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往事如烟
“这故事有点长,你确定想听?我看你有些疲倦如果支持不住随时告诉我。”君淇奥起身走到卧榻边坐下语气甚是温和,两人明知对方知道了真相却就不点破这氛围也是微妙。
凌霄往里挪了挪,君淇奥侧身靠在卧榻的一侧扶手上说:“十年前我有一个很喜欢也很厌恶的小跟班。”凌霄听到他说厌恶不觉瞪了他一眼,君淇奥微笑着继续说:“我和她的哥哥是好弟兄,经常一起上山玩耍外出骑射每日玩得好不痛快,这小跟班虽是个小女娃,却也顽皮得很,经常跟在我们后面害得我和她哥哥总被两家长辈责骂。她哥哥当然很是溺爱她,但我就很厌烦,关键小跟班胆子小总爱跑来我房里睡,但凡狂风下雨打雷天气她更是紧紧抱着我不放!”
“额!我…她还太小,肯定是不知男女有别。”凌霄听他当面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丑事不觉面红耳赤。
君淇奥呵呵笑出了声:“你问我床头的“淇芸”刻字便是有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她睡不着,我俩便刻着玩的。其实我挺烦爱纠缠又整日哭哭啼啼的女孩。某日我和她哥哥商量去猎场打猎,千万不要再带着她,可是没想她还是躲在放补给的马车里跟了来。每次我和他哥哥外出两家长辈都不会来寻,因为我们是少年郎本该多点游历,但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带着妹妹出门,芸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就非常宝贝。”
君淇奥眼神越来越温柔,看得凌霄有些扛不住,只好侧过头不再正对他:“想必这次她又跟着你们出门,害你们又被长辈骂了。”
“这次何止骂呢!她哥哥被家法处置,打得那叫一个惨,而我也被父母禁足一月有余。”
“哦,这是为何?”凌霄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找不到这段往事的回忆。
“当时我和她哥哥正在猎场里追逐几头小鹿,没想这小女娃偷偷跟着我们又对那小鹿心生怜悯,见我俩要射那小鹿,便突然蹦出来挡在了鹿前,我收箭还算快,怎料她哥哥的箭已经射了出去,这下小跟班为了救小鹿英勇受伤。”君淇奥说完故意停住盯着凌霄看。
凌霄没好气地说:“猎杀可怜的小动物当然就是一件错事,我…我觉得这小女孩很是勇敢。”
“是哦为此这小女孩自然肩膀上也留下了一处箭伤。后来双方家长觉得这女孩那么喜欢跟着我,于是就为我俩定了亲事,当时我14岁,她才10岁,还是个拖着鼻涕的爱哭鬼。”
凌霄心里暗骂:“就知道丑化我!”
“十年前我本以为等着她慢慢长大,也能像寻常人家一样与她相伴相守结发到老。虽然有时我还是挺烦她总碍着我外出玩耍,但如今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倒希望她能一直那么跟着我,烦我。”
“原来君少主公的愿望很是平凡。”凌霄知他后面要说到十年前的芸家被灭,听他当面这么说还是心有触动,原来君淇奥看似高高在上,没想到他渴望的不过是两个人的日常。
“你还想听吗?”君淇奥轻叹了一声,看见凌霄甚是疲倦,知她体力终是亏欠。
“当然,之后怎样?”卧榻下方有暖盆,所以躺在上面暖洋洋的其实很容易入睡。
君淇奥起身帮她盖好毯子,伸手拂过她长长的黑发说:“十年前契丹进犯我国边境,我父君和兄长前去迎战,当时芸家负责钱粮补给,但不知为何军饷补给迟迟未到,因此影响到军中士气,为此我父君就四处调查,最后通过契丹国中的我国细作才查到,
原来契丹国的大谋士居然是芸家主公的亲哥哥,之前战乱流落到了外邦。”
“这谋士或许不是芸家人呢?可有证据?”凌霄从未听到家中长辈提起过还有流落在外的亲戚。
“他确实是芸家的人,至今他还活着,已成为契丹的亲王。我父发现了芸家与契丹谋士之间的交易,也非常惊讶,按理芸家世代忠良,忠君爱国,为何会做出制作假银票掏空国库甚至支持契丹军队的这种事。”
“我也不理解,这是为何?世人都传是你亲自捉回芸家的女儿并押入刑场,所以你说的这些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开脱?”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实,旁人怎么说我并不介意,就算所有人都相信是我杀了我的未婚妻,想必只有你会想其中必有蹊跷是不是?”凌霄内心一震,所以他早知自己的身份。
君淇奥站起身负手立在暖阁门边:“芸家主公的哥哥本与先帝关系甚好,当初他们起兵建国时芸家威望实际高过唐后的李家,芸家本无意称帝,奈何先帝畏惧他的才能和权势,便在一次狩猎时暗中谋害了他,此事做得非常隐秘芸家其他人都以为长兄是被猛兽袭击才亡的,最后先帝也顺利得到了皇位,这件事便无人想起。”
“那他,此人是如何起死回生的呢?”凌霄越来越困,强撑着继续听君淇奥讲。
君淇奥走回软榻旁说:“他滚落山崖被一户农夫所救,众人也不知他是谁,待他伤势痊愈,便偷偷离开南唐去了契丹,因为他熟识南唐军队建制,又对国内部署非常清楚,很快便得到了契丹可汗的信任。十年前契丹来犯,他乔装回到南唐隐瞒了自己已孝忠契丹而接近芸家主公,兄长死里逃生芸家主公自然很高兴,除了帮助兄长经商还资助给他很多银两。这位芸家兄长利用南唐境内的契丹细作建立了一个银票制假作坊,利用与芸家主公的关系悄悄做着掏空国库之事,如不是军饷受到影响,君家发现了此人的诡计,这才将芸家牵扯了进来……”
凌霄激动地喊了起来:“我不想听了!”
“你是不想听还是不愿相信?”
凌霄坐了起来:“我相信芸家主公的为人,你说的这些可有认证物证?而且为了撇清君家对芸家犯的罪,这些事或许是你捏造的亦有可能!”
君淇奥见她气得发抖,不觉心疼抱紧了她:“好了,你不想听我们就不说了。”凌霄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终是没他力气大,君淇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凌霄,选择权永远在你这里,无论你愿意认我还是不认我,我都不会勉强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