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无耻
无论是百工司官员被杀的案子,还是相国之女被虏的案子,都与大理司相关。
显然一大早,伊挚便被国君骂了一顿,这火气自然是要撒在大理司诸人的身上。
对此,众人虽说感到很无辜,可官场便是如此,他们也只能逆来顺受。
伊挚感觉也骂的差不多了,这才话锋一转,开始分配起了工作。
百工司的案子交给了江尚,其他人各司其职。
“接下来的时间里,别再给我惹事。”
伊挚临走前,回身嘱咐了一句。
在场数十人是面面相觑,然而人人心情沉重,没有过多交谈,便散会离去。
陈羽摸了摸鼻子,对于江尚要办的案子,陈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此案对于大理司来说,影响很大,可难度却不大。
对江尚,陈羽还是很放心的。
离开大理司,陈羽径直前往了夏台。
夏台建立在斟鄩郊外一个山坳里。
远远陈羽便看到,一座座如同房屋的土圆堆,有序的遍布于山坳中。
夏台的兵卒穿梭往来巡逻,防守不可言不严谨。
“大人何来。”
夏台的主事,一见陈羽骑着白马到来,立即上前招呼道。
“车甸关在哪?我要见他。”
陈羽没有客气,直接了当地说道。
夏台主事闻言,面露难色。车甸可是重犯,即将要被处死的重犯。按照夏台的规矩,这类重犯是不允许探视的
然而,眼前这位大人,身穿鬼头玄鸟墨袍,这是大理司司溥的官服。
大理司溥在斟鄩里仅是小人物一个,可出了斟鄩,那就是妥妥的大人物。
夏台主事根本就不敢得罪。
咬了咬牙,唱了声诺,带着陈羽,来到了一座圜土坑前。
“大人,车甸便在这圜土之内。”
陈羽闻言,没有犹豫,一跃上了土墙。
随意往圜土坑中扫了一眼,陈羽不禁皱了起来。
圜土坑内啊渣不堪,车甸白发凌乱,披头散发,短短数日未见,他苍老的如同一个暮年老者,腰都佝偻了。
陈羽也不嫌坑底脏,一跃而下。
车甸修为已然被封,对陈羽而言,已是毫无半点威胁。
成王败寇,车甸没了以往的锐利,有的仅是垂死的颓废。
可看到陈羽的到来,他还是打起了几分精神,自嘲一笑说道。
“哼,你是想来看我笑说?没必要,你已经赢了。”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他的确赢了,他也确实是来看车甸笑说的。
毫无半点要掩饰的意思。
不过,当他真的看到车甸如今凄惨的模样,他又有些意兴阑珊。
车甸没有哭着求他,也没有丝毫愤怒,大骂陈羽用卑鄙手段害他的指责。
平静的就好像过往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当初你害我师父时,可想过会有今日这种结果。”
陈羽平静的问道。
“害你师父?此话从何说起?”
车甸闻言一愣,随即带着嘲讽说道。
“你不承认也罢,当初若不是你出卖了我师父,我师父又怎会遇害。”
陈羽见车甸否认,目光不由阴隼了起来,冷冷地说道。
当初他师父奉旨出差,执行任务时反遭埋伏。
要知道,他师父执行的任务仅有国君,他师父,车甸江尚四人知晓。
甚至随他师父执行任务的其他人,皆都不知晓任务的内容。
只有被师父托付代管大理司的车甸和江尚二人知晓一些内情。
如果没有人出卖,他师父不可能会遭到反埋伏。
既然不是江尚,那么,出卖他师父的人就一定是车甸。
“哼,出卖?谈不上,我不过是将那案子备注在大理司罢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羽闻言,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案子备注便是立卷宗,这在大理司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比,江尚接手了百工司溥的案子,在他接任务的第一时间,大理司就会备注案子。
往后,江尚查到的任何线索,包括他对案子的分析看法,都会被记录在案。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往后若要临时换将,凭着这份备注,可以很快切入案子。
结案后,备注会立为卷宗,抄写一份上报,一份留大理司立案入档。
负责这项工作的人,便是大理司的司溥。
从车甸的态度与语言,陈羽哪能不知道。当初害死他师父的人,乃是当时的大理司溥。也就是现今的司丞,现在陈羽的顶头上司。
其实陈羽心里很清楚,车甸顶多就是出卖他师父,因为,车甸没有害死他师父的能力。
只不过,陈羽不愿承认罢了,因为他知道,牵扯的越大,越危险。
所以他一直自欺欺人,幻想此事到车甸这里为止。
可没想到啊,线索还是指向了大理司丞伊挚的身上。
陈羽当然知道,这是车甸给他设下的阳谋。
陈羽若真的要找伊挚报仇,一个不好,下场可能比车甸还要惨。
伊挚可不是车甸,那是一只没长毛的老狐狸。否则也无法闷不作声,解决他师父,当上大理司丞。
可知道归知道,明知是车甸的阳谋,陈羽他能不往里跳吗?
师父对他恩重如山,杀师之仇,他能做到莫视吗?如若能,陈羽早就离开了斟鄩。
“什么意思你会不懂?若大理无事,我备不备案,你师父都不会有事。”
车甸的言下之意,他师父在大理司不得人心,想要害他师父性命的人,不止他车甸一人。
而明眼人都知道,车甸与伊挚沆瀣一气,狼狈勾结。
他是死有余辜。
“有一事我不明?我师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做?”
陈羽的脸色阴沉似水。
“车某承认,你师待我确实不薄。可你师联下不联上,自许清高,熟不知,官场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你师得罪了宰国,若是他不死,我们都得被牵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换成你,你会如何选择。”
夏朝的宰相是指两个官职,一为相国,一为宰国,皆位例三公。
得罪了宰国,车甸等人想要自保,也是人性所向。
然而这却不是理由,为官者,踏入官场那一刻,当知晓,再无回头路。
倘若每一个人都明哲保身,国家哪有不灭亡的道理。
在其位,谋其职,这是一个官员根本的素质。
“哼,好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即会说为官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随我师时,享尽了荣华,可有难时,你却在背后捅刀子。卖主求荣你都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还敢拿我与你相提并论,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好自为之吧!”
陈羽说完,跃上土坑离去,他再也不想见到车甸此人了。
车甸听到陈羽这翻话,他怔在了原地,许久后,突然嚎啕痛哭!
陈羽为他的师父感到了不值,错信车甸这个小人。
车甸选择与他师父同一阵营那一刻起,他就应该明白,官场上的阵营可不单单仅是利益的分配,还有患难的共进退。
有好处你拿,有危险你退,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正如,车甸他自己所说,官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初既然拿了好处,如今有难不思共同面对,反而在背后捅刀子,无耻之极。
车甸有今日的结局,也是他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