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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累,很饿,我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铁笼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我被惊醒,从地上坐起来。站在铁笼外面的协警扔进来一个包子,是用塑料袋装着的,我犹豫了一下,捡起来,咬了一口,是豆沙馅的。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我喊协警,没人理我,我正要再喊,走过来三个协警一个警察。铁笼的门打开,一个协警把我拉到外面,把我的电子手环摘下来,给了个口罩让我戴上,接着两个协警把我架上车,警察告诉我,是要带我去指认现场。

我的指认点只有一个,在数码广场旁边的巷子里,是江涛让我停车等他的地方。我按要求摘下口罩,摆好姿势,警察选好角度,给我拍了几张照。协警让我把口罩戴好,拉着我手上的手铐,拖着我朝警车走,很多人在围观,在指指点点。我不知道这个协警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难堪是想使他自身获得一种荣誉感,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人看,我停住:“我又不是走不动,你干嘛非要拖着我走呢?”他回过身,抓住我胸口的衣服:“你跟老子屁话多是不是?想挨打是不是?”我瞪着他,正要说话,警察把他推开,抓着我的手臂,把我带上警车。回到青龙派出所,我被戴上电子手环,又被关进铁笼里。过了没多久,我听到很清脆的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那个昨天把我从服务区抓回来的警察陪着一个女人走过来。警察和女人有说有笑,女人称呼警察为“神探”,警察称呼女人为“美女大记者”,“美女大记者”对着我和江涛拍了几张照,由“神探”陪着离开。又过了没多久,在审讯基地审我的其中一个警察来了,我和江涛被从铁笼里拉出来,警察让我和江涛在刑事拘留书上签字。我求警察让我打个电话,他没有搭理我,我再求他从我的手机里翻个号码出来让我记下,他还是不搭理我,他让协警给我和江涛摘下电子手环,再让协警把我和江涛押上警车。

出了青龙派出所,车好像是在往郊区开,差不多半个小时,车在拘留所的大门前停下。我和江涛被押进拘留所的大厅,警察办好交接手续后给我和江涛打开手铐:“你们要在拘留所隔离二十二天,之后再送你们进看守所,我们会联系你们的家人,让你们的家人给你们送钱送衣服。”“你可不可以让我的家人来把我的个人物品拿回去?”“你的东西别人没有权力拿,等你出来了自己去派出所拿。”“那我的车怎么办?”警察看着我笑了一下:“什么怎么办?你的车属于作案用的交通工具,我们已经依法没收了。”

拘留所的两个管教给我和江涛搜身,接着带我和江涛过了三道铁门,把我们领到一间库房里,让我们把鞋子脱掉,给我们一个人发了一个塑料脸盆、一个塑料饭盆、一把塑料饭勺、一双塑料拖鞋、一条毛巾、一卷卫生纸、半支牙刷、一支牙膏、一袋洗衣粉。我被带到一零八号拘留室门口,管教用钥匙打开铁门让我进去,一进去就听到“咣”的一声,铁门被用力的关上。房间里面有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拿眼睛看着我,他们对面的墙上挂着个大电视,电视里放的是《新三国》。房间里面有七张单人铁床,床上有铺好的被褥床单和枕头,床头的墙上贴着很大的编号,他们两人一个躺的是二号床,一个躺的是三号床。房间的尽头有个洗漱台,洗漱台的对面被七号床挡着的地方应该就是个蹲坑了。我走到四号床头,把手里捧着的个人物品放在床下的柜子里,我想要洗漱一下,我把外套脱下来放到床上。“诶,你的这件外套很不错呀!”躺在三号床上的人起身把我的外套拿到手上,翻看了一下,直接穿到自己的身上。他长的很高,怕是有一米八,还有点壮。“你这么高大威猛的,我这件衣服一点都配不上你。”我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所以我说的很客气。“我觉得很好啊。”他扭了扭腰身,摆了几个姿势:“嗯,不错,让我穿几天过过瘾。”我明白了,他是在搞事情,不是在开玩笑。“你都穿不下,何必呢?”“谁说穿不下,这不是蛮好吗?行了,这件衣服归我了。”我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我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他,但我就是要打,哪怕是被他打一顿我也要打。他捂着鼻子跌坐到床上,我扑上去使劲的朝他脸上抡拳头。他挨了好几下,挣扎着把我掀开,我赶紧站到床上。他好像不敢跟我打,只是站在一边,拿手指着我,不停的说些狠话。铁门打开,进来四个协警和一个管教,管教二话不说,搧了那个家伙一耳光,接着让我下来,我站到管教跟前,管教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管教让我们两个靠墙站好,用手指着我们:“要造反是不是?都混到这里来了居然还不老实。你们有什么事就不能忍一忍吗?就不能按报警器喊我们管教来处理吗?我告诉你们,按规矩应该把你们隔开,不过我就是要让你们呆在一起,看你们有没有胆子再动手,你们要是不信邪的话可以试试看。”铁们关上了,他把我的外套脱下来扔到四号床上,我不想跟他靠的太近,换到了一号床。过了不久铁门又打开,送进来一个人,这个新来的个子很矮小,一进来就点头哈腰的挨个喊大哥。三号床的那个家伙又来劲了,让新来的到洗漱台边上去蹲着,新来的很听话,立马就跑到洗漱台边上蹲着了。我虽然看不惯,但我不想做什么英雄人物,也没有资格替谁主持什么公道。

这里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吃早饭,早饭是水煮隔夜饭或者面条,里面不放油不放盐,只放一点点豆瓣酱,完全寡淡无味。八点钟开电视,由值班室控制,播放连续剧。十二点吃中饭,米饭是发黄的陈年糙米,菜是水煮萝卜或者水煮白菜,菜里不放油不放盐,只放一点点豆瓣酱,完全寡淡无味。吃完中饭就午睡,一直睡到两点半接着看连续剧。下午六点吃晚饭,米饭同样是发黄的陈年糙米,菜同样是水煮萝卜或者水煮白菜,同样是完全寡淡无味。吃完晚饭继续看连续剧,到七点必须看新闻联播,新闻联播之后看连续剧看到十点睡觉。睡觉不关灯,不准蒙头,必须要将头朝向走道睡觉。这里不提供饮用水,喝不惯自来水可以买矿泉水,小瓶五块,大瓶十块。这里可以订菜,只有三样菜,萝卜炖鸭和萝卜炖鸡,或者是青椒炒蛋,分量只有一小勺,一份三十块钱。这里每天早饭过后都会有一个协警来窗口询问要不要订菜或者是买东西,这里不卖零食不卖烟,只卖矿泉水和卫生纸。这里没有现金,每个人都有一个账户,由拘留所统一管理。这里除了吃饭睡觉和洗漱之外,任何时候都必须戴好口罩,如果口罩没戴好,不小心把鼻子露出来被监控发现了就要挨骂。这里的厕所没有任何遮挡,是完全公开透明的,我在这种没有遮挡和旁边有人的环境下,不管是小便还是大便都便不出来,没有办法,我只能等别人都睡着了再偷偷解决,很多时候我都要憋着,一憋就要憋很久。在第十五天的上午,一个协警给我拿来一包衣服,他说是我的姐姐送来的,他还说我的姐姐给我的账户上打了一千块钱。我没有订菜,一是太贵,再是我想惩罚一下我自己。我每天都在思念余真真,我没有办法联系她,我很害怕她会以为我是变了心,我能想象到她该是有多着急,她肯定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发了很多条微信。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今天轮到我离开。吃过早饭,管教打开铁门,让我带上全部个人物品跟他走。我跟着管教来到拘留所的值班室,江涛很快也被带了进来,我朝大厅看了一下,看见了送我和江涛来的警察,他应该是在等着送我和江涛去看守所。值班室的工作人员给我结账,他说拘留所发放的物品要扣钱,每个人扣一百,江涛的账户上没有钱,所以从我的账户上扣除。他递给我一张单据和一支笔,要我签字,他说我的余额会帮我转到看守所。我把字签了,把单据和笔递给他:“我想问一下,江涛的账户上没有钱,就从我的账户上扣,那万一我的账户上也没有钱呢?你们会怎么办?会不会不放我们走?”他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啊!你说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呢?”

看守所就在拘留所的对门,相隔不到两百米。看守所的管教给我和江涛采集各项体貌信息,接着到武警值班的窗口登记,武警核对姓名后管教带着我和江涛连续过了三道铁门才算正式进入看守所。管教把我和江涛带到一个房间,让我们把从拘留所带过来的东西放到地上,让我们靠墙站好,让我们把衣服全部脱掉。衣服刚一脱完,房间里进来四个人,他们手里拿着铁钳,把我和江涛的衣服上含金属的东西全部剪掉。他们四个人穿着印有“荆楚市看守所”字样的红色马甲,他们应该就是看守所里的“内牢”。我虽然是第一次进看守所,但在拘留所隔离的时候也听他们有经验的讲过,“内牢”是看守所的管教凭关系挑的一些刑期不长的在押人员,让他们承担看守所内部的一切杂务,他们的好处是比其他在押人员自由,生活上也会受到优待,有“内牢”自然就有“外牢”,“外牢”和“内牢”的优待程度相同,不同的是“外牢”可以到看守所外面去。一个“内牢”向管教报告我的衣服处理完了,管教扔了一件蓝色马甲给我,让我把衣服穿好跟他走。

长长的走廊空空荡荡,我抱着我的衣物走在管教旁边,管教提着一大串钥匙摇摇晃晃走的不紧不慢,我左手边经过的每一扇铁门的门洞里都挤着几双眼睛在看我。我知道看守所和拘留所的情况将是天差地别,我很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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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性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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