸好我看了不少纪录片,还算了解外面,也就是你们的世界,这样我就知道什么对你们来说无比新奇,什么不值一提。
我本来只是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公平民,如果你出去街上问一下,所有人都会自称为公平民,我猜这大概就像你们的“市民”一样,因为我们国家没有“市”这一级行政单位,因此也就不存在市民这个词了吧。
我的生活轨迹也再普通不过了。二十五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出生在一个非常圆满的家庭里,我的父亲是一名客机驾驶员,他需要频繁往返于界墙,关于界墙我在后面会解释。
因为工作原因,他很少能在家陪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我的母亲一起度过。那时侯我们家住在航空公司给父亲分的小别墅里,那个小区都是这样的别墅,外观也几乎一样,只有里面的装饰可以任我们发挥,这栋小别墅虽然面积不大,但后院里还有一个小型游泳池,感谢先贤们,那使我的童年非常幸福。
然后就是中学,高中和大学,大学毕业后,我获得了一份在一家生产医疗器械的公司担任产品经理助手的工作,也住进了现在的公寓。这是一间五脏俱全的公寓,卧室的落地窗外景色很好,可以直接看到公平广场,而且离家很近,可以不时回去看望父母。
我家所处的街区叫和平区,拥有大约十万人口,面积相当于外面国家一个市的大小,街区里面各种设施都很完善,所有的生活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是的,你甚至不需要前往别的街区。
在街区的中心有一座白色的高塔,名叫公平塔,塔身是镂空的,从外面便可以看到里面的电梯在上上下下。塔底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以塔的基座为中心辐射展开,街区所有重大活动都会在这里举办,广场的周围环绕着各色商铺、乐园还有休闲场所。
塔的地下则是街区交通中心,来自各街区的高铁、区内的地铁和天空缆车都在这里汇集发散。从这里出发最快可以在4个小时内到达全国任意一个角落,当然,仅限这边。
塔的顶部直入云霄,在快到塔顶有一处突出的平台,平台外面悬挂了一圈硕大的屏幕,我相信即使在十公里外也能看清屏幕上的字——零不公XXX天,那是一串每天都变化的数字,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串数字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塔的下面是个玩乐的好去处。
那个平台也是对外开放的,想要到达平台需要乘坐塔内的通勤电梯,电梯有一百个座位,我每次去那时里面都会像蜜蜂窝一样坐的满满当当,但相信我,这拥挤是值得的。如果你足够幸运,还可以分到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着地上的人一点点变小直至几乎消失,真是极具乐趣的体验。
三十分钟后,你就到达了塔顶,从这便可以欣赏整个街区精致的几何结构,天气好的时候还能隐隐望见隔壁街区的公平塔。没错,这座塔并非我们区独有,而是每个街区都有一座,他们在外观设计上稍有不同,底下的建设装潢也不太一样。
我小学的第一堂课,便是在平台进行的,在那里我第一次开始正式的了解我们这个国家,她的名字叫理想国。老师会带我们来到玻璃护栏的最外缘,指着城市的不同区域给我们讲那里的故事,这时总会有小朋友攥着小拳头,嘟着嘴,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师,
浑身憋着一鼓劲,好像马上要跳起来,而老师还是不紧不慢的讲着伟大先贤的故事。
“老师老师!”他终于忍不住了“那堵墙!快给我们讲讲那堵墙的故事!”
我们作为紧靠界墙的四大墙区之一,那堵墙便是平台上不可逾越的风景,于是你经常会在平台上听到类似的请求。
“那墙啊,是我们国家的骄傲,但那故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你们长大后自然就懂了。”大人们都是这样,一说起这堵墙他们就会告你这墙如何伟大,对我们如何重要,它的建造有多不容易,如何如何,但对更具体的事情总是遮遮掩掩。
“那墙的那边是什么呢?”孩子还是不甘放弃
“那边啊,是一个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平行城市,在那里可能还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小孩正问着跟你一样的问题呢!”
大部分的小孩问到这里就不敢再往下问了,也许是不想知道那边的自己是不是比自己听话,也许是不愿相信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独特,他们大概率是被吓住了。
当然有些胆大的孩子还会继续追问下去,像什么我们是双胞胎吗?那堵墙是镜子吗?为什么会有一个平行的城市?是黑洞吗?有些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应有的知识范围,然而他们得到的答案也不一而同了,我因此也无法在这里做出总结。
无论大人们怎么回答,最后总是不忘跟一句:“墙那边的城市没什么好去的,也不让去,你们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哦。一旦你过去了,整个国家都会陷入混乱,我们就会失去家园,还有这里所有的好吃的和好玩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小孩应声喝道。
神奇的是,无论你日后如何再产生对于墙的好奇心,大人们永远有办法将其消除,让你不再对墙的那边产生兴趣。但墙就在那里,遮天蔽日,宏伟无边,你几乎可以从街区的任何一个角落看到那堵墙,它就像高大的卫士一样守卫着城市的秩序,又像纪念碑一样诉说着自己的功绩。也正是因为它的伟大壮丽,无数游人竞相前往,里面还不乏很多外国人。
于是,就像海边的孩子有大海情缘,山里的孩子有高山情怀一样,我们成为了界墙的孩子,并以界墙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