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仁
“当兵的!我给你五百万,放我一条生路如何?你需知道,这里可全部都是汽油桶,一旦爆炸,咱们一起玩完!”
藏毒仓库里,毒枭头目死盯着何仁,他手里紧握着一枚手雷,时不时的还要往身后众多的油桶上靠一靠,以示威胁。
何仁面不改色,他发红的眼眸中似能滴出鲜血,愤恨道:“白日做梦,如果可以,我真想手亲手把你活剐了!”
“土哥当卧底,被你们发现,到现在遗骨都找不到;大奎为抓你们瞎了一只眼睛,脑袋里的子弹片取不出来,人现在还痴痴傻傻的;队长的妻女遭到你们疯狂的报复……这些事一直压在我的心底,就像是一根根针一样,每次心脏的跳动都让我生不如死,我恨不得替他们去死、替他们受伤……你说放了你?我还配做人么!”
最后一句,何仁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的战友,为了抓到边境上这个最大的制毒团伙,牺牲了多少?
放了你,能让这些人活过来吗?
就是真的活过来,土哥还不得先大耳刮子抽死自己?
至于毒枭的威胁,他毫不在意。
如果他不是一个特种兵,如果他不必抓活的,不必让法律来制裁这群人渣。他就是咬,也要把面前这个人咬得稀巴烂。
“呵呵。”毒枭心知逃生无望,冷笑一声:“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不找我的麻烦,自然可以好好活着。既然如此,被你抓到也是个死,倒不如你也陪我下去,路上也好有个伴!”
说罢,毒枭手中的手雷爆炸,一片火光过后,仓库中只剩下两具焦尸。
……
咚!咚咚!
是大力敲击桌子的声音,何仁从睡梦的回忆中惊醒,虽然已经穿越重生三年了,但他仍旧无法忘记前世这最后一幕。
“不愧是曾加入云梦学院的天才,在我们太乙学宫这种小地方学习真是辱没了您。”
前方讲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着何仁开口:“还是说我讲的东西你全都明白了,所以不屑上我的课?”
一时间,学堂内的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何仁。
“吴师,何仁不只是上您的课睡觉,他不管谁的课都睡觉……兴许这就是天才吧。”杨东坐在何仁后面,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只是这一句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吴师饶有兴致的点头:“怪不得,云梦学院是天下第一学院,从那里毕业的人无一不是大陆上有名的天骄,可惜必须学满六年。而我们眼前的这位似乎是只学习了两年就被逐出学院了,我很好奇,你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竟然会被提前除名,要知道,云梦学院虽然也有考核退学机制,但至少也是入学三年以后的事。”
云梦学院作为天下第一学府,不论是入学流程还是考核机制,天下人都多少知道一点。
何仁没有解释,只是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迷离。
因为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人,能在云梦学院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学院学习、修行,他自然是很高兴的。
可转折点就在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和那个突然出现的组织。
但归根结底,还是他现代人的思维,导致了他与云梦学院理念不和而最终被除名。
“算啦,我还是继续上课,何仁是天才,可你们不是。”吴师摇头,对着台下众人比划了一个你们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当天才的姿势。
太乙学宫是隶属于南海王国的国家人才培养机构,在东津城也算是资质最高的学府。可若要跟云梦学院比起来,那就是猫跟老鼠的区别。
为什么说是老鼠呢,因为在招收生源这一块,二者是对立的,云梦学院不归任何一个国家掌控,而依据教学资源来讲,太乙学宫给云梦学院提鞋都不配。
尤其是作为东津城唯一一位曾加入过云梦学院的人,何仁的身份总会带有一些传说色彩,只不过在这传说中,何仁扮演的是一个近乎于小丑的角色。
什么我上我也行这类的话,何仁可是没少听说。
吴师所讲的是理论课,接下来的时间里,吴师有意无意的点名让何仁回答问题。
吴师:“天才,你来说一下炼气境界实力的分割点在哪里?”
何仁很自觉的站起来回答:“炼气期分九层,其中炼气四层、七层以及九层都属于分割点,也就是所谓的云泥之别。”
吴师点头,又问道:“那你可知炼气期与灵官境界的差别在哪?”
“我辈修士,即是修仙,讲究的自然是脱胎换骨,炼气期终归还是凡人身躯,而灵官境则是让身躯从凡到仙开始转变。”
顿了顿,何仁犹豫着继续说道:“若是一定要说个区别,没有修为的凡人在一定情况下是可以击杀炼气期修士的。但面对灵官境修士,凡人毫无还手之力。”
何仁话一说完,吴师眉头微皱,这跟他的想法不太一样,但他没有立即反驳。可是台下,坐在何仁身后的杨东直接站起来,嘲笑道:“倘若这也算是天才,那可真是辱没了天才这两个字。”
“何仁,你说凡人可以击杀修士,那我们修仙的意义在哪?空有百年寿命吗?还不是为了追求强大,修士即便是炼气期,又岂是凡人所能比拟的。你说的那种情况,该不会是伸着脖子让凡人去砍吧。”
何仁没有回头,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尤其是炼气前三层抱着这种想法的人,迟早会被自己的自大给害死。
见到何仁不说话,杨东颇为得意的重新坐下。
“好了,何仁你今年也十五岁了,算算时间也到了年终考核的日子,到那时再让我们看看天才是如何与众不同的吧。”
吴师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这让许多人只能憋着笑。
一年前,何仁刚加入学宫的时候,场面不可谓不大,不少的势力纷纷低头,以一种谄媚的姿态讨好。
可惜何仁自身修为似乎有什么问题,一年来并没有显露出修为。有人猜测,是何仁犯了大错,或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修为被废。
而后的事情就更简单了,从第一个试探者的开始,到所有人的嘲讽与奚落为结束。
“老师,你这不是难为人家吗。云梦学院的考核很难,可我们太乙学宫的考核也不会太简单,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如何通过考核?”
“就是,说不定人家压根都没想过考核的事,混个文凭就直接去外面当个野师也说不定。”
像吴师这种,是正儿八经南海王国记录在册的老师。而野师不属于在职,说白了就是有教师资格证,但是没有学宫愿意聘请的老师,多半也都是一些修为低下的炼气期之人,专门上一些偏远地方给穷苦人家当老师收学费。
而在东津城这种城市,野师还有另一个称呼——骗子。
这种贬低的方式,也间接的证明了何仁这个天才头衔所带来的烦恼。
何仁微眯着眼,显得很是困顿。
为什么总有上山的人喜欢嘲笑下山的人呢,还是说潜意识里,这些人总会把下山者全都当做半途而废的人?
下课,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有何仁一个人坐在学宫的凉亭边显得不是那么合群。
倒不是他在这个世界一个朋友都没有,而是那些朋友的性格、癖好都不适合在太乙学宫安稳的学习。
“仁哥。”
一声少女的低喃,引起了何仁的注意。
“思思,有什么事。”
刘思思小手抓着裙边,显得有些扭捏。
“是修炼上有什么问题吗,尽管问吧。”何仁率先开口,他不喜欢这种拖沓的气氛。
“仁哥,我年终考核完成了,这些日子多谢你的教导,但是最近有一些关于我们两个的传闻,所以……”
何仁愣了一下,这种风言风语以前又不是没有。所以考核通过了,就可以一脚把他踹了对么。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所以以后我们两个人就没有必要私下见面了是吗?”
刘思思是刘家二小姐,面容姿色不说绝世也是上乘,甚至有人排了个东津城十大美女,刘思思便是其中之一。
此刻她咬着嘴唇,这般模样放在别人眼里还以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对不起,我必须要为家族的颜面考虑,所以请仁哥以后见到我可以躲着点……这是家族的意思。”
刘思思的清纯委屈模样,对何仁可没有半点作用,一来何仁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二来他跟刘思思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二者之间最多的沟通,也是关于修炼上面的。他当年也是看刘思思一个女孩子非常上进,所以顺手点拨她一下。
“见到你躲着点?我相信这是你家族的意思,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太霸道了一些么。”
刘思思眼神闪躲,她根本不敢去看何仁的眼睛。
“嘿,我说何仁,你还要不要点脸了,刘思思的意思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厚着脸往前凑啊。”
何仁侧身偏头,杨东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刘思思的身后,也许他一直跟着自己也说不定。这个家伙修为一直卡在炼气三重,年终考核也一直没有通过,不是实力不行,是人品不行。
年终考核是四进一的淘汰制,杨东平日里最喜欢蹲在别人后面捡现成的,结果就变成了所有人默契的决定一起把他先淘汰掉。
而现在,这家伙总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羞辱自己,似乎是把羞辱自己当成了一种乐趣。
“仁哥,实在对不起,我能够突破炼气四重,还是多亏了你。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女子如果不修仙,将来是注定要当做联姻工具的,虽然我现在是一名合格的修士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也没重要到可以改变家族。”刘思思见到有外人在,赶忙解释。
何仁点头:“道理我都懂,无所谓的事。你的身份是刘家小姐,而我不过是世人眼中的跳梁小丑,所以为了自己好,我以后自然会躲着你的。”
刘思思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不论再说什么场面的话,也无法挽回二者本就连朋友都不算的淡泊关系。
“切,没想到你还挺识时务,不过我倒要看你年终考核怎么办,不能成为太乙学宫正式弟子,将来与你一同出现的,只有嘲笑。想想吧,一个来自云梦学院的天才,竟然连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年终考核都不能通过,也是蛮有意思的。”杨东羞辱没成功,显得有些扫兴,不过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以后多的是。
何仁倒是神色如常,他被云梦除名,除了他知晓了那个组织的存在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杨东这类人的存在。
在他眼里,云梦作为一个传教机构,所担负的不应该仅仅是教导那些本就是天才的人,更应该让整个社会良性的进步。
这个世界的修士看不起凡人,殊不知他们也是从凡人转变而来的。就好比地球上的穷人,有一天突然有钱了,然后极力的贬低穷人,掩盖自己以前也是穷人的事实。
他很想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带到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处于一种偏良性的竞争中去,而不是你争我抢,你死我活的争斗中。
可惜,云梦的宗旨是:我们不收普通人,我们只收天才。
然后教导天才,给与他们一个认知:废物是不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并且身为修士的你可以为所欲为。
云梦给他的感觉,就好似故意的让大陆的修士与凡人站在对立面,并故意的散播着独行的英雄主义,让每一个修士都各自为政,让每一个修士都变得极度自我。
叹了口气,何仁心中有些烦躁。
如果他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就必须融入到其中去,融入不进去,就是现在的情况。
可如果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站在最高层的云梦学院就是一座大山,毫不夸张的说,他是在与世界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