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们来赌命
黑熊一次次的把我打倒。
而我，又一次次的站了起来。
嘴角和鼻子流出的血，已经把衣服染红，红的刺眼。
就像当年，我那被断腿断臂的父亲。
和他身上染透绷带的鲜血，一样刺眼。
我再一次被黑熊打倒。
这已经是第九次了。
黑熊也累的气喘吁吁。
有时候，打人比挨打，要付出更多的体力。
站在我面前，黑熊已经没了刚才的跋扈。
“小子，你只要说句你服了，我就让你走……”
黑熊的口气，已经近乎于商量。
而我还是一声不吭。
慢慢的，又站了起来。
擦了擦嘴角的血，我瞪着血红的眼睛，反问黑熊：
“我不服。你，服吗？”
我的话，让黑熊有些崩溃。
明明被打倒的是我。
而我却反问他服不服。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见我又一次的站了起来，众人也都低声议论着。
“这小子是真犟啊，说句服了，不就完了嘛……”
“你得说这小子是个爷们儿，这么打都不服，真够硬的！”
“可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见黑熊没说话，我再次的舔了舔嘴角边上的血。
那味道，是淡淡的腥。
这是我学成之后再也没尝到过的味道了。
但我反而更兴奋了。
要知道，御灵重在御字，灵师都征服不了魂灵，那它又凭何为灵师而战。
修行十年，我御灵无数。
靠的不是二爷的指导。
而是我的倔强！
“黑熊，你不服，我也不服。今天是赌局上的事，那咱们就用赌的方式来了结。我和你赌一把，敢赌吗？”
“赌什么？”
黑熊问我。
“等我！”
话一说完，我便分开人群。
朝着旁边的一个五金商店走去。
老板本来还站在门口看着热闹，见满身是血的我走了过来，他吓得急忙闪到一旁。
进了商店，我拿起两把几十公分的尖刀，便走了出来。
老板根本不敢过来要钱。
但我还是掏出一百块钱，放在门口的茶桌上。
我不是小偷，更不是强盗。
我是灵师！
有底线有原则的灵师！
拿人东西，就要付钱。
拎着两把尖刀，我慢慢的朝着黑熊走去。
路灯下，我孤独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而锋利的刀刃，在灯光的映射中，闪着骇人的寒光。
围观的人群，不自觉的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走到黑熊面前，我把刀柄朝向黑熊，递了过去。
“拿着！”
黑熊没动，他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拿着！”
我吼了一声。
黑熊高大的身体，不由的颤动一下，他竟乖乖的接过了刀。
“你刚刚问我赌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和你，赌命！”
啊？
赌命？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向后退着。
似乎怕将要迸溅的血，会喷到他们身上一样。
“怎么赌？”
黑熊紧皱着眉头，问我说。
“你先捅我一刀，我再捅你一刀。以此反复，先死者，为输！”
黑熊的脸色骤变。
他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他在江湖摸爬滚打，上过擂台，见过血，搏过命。
但，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
“赌法是我提出来的，就让你先动手，来吧！”
我双手下垂，面无表情的看着黑熊。
似乎已经做好了，挨刀的准备。
黑熊的神情，变得极其复杂。
惊讶、疑惑、恐慌，在他的脸上同时浮现。
“动手啊？”
见黑熊迟迟不动手，我沉声喝道。
而黑熊像呆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既然你不肯先动手，那就我先来！”
说着，我握紧尖刀。
冲着黑熊，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去。
每走一步，黑熊的脸上都多出一分惊恐。
到了黑熊身前，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举着尖刀，冲着他的腹部，就捅了过去。
“啊！”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胆小的，更是捂着眼睛，扭过头去。
“停！我服了！你赢了！”
随着黑熊一声咆哮。
他手里的尖刀，也当啷一下，扔在了地上。
而他，快步的向后躲着。
我的刀落空了。
而黑熊，也服了。
我依旧盯着黑熊，神情冷漠。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服了，服你了！”
黑熊立刻重复了一遍。
口气中，依旧透着恐慌。
“服我？我是谁？”
“望归！”
“错，记得，以后见我要叫我爷，望归爷！”
“爷，望归爷！”
黑熊彻底服了，心口皆服。
很久之后，谈起这次单挑。
黑熊曾说，无论擂台上，还是江湖中。
他也曾和人搏过命，不过他从来没怕过。
他也见过我御杀神后的样子，不过他也只存有对强者的敬畏。
但那天和我的赌命，他怕了。
那种怕，是由内而外的恐惧。
似乎我，是他高山仰止，只能仰望，而不可战胜的人。
他说，那是一种气势。
一种泰山压顶，让你根本透不过气的气势。
二爷也曾说过。
我命带三煞，心藏七杀。
即使刚学御灵时，技术不行。
但气势之凌厉，心里之稳定，不输许多白道高手。
六爷以为我是天生的。
他哪里知道，如果不是看到父亲惨死在我面前，如果不是被人一次次像狗崽子一样的折磨，我怎么可能会有这冲天的戾气？
旁观的人都没想到，我和黑熊的对局，竟是以强大的黑熊服了而收场。
我不再搭理黑熊，而是看向王军和李眉，冷冷问说：
“是道歉叫爷，还是跟我走？你们自己选！”
王军嘴唇微动，想说什么。
但看着一身血红的我，他还是选择沉默。
倒是一旁的李眉，直接说道：
“我不道歉，跟你走就是了！”
说着，她也不看王军，扭着细腰，一步三摇的走到我身前。
一伸手，竟挎上了我的胳膊。
这亲密的样子，好像她的男人不是王军，而是我。
王军傻眼了，我也无奈了。
我原本计划，让李眉给我道歉，算是惩罚她对我父母的不敬。
至于说带她走，只是故意吓唬她而已。
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和我走。
并且，好像没有半点不开心。
我只能带着她走了。
路过旁边的一个小院儿时，门口坐着一个满头黑发，拿着半月紫砂壶的老头。他冲我笑哈哈的喊说：
“小崽子，你也不会打架啊。刚刚要是我和那个傻大个打，我邦邦两拳，就能打的他满地找牙。你信不信啊？哈哈哈……”
还未散去的人群中，有人喊话说：
“老鬼头儿，你又开始吹了。就你那身子骨，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给你捅散架了！”
老鬼头哈哈大笑，也不在意。
这老头儿我见过很多次。
每次来超市打牌时，都要路过他家。
常看他拿着半月紫砂壶，坐在门口的小桌旁，喝茶聊天儿。
我以为，李眉被我带走。
她一定会表现得惊慌害怕。
可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路非但没有任何害怕。
反倒时不时的，好奇的打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