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中级魔力药剂
昨天遇到舒芙蕾，然后收拾了下梅姬的屋子。
不知为何，昨天的黄昏特别特别长，可能是没太注意时间。
只要我好好听舒芙蕾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
而且仔细思考一下，既然她主动找上我，那就应该没有放过我的念头。
我算是被半强迫和她合作的。
早上随便吃了点东西，把制作中级魔力药剂的材料订单准备好了，现在就等商队过来。
舒芙蕾会稀罕用中级魔力药剂么...据说她都活了快千年了。
...但是，高级魔力药剂也不是随便就能做得出来的，每支小炼金瓶的量都得卖三个金币左右，而且还只是强效的而已。
弱效高级魔力药剂大概能卖五个金币。
强效药剂，尤其是高级气血药剂这样的，人类不可能直接服用，据说喝到一定剂量会爆血而亡，估计是因为太“补”了。
哈哈，不好笑。
弱效高级气血药剂才是直接服用的，可以做到瞬间止血，而且稍微等一会儿就能使断裂的肢体恢复如初，同样，也是非常昂贵。
中级气血药剂可能会留下一些可自然愈合的暗伤，高级气血药剂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尤其适合在高强度战斗中使用。
就算问我为什么高级药剂突然就比中级药剂贵了这么多...因为很多炼金药剂都有不同的配方，我做的那种是比较便宜的...实惠的那种！
勇者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他们只关注效果。
现在的《炼金目录》记载了大概十几种制作中级气血药剂的配方，我只是选择了其中一种，每种都有不同的名称，统称为中级气血药剂而已。
正常的气血药剂喝起来就应该是跟水一样的口感，我这里卖的是故意做的浓了一些...为了拉拢顾客…
咳咳...魔力药剂提供给拥有外在魔力的人，炼金师和普通人吸收不了魔力药剂，就跟喝水差不多的。
最近一直在做中级气血药剂，基本上有时间都是在做这玩意。
卖得也不算多，听拉货的人说每天可以卖十五瓶左右，所以也没从我这里买多少货。
之前那些四四方方的，看上去有点像酒瓶的玻璃瓶，因为本身就有点重，所以一直都没有起用，目前卖出去的药剂都是用标准炼金瓶装的。
以后再想那些瓶子怎么用吧。
至于药剂瓶的回收，好多冒险者都反映，喝完就扔掉了，战斗中也没什么机会放好一个空瓶子。
这大概算是不可抗力的事情，所以就把回收药剂瓶的事情搁置了。
感觉我的炼金店在这里的地位得到进一步巩固了呢！
我，优莉，还有桃的炼金店。
今天是在这里的第几天了来着...有三周了吗？
艾诺泽亚历法的话，得去王城找学者协会，他们那里有个日历，每天都会进行更新，据说已经更新到四百年后了。
他们还真是闲得发慌。
毕竟不可能天天都去那边确认，所以一般是用一张纸，上面用碳笔随便划上一道就可以啦，每过一天划一道，七天为一周，自己数就行。
虽然有可能丢失，有可能会忘记每天划线，但这或许是唯一的方法。
当然，也可以去找别人问，但我总是不轻易相信别人的。
尤其是鸡毛蒜皮的事。
话说太阳教好像把一周中的第七天叫太阳日。
也不知道那帮人成天聚在一起干什么...总感觉那个蕾拉蛮没品味的。
按理说也得像示珀巴涅达那样组个教团什么的，可现在就她一个在这附近做宣传，感觉她在这里是找不到什么信徒的，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团体...
打算一下今天该做点什么，或许可以先用仓库里的材料做一点中级魔力药剂，练练手...
“咳嗯！”
有个头戴紫色条纹圆筒帽的中年男人站在店门外，脸上没有一星点胡须，甩着一根棕木手杖，手杖上镶嵌的青色恶魔石比他的龅牙还大。
“请问——这里是勇者酒馆吗？”“敝店是炼金店，勇者酒馆还要再往西边走。”“炼金？”“是的，本店刚刚开业。”
我还不觉得我家能让多于两个外来者住进来。
“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像是酒馆的饮料...”
他拧紧了鼻子，而后就不知道在干什么了，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气味。
“我以为王城炼金店够破旧了来着——绝无冒犯您的意思啊，感激您谦虚的答复。”“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不太愿意听他说出这不讨人喜欢的评价。
“这么跟您说吧，本人是收藏家...喜好制作魔物标本，每次将这些标本对外展览都能得到不菲的收入...”
...想起来了，那帮铁疙瘩昨天往河里扔了一只超大的巨魔，差点把河道堵住。
“因为这附近有魔物聚集地，所以我为了找合适的魔物尸体，在乔克莱住了几天——治安挺好的，旅店是真不行。”
桃端着茶盘走到我身边，弯腰屈膝，递到那家伙身前。
这相当于在向他行礼了吧。
“请用茶。”“哦对，看我记性多么差！把桃在炼金师那里工作的事给忘了，实属抱歉。”
他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又鄙夷地看一眼里面的茶水。
红茶。
“喝太便宜的东西对皮肤可不好，桃。”“让您见笑了，呃呵...”
桃知道他不愿喝，就端着茶走开了。
可能从某种出发点上，这个家伙是在为桃着想，所以我心里也没多想。
顶多也就在心里骂他两句，这是我们店最好的茶叶了，虽然也是很便宜的品种。
“昨天晚上，某人给我寄了封信，说这里的什么酒馆，有一具足足四莱米高的巨魔尸体和它一整套的铠甲...！哎呀，这得是多少钱那...？”
突然有一只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那只手的本体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外。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们完全没必要着急，好绅士。”
催促的人的声音干涩却充满磁性，估计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家伙。
那催促的人走到我视线范围内，他穿着一套黑色皮衣，脸色煞白，就连头发都是灰白色的，大白天的很难想象这个人在晚上逛街会是什么样子。
“这位就是店主吧？兰斯家的旁系？”“啊啊，是的。”
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你可以先走，我和店主有话要说。”
戴着滑稽帽子的中年男人似有会意，招呼着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往西边前进。
这人的黑眼圈十分重，和他惨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一头自然但粗糙的白发，无不是被魔女吸取魔力的证据。
他的银瞳犹如鸦爪，死死钩住我的眼睛。
“敢问是亲魔女派？”“那还不至于，我才刚到这里两周。”
他明白了什么，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给我看。
“我看到了魔女的印记——雪花...是舒芙蕾...”
他非常非常神秘地把这句话拉长，而后又发出一声凝重的叹息。
“狩魔者每天都能见到带着这种标记的人，我们不得不抑制自己的杀意，免得又被驱逐。”“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我以为不会天天遇到狩魔者来着。
有桃在旁边，我就不打算编故事了。
“我们只是有个交易而已。”“为舒芙蕾提供魔力药剂？”
惨。
“那倒不是...”“公然和狩魔者作对，实属不明智，实在不明智。”“...不过是招揽到一个顾客而已，没有私心。”“这份私心会害死不少人...希望他们不要和舒芙蕾正面冲突...”
难道我就不是受害者吗…？！
“舒芙蕾从未对自己的眷属满意，很多眷属都是她自己亲手解决——”“啊？”“大多数眷属都遭到非人的待遇...”
非人的待遇…那我…
不要神神秘秘的啊！什么啊！
“所以奉劝你...毁约。”“怎、怎么毁约啊...”“你解脱的日子，是舒芙蕾的人头落地之时。”“...要我帮狩魔者的忙？”“狩魔者还不至于找一个魔女的眷属帮忙。”
这倒也是。
他调整一下皮手套，然后环顾四周，在一瞬间能够拔出一把短剑，将剑尖指向我。
整把短剑只给我一个印象——鸦羽。
“实在想杀，杀了你...可惜，舒芙蕾给你的印记，一般的眷属不能享有，是她保护你的证明，一旦伤害你，或许会被舒芙蕾削成人棍...”
然后他就把剑收入鞘中，切，虚张声势。
“吾乃席路德，前来追猎舒芙蕾以及...也罢，魔女的眷属没有善终一说。”“......”
他真的想杀我诶。
“这次是去酒馆...恶魔的左腿...很好...！很好...！”
他突然就一腔热血地，仰着下巴向西走去。
“新鲜...！味美...！”
两个随行的狩魔者都狠狠地瞪我一眼，然后就跟着他往西边走了。
明明只是问个路，又树敌了。
回头看看桃，她焦虑的眼神击伤了我。
优莉应该还在照顾小棚子里的植物，得叫她过来才行。
“店长！那个...”“嗯哼？我觉得我小命难保。”
我当然知道桃叫住我要说什么。
“这是我和舒芙蕾的事情，不会牵扯到你们的，我保证。”“我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店长...”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了，估计违逆舒芙蕾就是死吧。
“在我还小的时候，舒芙蕾到过我家里，和爸爸谈话，两个人很不愉快，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爸爸挥舞着手杖，呵斥一个人离开我的家...而且是一位优雅的女士...”
桃抿着嘴，看着我的眼睛，一副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样子。
“虽然爸爸一直都是傻傻的样子，但他总是对的...那个时候，列莱赛特家的长辈...很多人都说是被舒芙蕾暗算了，所以他们两个才杳无音信的...很多人心中都坚信是这样，可就是不敢说出来，幸好爸爸是第一批知道这个流言的人。”
被舒芙蕾“解决”了？为什么？
“有证据吗？”“不、不清楚...只知道那时候舒芙蕾就已经在王城下水道里有据点...”
“然后，他们的儿女...妲妮丝和扎里安失踪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跟失踪了一样！店长，至少为了优莉，和尤狄特叔叔谈谈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好的，我考虑一下。”“尤狄特叔叔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么快就出大事了啊。
事情发展得太快，至少让我安静一会儿。
——
好了，还是赶紧务正业吧。
既然我已经成为了魔女的同伴，就很难再和狩魔者有什么友好的关系了，所以狩魔者无论说什么实际上都只是对魔女不利，而不是对我有利的。
中级魔力药剂的大量制作是很有难度的，一般都是用小锅精制。
首先，打碎法力结晶，研磨成粉末，再加入重鱼藤，翠眼蛇蛋壳，圆孔棘草和沸水来制作法力浊液。
材料配比被什么东西弄花了，应该是沾水了，所以就只能估计一下了。
当然，配方有很多，只能用这个配方是因为我没有别的配方的材料了。
打碎法力结晶的同时还不能流失太多魔力，这时候需要可控范围内的爆炸...属于比较便宜的方法
真不知道这个配方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准备整块的法力结晶，这次拿的是总重五十莱芒的纯色法力青色结晶。
先在法力结晶的表面凿几个小坑，可以使整个过程更加容易。
也不是什么厉害的爆炸，所以还用不上真正的炼金锅。
陶锅的表面和里面都需要涂抹一层火防石粉，和史莱姆胶水拌一拌往上抹就行。
往锅里倒一层食指厚的蜡油，把法力结晶埋进去，搅拌搅拌，不要让法力结晶碰到锅底，也不要让法力结晶露出来。
这才第一步呢。
“优莉！火石粉末！”“太严肃了。”
优莉往锅里放了半锅火石粉，我甚至觉得她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把多余的干净火石粉舀出来，放回袋子里。
然后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桃！护法！”“那是什么意思啦！”
点火！
——
克莱尔与买主交易完后，就和玛茜一同走上去往魔物森林的道路。
玛茜咩着嘴，斜着眼看克莱尔的侧颜。
“刚刚那块臭肉，卖了多少钱？”
“三个金币，和希尔德他们对半分掉了。”“恶魔的腿就这么不值钱？”“已经不少了吧？”“亏我还有点期待。”
一个半的金币在王城首饰店都买不到几颗珠子。
克莱尔昨天和希尔德闲聊，希尔德说这种恶魔类似于魔物里的哥布林，群居且弱小。
克莱尔昨天晚上在房间里叨叨那只恶魔有多强大，吵得玛茜拿枕头砸她。
“话又说回来...玛茜不想和蕾拉做朋友吗？”
克莱尔突然说出这话，也不是什么“话说回来”，只是她想着昨天的一些事而已。
玛茜和蕾拉似乎只保持了最基本的沟通，但克莱尔却是蕾拉的忠实朋友。
“在这种发大财的地方交朋友吗？我可没想过。”
任何关于玛茜的话题，总是会往钱上靠。
“没有互相鼓励的战友会很难过的，玛茜。”“什么啊...我有克莱尔就够了吧？”
玛茜听到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啊，克莱尔，你的肩胛骨裂了吗？”“原来是这样的啊——哈——”“什么啊...这么恶心的笑声。”
原来克莱尔也有滑稽的时候，玛茜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们也不过是认识了一个月而已。
“以后还是要多麻烦你了，玛茜。”“我看你不如买点活力药剂，没有副作用的。”“那就买一点吧。”
今天，克莱尔需要适当休息一下，于是她选择跟着玛茜，在森林里随便练练手就可以了。
争取可以和玛茜打好关系，以后行动的时候或许可以让玛茜和她一起狩猎，而不是看着玛茜在那里砸石头找任何亮晶晶的宝石。
克莱尔是不会忘记那只恶魔的。
但是走到炼金店那里的时候，有点不对劲。
有青色的烟雾从屋子里飘出来。
一般来说都是黑烟什么的吧...
玛茜失望地摇摇头，走到烟雾旁边伸出右手。
“法拉·安专。”
玛茜手中闪烁的金色光芒驱散了烟雾，虽然不是很有用，但至少可以让她们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个粉发的女生对着一个栗发男人的肩膀乱摇。
男人瘫坐在墙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振作一点啊！店长！”“我的陶锅...我的陶锅...”
结果只是因为一个陶锅吗？！
那个锅应该很贵吧，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本来以为他挺聪明的。”“嗯？什么？”“没什么。”玛茜很不情愿地说。
她之前对那店主还有点感激的意思，现在就只剩下羞耻。
“那看来他就是老板了——现在看上去很忙，我们...？”“嗯，走吧。”
玛茜头也不回地往森林那块走。
克莱尔跟了上去，不过她稍微偏头，看见一个白发的女孩，蹲在一旁，头上满是青色的粉尘。
头发的颜色也未免太过于白。
——
梅姬的屋子，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照样是一群猫在屋子里闹腾。
好多都在屋子周围晒太阳。
她就在柜台那边慵懒地坐着。
手肘压在柜台上，右手撑着头，看上去很闲。
“所以你又来了。”“......”
你至少带点疑问语气吧，这是疑问句。
“别光堆笑，很恶心。”“难得见你这么悠闲嘛...”
今天这家伙心情不好吗，我不过就问个好。
“对我就不用客气了，还是说你手里藏着什么？”
她见我一直背着手，就伸着头往我这里看。
一点都不好奇，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哎呀，要不你猜猜看？”“你今天做了中级魔力药剂是吧？”“......”
说实话我蛮讨厌这种感觉的。
“烟气里的结晶粉尘居然是黑色的，真有你的。”“是在夸我吗？”“嗯。”
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
“随随便便就嘲笑别人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所以我们才合不来。”
...她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舒芙蕾的事情，你还在惦记？”“那倒不是，我们这附近有两个巫师，他们也需要魔力药剂。”
大概需要吧，不过这的确是个借口。
...不是说卖多少钱的事情，而是需求技术。
现在天天做中级气血药剂，卖给酒馆，按每天十五瓶来算，一天的稳定利润有大约四个银币。
连一次性购买大量原材料的钱都得凑。
...还没到下棋卖艺来补贴家用的境地。
现在才刚开店，急这些也无非是为了抢王城炼金店的生意而已。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正求之不得。
舒芙蕾这样强大的魔女，她所掌握的技术定会对我有所帮助。
“先给我看看你藏在背后的东西吧。”“嗒嗒！”
我将宝石花展示给她看。
她看着这朵宝石曼珠沙华，默不作声。
“舒芙蕾给你的？”“你怎么这么会猜啊...”
每次和她说话，事情都不会往预期方向发展。
“放到我面前的柜台上。”“哦哦...”
趁我上前把宝石花放到柜台上的时候，梅姬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了一个木盒子放到柜台上。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容器了。
然后她从这个木盒里拿出一把锤子。
把宝石花砸碎了。
......
我失了魂一样望着她。
结果水晶居然发出噼哩噼哩的声音。
“这明明是定音水晶，只是做成了比较好看的形状。”“定音水晶？”
任何声音都会像刀子一样，在这枚水晶上留下刻痕，某结晶魔法可以参照刻痕使其发出声音。
我就一炼金的，怎么可能区分得出这种水晶。
“差点就被监听了啊...真是有点害怕。”“无用功，舒芙蕾应该早就在你的炼金店附近藏了很多定音水晶。”“这样...哎哟...”
为啥我的生活会被监听啊...
“那——帮我检查一下周围呗...”“我已经帮得够多了。”“也不差这一次...”“亏你敢说。”
——
结果也没教我怎么做中级魔力药剂。
估计是想让我死了这条心。
而且，只是看的话，学不到任何东西。
嗯...真是难搞，舒芙蕾好危险啊。
如果这么说的话，舒芙蕾作为一个魔女，首先就拥有两种魔力，而且还同时精通结晶派魔法和元素派魔法。
不过结晶派和元素派的基础都是一样的，所以精通两门魔法这种事，练到六七十岁也能练得出来，何况舒芙蕾活了将近千年。
所以她是个强大的魔女啊...
忤逆她的下场...我不知道。
所以现在还是练习制作中级魔力药剂比较好...
炼金店和梅姬的小屋相隔也不过一百莱米，大概也就两百来步吧。
走到岔路那边，一转身，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米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