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今日头七。下午，雷雨突如其来。

狂风灌进办公室，一时间，纸片乱飞，显示器跌落，甚至放在桌面上的玻璃杯子都被刮落在地，留下清脆的破碎声。窗帘卷着枯叶，甚至把坐在窗边男生的头都裹住了，一时竟无法挣脱。瓢泼的雨水一泼接着一泼飞进来，有人想去关上窗户，却被天空怪异的闪电吓了回来，脸色极不好看。紧接着一阵沉闷的巨雷在空气中炸裂，整个大地都震动了。外面的天空已经漆黑一片，犹如黑夜暴君降临，末日以至。要命的是，室内的照明也在此时闪烁了一下，估计设计院大楼已经停电了，暂时恢复的照明只是不间断电源系统在勉力支撑，但也撑不过几分钟了。办公室里的人大呼小叫，被这突如其来的极端气象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狂风卷着瓢泼大雨撼动着大楼，雨水从窗户缝隙中挤进来，大楼走廊里出现积水，人走过去，雨水已经要没到脚踝。估计用不了多久，积水还要倒灌进办公室内。没有人见过这样可怕的天象，更没有人料到的是，这只是恐惧的开始而已。

十分钟前，外面还是艳阳高照，连躲在门卫室的英叔都感觉到热浪一阵阵地要涌进来，那台已经开到三档的小风扇根本挡不住。门卫室变成了桑拿房，可规定不允许门卫上班的时候光着膀子，英叔只好沐浴在自己的汗水中，汗珠子隔着保安服在后背胸口的皮肤上流淌，感觉是一个酸爽。

“这个穷酸设计院，赚了那么多钱，给门卫室装台空调不行么？”英叔骂道。热得实在没办法，英叔抽空跑出大门外，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根冰棍，谁知买单的时候被刺痛了，“什么，这根绿豆冰棒你收我十二块？有没有搞错？”店主说道：“明码标价，你没看啊？”指着角落里那一排的标签，也不知道那种冰棍对应那一张标签。英叔不干了，向来坑蒙拐骗这种事只能他干，而不许别人干他。英叔说道：“我说老板，看见我这身制服了么，我就在这设计院工作的。我看你这门面也是租设计院的吧，我说这根冰棍你优惠点给我怎样？”店主瞟了他一眼，说道：“要不要我叫陈科长给你打个电话，请示下优惠几块钱？”英叔一看哟对方来头不小，这根冰棍他便乖乖地照价付钱了。

英叔咬着这根冰棍刚走出小卖部，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吹得英叔差点站都站不稳，待他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上那冰棍已经洒满了大小不一的“胡椒粒”，甚至还有一张不知道擦过什么的纸巾黏在上面随风飘摇。英叔大呼倒霉，顺手就把冰棍丢垃圾桶里了。狂风过后是暴雨闪电，等到英叔跑回门卫室的时候，保安服已经里外湿透了。英叔往后一抹那几根湿水短发，抬头看见窗外的天空有一大半已经变成酱黑色了。

外面果澜巷已经雨气迷蒙，五米之内都看不清人影，这条狭窄的街巷已经变成一条小溪，四方的雨水汇聚，垃圾在水面上漂浮打滚。这种时候是不会有人在路上走的。然而，例外还是有的。一道黄色的身影飞至设计院大门，身后溅起高高的水花，看似一条飞舞的银链水蛇。“英叔？”那黄色的骑士把电动车横在大门里，稳稳地停在英叔面前。

英叔刚想问话，那骑士丢下一个油脂布包，说了一句“宝气街”便又钻进雨幕中了。英叔捡起那油脂布包，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三色幻旗！”英叔脱口而出。英叔的手不停地抖着，手中的红黄蓝三色的小旗似有千斤重。

“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会把这宝物送过来？”

一声惊雷在设计院附近炸裂，设计院大楼隐隐地感到震动。英叔看到，这风势雨势比之前更加更大，院里有两棵树龄不大的小树已经被风连根拔起，砸到停在树底下的小汽车。天空已经全黑完了，设计院的后备电源终于耗尽，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门卫室的灯也同意灭了，英叔找出小手电。借助于几乎没有停止过的闪电，英叔发现，浓密的积雨云已经遮蔽天空，特别是设计院的上空。

李妮很害怕，一个人在她的办公室里，卷缩在一个角落。“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别找我，别找我……”李妮捂住耳朵语无伦次。她无数次想到外面找小明，可又无数次阻止了自己，她有太多的秘密，她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不想给别人看到脆弱的自己。一道闪电划破黑暗，赫然之间，李妮看到了窗户外面有一道苍白的脸，紧贴着玻璃凝视着她。

“啊！~”李妮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冲进来，抱住她，安慰她说道：“别怕，没事的，没事的。”李妮看清楚是小明，不禁哭了起来，指着窗外面说道：“那里有一张可怕的脸。”小明用手机打亮，仔细看过去，原来那只不过是一只白色的塑料袋，被风刮到窗玻璃上，而经雨水紧贴着玻璃的塑料袋刚好形似一张人脸。

“你别走好吗？”李妮说道。

“嗯，我不走，就在这陪你。”小明说道。

走廊外面的积水从门下面汩汩地冒进来，漫入室内，小明和李妮都蹲着，小明刚想提醒李妮要不要站起来，李妮惊呼道：“这水怎么是红色？”小明低头一看，这水还真有点像红色。“是那里的家具掉色，或者什么东西掉水里染的吧？”小明也不确定为什么会这样。就在这时，正如恐怖电影里的剧情安排一样，听到了敲门声。

“嘚，嘚嘚。”敲门声很轻，像是个女孩子在敲。李妮和小明不敢应声，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全是汗。闪电与黑夜在交替，李妮的办公室门有一块玻璃窗洞，借着光亮，一个模糊的人头映在玻璃上，还梳着对称的羊角辫。

“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