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五七章 长路漫漫任我闯
眼前的刀山，呈金字塔形。底座宽约五尺，向上逐渐缩减，每隔一尺距离为一台阶，每个台阶都是由钢刀架成的。无论从哪一个方向上刀山，都是一样。刀口薄如蝉翼，一片霜sè寒气逼人。
而且，四角的立柱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尖锐刚刺。想扶着立柱上刀山，根本就没地方下手。
苏灿大略数了数，从下到上，估计真的有一百层，要不也达不到这个高度。现在这个高度，即使登上了刀山，从山尖上跳下擂台，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十丈有余啊，接近十五层大楼的高度。要是直接跳下来，会不会摔成肉饼？
难怪昨晚的弟子说，这个刀山只是个摆设。如果这不是摆设，让丐帮每个弟子都走一趟，丐帮弟子还不死绝了？
如此妖孽的刀山，不是通向帮主之位，而是通向地狱之门啊！
要是有以前在玄野大陆的修为，这座刀山简直就不值一提。但是苏灿知道，自己现在刚刚才练气一层，远远没有达到刀枪不入的境地。如果强提一口真气向上冲，估计可以在登上五十层刀山前不受伤，但是一旦中途换气，这双脚就废了。
可是就这样放弃，也是绝对不可能的。第一，现在没有退路了，几个老家伙逼得紧；第二，这个面子丢不起啊，蓝暮雪和洪紫云都在看着哩！第三，打狗棒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也无法放弃！
上次莫霄汉受了枪伤，苏灿曾经挖苦他。其实苏灿很明白，以自己目前的功力，随时一颗子弹，也能要了自己的命。想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立于不败之地，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
实力才是王道，这是苏灿在玄野大陆学来的真理。其实地球上又何尝不是？就像自己目前一样，打狗棒得不到，修为就不能提升；修为不能提升，就无法越过刀山，就无法得到打狗棒。
弱者，只能永远被禁锢，原地转圈而无法取得突破。
刀山上不得，退又退不得。为今之计，只有一计——抢！
抢了打狗棒，转身就走，管你们如何看我。至于蓝暮雪和洪紫云，肯定会对自己很失望。甚至背下里大骂自己，都非常有可能。但是从此以后生不相逢死不谋面，你爱骂就骂吧！
苏灿打定主意，正要出其不意抢夺钟绝手里的打狗棒，突然间，却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一颗心，顿时掉进了冰窖里。
没错，自己抢了打狗棒可以全身而退。但是这么大的事，丐帮肯定会通知所有弟子，倾巢而出到处搜捕自己。自己当然没事，可是，自己曾经在离开塔山时，托付花飞影照顾何青芷。他们抓不到自己，能放得过何青芷吗？
只怕这边，自己刚刚抢了打狗棒离开，那边，花飞影已经得到讯息，控制了何青芷！
花飞影雷厉风行的手段，苏灿见识过。当初因为胡蝶仙不肯出诊，花飞影就要拆了杏仁堂的招牌，飞扬跋扈可见一斑。如果自己真的抢了打狗棒，花飞影绝不可能放过何青芷。只怕最后的结局，还是自己拿着打狗棒，才能赎回人质。
一时间，头脑乱成一团，苏灿愣在当地，竟然没了主意。
钟绝和护法三长老，看着苏灿yīn晴不定的脸sè，一起走上前来。钟绝冷笑道：“苏灿兄弟，看你磨磨蹭蹭的，不是想打退堂鼓吧？”
“打退堂鼓，又如何？”苏灿冷眼相对，心里说，我不抢你打狗棒已经是你们天大的运气了，还想逼着我上刀山？
“哈哈哈……”钟绝一声大笑，“苏兄弟可要仔细说话啊。我丐帮的规矩，不是闹着玩的。既然你上得台来，这百尺刀山万刃梯，还是麻烦你走一趟。”
“哦？”苏灿也笑了，“要是我不走一趟，钟长老是不是打算扶着我上？”
“布阵——！”
钟绝突然气沉丹田一声大喊，台下人影翩翩四处翻滚，顷刻间，东一簇西一簇四散开来，围在擂台四周。
苏灿眉头一皱，这个阵法看似杂乱无章，却机关相连消息互通，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真有些厉害。
丐帮传承几千年，果然有些底蕴，自己刚才竟然小看了。要是真的抢了打狗棒，只怕以自己目前的功力，难以走出这个大阵。
铁斩风一声冷哼，“今天我丐帮jīng英聚集，一旦布下打狗大阵，便是一座山，也照样能挤倒。苏灿，你武功再高，也能把你挤成肉饼，信不信？还望你不要视帮规为儿戏，请吧。”
洪九和莫霄汉齐齐上前，急道：“几位老哥，这又是何必呢？苏兄弟是自己人，不是敌人啊！”
钟绝面如黑炭一言不发，三位传功长老也一起抬头看天，似乎没有听见。其他几位分舵舵主，虽然也是九袋长老，但是此时却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冷眼看着事态发展。
这是蓝暮雪和洪紫云也已经挤到台前，不顾阻拦冲上擂台。“苏大哥，不要上刀山，你会没命的！”洪紫云牵着苏灿的衣袖，眼中垂泪yù滴。
蓝暮雪却冲到了钟绝的面前，大声地道：“钟长老，苏灿对我帮有大恩，今天你们一定要逼死他，以后丐帮在江湖上，还有什么脸面自称行侠仗义，自称光明磊落！？”
“大胆！”钟绝气的胡须飘扬，“小丫头，等你和你爸爸一样，做了帮主再来教训我！”
“你……！”蓝暮雪一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等你做了帮主再来教训我。”这句话钻进苏灿的耳朵，苏灿突然心中一动。隐隐中，一个主意在脑海里诞生了。
“雪儿退下，紫云也退下。”苏灿的眼神冷冷地扫视一圈，“今天，我就来当个帮主，然后，再来教训某些不知死活的人！”
眼下自己命悬一线，洪紫云对自己的关心尽皆流露，苏灿心中感动，便不再以洪姑娘相称，而是直呼其名了。
洪九上前一步：“苏兄弟一定要闯刀山，我洪九陪着！”
莫霄汉一声长笑：“老乞丐活了几十年，也活腻啦，今天也陪着苏兄弟吧！”
苏灿心头一热，朝着莫霄汉和洪九一抱拳：“多谢二位好意。不过你们都给我好好活着，等我做了帮主，还要你们扶持。”
“废话少说，上香！”钟绝一摆手，“三柱香之内翻过刀山，再破掉三位传功长老的打狗阵，你就赢了！苏灿，到那时，我钟绝任你发落。”
三通鼓罢，一只信香点燃，插在巨大的炉鼎之中。
苏灿对着目瞪口呆的蓝暮雪和泪水涟涟的洪紫云，一笑一点头，然后跃下擂台，走到了刀山之前。
“钟长老，麻烦你把我的鞋子保管好了！”
钟绝一愣，苏灿的两只鞋子已经飞到了眼前。这双鞋来势极快，钟绝刚要躲避，脸上已经啪啪挨了两下。
怒火万丈的钟绝正要发作，莫霄汉却死死擒住了他的手：“钟老哥，说不定苏灿真的能闯过刀山做帮主啊，还是留点余地吧。”
万众瞩目之下，苏灿抬起左脚，轻轻地踩在刀刃之上！
但是苏灿并没有马上开始攀登，稍作停顿，他才将另一只脚，放在了第二阶刀刃上。
钟绝和传功三长老同时脸sè一变，因为，苏灿的脚下，并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洪九和莫霄汉也是一愣，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们事先的猜想，苏灿必然会猛提一口气护住脚底，然后迅速踏过刀山才对。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害。
等到苏灿再上一层时，众人仔细打量刀山，这才恍然大悟，个个面露惊怖之sè。
苏灿踏过的刀刃，已经卷起！
也就是说，他先用脚将刀刃压卷，然后才真正站了上去。用脚板压卷刀刃，这份功力，震得全场哑然无声。
出奇的安静中，苏灿一步一步，踏上了第十五层刀刃。刚才点燃的第一只信香，却已经快烧到了尽头。一个弟子拿着第二只信香站在鼎炉边。
蓝暮雪突然一阵激动，推开站在牛皮大鼓边的弟子，取过鼓槌，咚咚咚地捶了起来。
洪紫云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走到另一面大鼓边，抡起了鼓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密集，慷慨激昂，一首荡气回肠的将军令，震得人人双耳作响……。
第二只信香点燃。
苏灿站在十八层刀刃之上，衣袂当风神采飞扬。蓝暮雪和洪紫云，彩衣翩翩擂鼓如雨。
场上众人，没有一个不屏声静气，看得出神。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停止了变化。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响亮的歌声，在广场上弥漫开来。那声音，虽然略显沙哑，但是却带着无限的豪情，带着深深的敬意，还带着一丝丝苍凉和悲壮——
“长路漫漫任我闯，带一身胆sè和热肠~~~~~~
找回自我和真情，停步处别视作家乡。
投入命运万劫火，不管得失怎么量。
陪着你到江湖，往事不必紧张。
天地中，英雄汉，开心唱~~~~~~
谁是最高最强？
我只要，只要你一个人欣赏。
迎接rì月万里风，请清风洗我的狂。
来rì醉卧逍遥，不再动我刀和枪……”
刀山上，苏灿已经踏上了三十层，速度比之先前，似乎快了许多。他敞开了白sè的衬衫，衣襟随风飘舞，恍如仙人。
擂台上，蓝暮雪和洪紫云擂鼓的姿势更加潇洒，行云流水，人影与鼓声已经融合到了一起。
广场中，无数丐帮弟子互相击打着竹棒，铿锵有声地配合着鼓点，配合着苏灿的脚步，引吭高歌：
“长路漫漫任我闯，带一身胆sè和热肠~~~~~~
找回自我和真情，停步处别视作家乡。
投入命运万劫火，不管得失怎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