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尘往事
“凌霄君,湖边那家茶楼,我看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进去歇歇可好?”少年很是向往,不觉望向自己的少主公。
一身青色粗布衣衫,身材有些单薄的男子露出些许微笑:“甘棠,刚出山门就忘了师傅的叮嘱?人太多,不去!”
“凌霄君,师傅让我们出门历练,可不就是要入得人间,了解疾苦?我们刚进城人生地不熟,看那说书的说得好不热闹,或许可以探得一些消息呢?”甘棠转了一圈又说:“放心我俩都易容还故意穿得如此穷酸,定然不会被人惦记。”
凌霄说不过便随着走进茶楼,这茶楼颇为气派,刚进洛阳就能体会到都城的繁盛。茶楼分为三层,一楼大堂已经落座了许多人,二楼雅间也几乎满座,只留三楼空无一人。
甘棠与凌霄找了个偏位坐下,小二看两人衣着寒酸,脸色颇为冷淡:“茶水五文一壶。”
凌霄看了一眼酒水单:“给我们来两个小菜,一壶茶。”
忽然门口有些骚乱,小二急忙回了一句:“稍等!”就急急地跑向门口像似迎接什么大人物的出现。
甘棠没好气地说:“凌霄君,这小厮还真的狗眼看人低,你看那掌柜更像一只哈巴狗。”
凌霄望向门口,果然那身材发福的掌柜低头哈腰将一群锦衣戎装之人迎了进来,低眉顺眼地恭送上了三楼的包间。
锦衣为首的男子被一群黑衣武士簇拥,那气势仿如皇子,可能被他脸上的紫藤金塑面具透出的诡异吓到,瞬间大堂里的食客就禁声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庭上的说书先生看到掌柜的手势又恢复了刚才讲述的段落。甘棠看了一眼凌霄君低声说:“少主,刚才那人可是皇子?”
旁边一茶客听到凑过来低声说:“那可不是皇子,那是比皇子还威风的君家少主!”
凌霄微微吃惊:“是他?”
甘棠啐了一声:“瞎说,怎么可能比皇家还威风?”
“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都城里如果说谁的排场最大,定然是那君家少主公君淇奥了。”
凌霄默不作声若有所思中,甘棠凑过去问:“喂,排场比皇上都大,他哪来那么大的胆?”
茶客撇撇嘴:“你俩乡下来的吧,现在这天下谁人不知,全靠君柏风三大家族撑着,皇宫里的那位整日琴棋书画夜夜笙歌,军政之事几乎都是君家在打理,这君少主就差一个皇冠了。关键皇上啊根本离不开君少主,他啊根本就是软柿子一个要不是君少主的杀伐果断,还不知有没有我们这国了。”
“喂!你少说两句,免得惹祸,听书!听书!”茶客的朋友瞥到三楼的黑金羽铁甲士俯视着楼下,赶紧劝停自己的朋友。
凌霄拍了拍甘棠:“听书!少言!”
说书的老伯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堂终于又安静下来:“今日要说的这段,大家可听好了,掌柜的说今日有贵人驾临,我便讲讲这压箱底的故事。”
说书的老伯紧了紧衣衫里那块沉甸甸的银锭,暗暗寻思不过一盏茶讲个故事的功夫就能赚得家人一年的吃喝费用,不觉更吊足了精气神:“话说十年前的朝堂,那是风云际会英雄辈出,君芸柏风四大家族各展宏图辅佐圣上共创盛世。”
凌霄听到“君芸柏风”四字目光紧了紧,甘棠回头看他,凌霄微微摇头表示静观其变。
“君家主军,芸家主财,柏家主计,风家主学,想必各位都知道四大家族的各位家主均是人中龙凤,德才兼备威望并举。”
有位茶客插嘴道:“先生,现今世人只知三大家族鼎盛,这芸家乃罪臣早被满门抄斩,怎的你又提起芸家?”
“稍安勿躁,勿躁!故事当然要有前因后果,今日我就给大家讲讲这芸家之祸。”说书老伯擦了擦额头冷汗,心想这银两可不好赚,但既然是掌柜让讲的,自己应该不至于身首异处吧!
“话说芸家家主芸昊天本是个颇有能力之人,管理皇家账目,国库银两,民生开支那是井井有条,条目明细绝无差池。可叹十年前有桩银票造假案被查之后,发现幕后主使居然是这芸家家主芸昊天,这假银票案想必有点年纪的都曾听说过,数额巨大有数十万官银之多。当时皇家自然震惊不已,拘押了芸家全族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奇怪的是芸昊天居然一句喊冤都没有默默认了罪,被判满门抄斩。”
凌霄握紧的双手暗暗颤抖,十年前的往事被这样肆无忌惮地提起,一族人的性命居然不过是常人茶余饭后的加餐。甘棠伸手轻轻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凌霄知道若不是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自己的情绪就过于外露了。
三楼飘下来一个清冷透着强势的男子声音:“这故事被你讲得善恶不分了。”
凌霄与甘棠对望一眼,深为此人内力之深厚而惊讶,茶楼里坐在任何角落的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这男子的声音,这强大的驱动内力的能力就算凌霄阁的阁主凌卫风都无法匹敌。
说书老伯吓得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颤抖着说:“对不…对不住,贵客稍安勿躁,我这就补上结尾!”说话间,本在三楼的几个黑金羽铁甲士轻飘飘飞落到一楼落在了茶客之间,瞬间一楼大堂的茶客大气都不敢喘。
说书的老伯定了定神站起身赶紧讲完故事:“话说芸家被判罪后,与之交好的君家老家主到圣上面前为其求情,圣上同意发回再审,但不知为何,罪证里又添了一项里通外国的谋反罪,柏家从契丹探子那里截获了一封芸家家主的亲笔信,由此坐实了假银票案就是为了挖空国库,资助契丹军队。最终芸家一百五十二人无一幸免均被问斩。”
甘棠低语了一声:“求情?哼虚伪!”
凌霄赶紧制止他,因为楼梯上一行人走了下来,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湖蓝色镶着轻裘的长衫,布料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龙纹和云锦纹,腰间那根御龙缠绕玉带更是人间绝有。紫藤金塑面具后不知是怎样的面容,即便如此,茶楼里所有人被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气势镇住。
“所以芸家是罪该万死了?”男子声若荆棘一字一句透着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