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裂
全身上下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只有脑子还算清醒。
颜书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得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焯”
等到双目的不适感逐渐消失,颜书逼迫自己睁开双眼。
这一次却顺利,颜书发现自己能睁开眼睛,但也仅仅是睁开了眼睛。
全身上下依旧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完全不受控制。
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让颜书的内心震撼不已。
熟悉的盘龙江,江对岸闪烁的霓虹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死去的大地,大地的尽头看不见一株植物。
太阳失去了往日耀眼的光辉,只剩下一个快要熄灭的火球挂在寡白的天空。
它竭尽全力,想要为这片枯死的大地带去一丝温暖的光芒。
可惜却无济于事,太阳之火将要熄灭。
颜书仿佛置身九天之上。
画面一转,残肢断臂铺满了整片大地,远方传来无尽生灵的哭嚎。
有人皇携紫薇之气,只身出宫征战苍穹。
有身背药娄的头戴冕旒的大贤出山救世。
但,如蚍蜉撼树。
一只巨爪自天渊伸出,托住了即将坠落的太阳星。
可惜,只剩下了一只爪子。
大地的尽头盘桓着一条如山岳般的巨兽,长长的身躯绵延不知几千里。
像极了中国神话传说中的龙。
仔细看去,龙首下方逆鳞的位置通了一个大洞。
原来龙已经死去。
天边有神鸟凤凰盘旋,通体赤红火焰弥漫。
可颜书分明看见凤凰尖锐的鸟喙里渗出了金色的血液。
干涸的大湖中,龟甲皲裂,腾蛇只剩一截白骨。
西方巨大的山岳顶峰,一张虎皮挂在山顶,被九天罡风吹得猎猎作响。
颜书突然想起了山海经上记载的异兽。
只是读出了玉佩上的两个文字而已,为什么此刻却仿若置身山海经内的世界?
依旧在死去的大地上艰难蠕动的那条长虫,怎么那么像山海经中记载的肥遗。
远处用来支撑太阴星的三只巨足,以及巨足下方匍匐着像牛一般的尸体,难道是夔牛?
还有在天边接替凤凰征战的,长有龙首,鹿角,牛蹄,狮尾的四不像。
“那是麒麟。”
颜书的身体无法动弹,但内心却在狂吼。
四灵陨,天穹裂,扶桑倒,人皇灭。
九州缥缈,山河破碎。
画面再转。
巍峨磅礴直刺云霄的山峰上方,天穹被撕裂开来一道巨大的缺口。
一道一眼望不到边的金色巨门自苍穹撕开的裂缝中缓缓落下。
一切都已寂灭,不见了巨大的龙尸,也不见了喋血的凤凰。
更没有征战不休的麒麟,一切仿佛都凭空消失了。
就在巨门即将落到山顶之时,忽然,一道渺小的身影自山顶朝着缓缓下降的巨门飞去。
渺小得好似蝼蚁一般。
看着那道身影,颜书的心突然开始抽痛。
仿佛灵魂的悸动,突然间取得了对嘴巴的控制权。
开口对着那道渺小的背影呼喊道:“不要。”
可惜,那道身影注定听不到颜书的呼唤。
依旧飞蛾扑火一般朝着那道金色大门极速飞去。
那道身影伸出一只手,托住了那道缓缓下降的大门,使其停顿在了半空之中。
另一只手无限延长,竟是欲只手补天裂。
螳臂挡车,何其悲哉。
颜书的眼里流出眼泪,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之意。
嘴里喃喃的喊着:“不要,不要啊。”
颜书也不知为何,看着九州山河破碎,看着无数异兽神陨。
心里一直毫无波动,仿佛只是在观看一部特效无限真实的史诗玄幻大片。
此刻看见那道渺小的背影欲要只手补天裂,内心却升起无限哀伤之意。
巨门既已落下,又怎会让他补天得逞。
“咔嚓。”
一声轻微的声响,巨门带着那道渺小的身影托住它的那只手臂,继续向山顶下降。
而那渺小的身影,直直的从天穹中坠落。
只差一点,那道身影无限伸长的手臂便可触碰到天穹上的裂缝。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成功,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啊。”
颜书哭得撕心裂肺,眼睁睁看着那道渺小的身影如炮弹一般砸向地面。
心里面涌现出伤心、难过、不甘、绝望等诸多情感。
最终,那道身影也没能修补好天穹中那道巨大的裂缝。
“咚。”
随着金色巨门砸到那直刺云霄的的山岳顶上。
天空中坠落的那道身影,也即将落地。
就在这个关头,那道渺小的身影忽然转身。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完好无缺那只手里握着的,本欲用来补天的东西朝着颜书扔过来。
颜书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却忽然发现身体能动了。
是一块玉佩,上书山海二字。
颜书朝那道身影看去,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
却能明显的看见,那道渺小的身影,在看见颜书接住了玉佩时,脸上露出的意味难明的微笑。
而颜书也看清楚了,那张带着微笑的脸,与自己一模一样。
“啊!”
颜书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一股失重感传来。
仿佛两人异位,此刻从高空坠落的变成了颜书,而不是那道欲只手补天的身影。
“砰。”
那道渺小的身影砸到了山岳上。
而颜书,只感觉自己砸到了坚实的地面上,然后就晕了过去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颜书觉得自己醒了。
之所以颜书觉得自己醒了,是因为颜书能“看”得到身体周围的一切。
实际上,颜书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神奇的是,周边的一切,在颜书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立体的画像。
参天的大树,蝉鸣,鸟叫,远处还有一只傻傻的白兔,一只赤红的火狐。
颜书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以及自己身体不远处坐着的一个人影。
一切都生动起来。
等等,人影?
颜书“看”得很清楚,确实有个人坐在树下。
身穿天青色对襟宽袖长衫,内搭白色斜领内裳,下身系着白色襦裙。
长长的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的挽成了发髻,稍显凌乱却又浑然天成。
看不出年纪,说三四十也像,说二十岁也说得过去,颜书只觉得这个人挺有气质的。
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正看得津津有味。
要不是盘坐的长靴上搭着一把剑,颜书还以为这是哪个书院出来的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