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神赐于你睿智的眼神

颜晗是在天台找到安可的，那时候对方早已不省人事。

以发现者的身份，他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急救室外，颜晗愁容满面，他想不通安可为什么突然就轻生了。

接着他才想起给宋轻尘说一声，只是一看手机，却发现那个异能班的大群里，大伙都在讨论宋轻尘改答案这件事。

事情起因是有人称，曾看见几个人全副武装翻窗溜进老师办公室。再然后他们就将这件事和宋轻尘的成绩联系了起来。

一查监控，果然那群人是去改题的。

[综·夏雷：这里建议直接告老师，按0分算。]

事关班级平均分，文异1班的班长顿时不乐意了。

[文1·陈季：凭什么？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改的是宋轻尘的卷子？]

众说纷纭，最后这事还是传到了老师耳中。

这是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意料之外，成绩下来后文异1班竟比其他班高出一大截，这让另外几个班主任有些不爽。

于是听说宋轻尘改答案的事后，文异2班的班主任立马发言：「听说他上次考试就作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武异班的班主任附和：「没错，而且还不择手段。这已经涉及人品问题了，就应该给他重大处分，否则他下次还敢。」

「我还听说他跟段逍恒打赌了，真是脸皮比鞋底还厚。」

「可惜他不承认，也没有确凿证据……」

这件事学生和老师意见都挺大，坐视不理不太合适，因此最后教导主任决定，安排宋轻尘到教导处做题，以证明自己。

宋轻尘懒得解释，便答应了，并用满分卷子成功拍住了大部分人的嘴。

不过让他觉得好笑的是，他没有主动供出周铅，对方却敢拿这事来威胁他。

[周铅：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还是加入我们吧，否则我们的人会去主动承认，是受你之托替你改答案。]

果然，「春光」的威胁会迟到，但不会缺席。有点生气，可宋轻尘想了想，并没有直接撕破脸。

[宋轻尘：跟你说实话吧，其实题不是我自己做的。我上课从来不听，你觉得我可能考这么好么？]

[周铅：？]

[宋轻尘：我考试的时候把题发给论坛那个傲天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周铅还真信了，因为几分钟后，宋轻尘看到了对方的论坛私信。

用傲天的身份承认以后，周铅便没了音。

*

安可吞安眠药的事很快就传开了，班里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其实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他最近总是发呆，也不听课。」有人说，「就连这次考试他都没来。」

这话宋轻尘无意间听见，却是一愣。

缺考？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周铅他们没找到相同笔迹，是因为有人缺考？

思及此，他立马翻了翻这次月考的排名，却发现这次整个学校唯一缺考的，只有安可。

其实宋轻尘不是没看过安可的笔迹，走班课的时候他瞟见过。

只是现在想想，安可的书好像有一个「分界线」，前半本是有笔迹的，但不知从哪页开始，便是一片空白。

——似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可上课就不做笔记了。

皱了皱眉，宋轻尘起身朝安可的座位走了过去。

安可的两个朋友正在替安可整理书包。

「可是我妈本来就不太喜欢安可，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她肯定不会让我去医院的……」李仙贤垂着脑袋，注意到视野中多了只手，他蓦然回神。

见宋轻尘二话不说就拿起了安可的书，李仙贤杵在桌边大气都不敢喘。

「有、有事儿吗……」另一位声若蚊蚋。

懒得花时间思考怎么解释，宋轻尘便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翻了起来。

顾不上那么多，他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的猜测。

他抽出安可夹在书里的作业，而当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下来。

接着他翻开安可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就像安可的课本一样，从某天开始忽然就没了笔记。

不过多了很多画。

安可好像特别爱画画，而且好几页画得都是人像。

虽然很辣眼睛，但盯了一会儿，宋轻尘竟然看懂了。

——看不出画中人是谁，但能看出那人穿着他前世的校服。

再往后翻，就见下一副画中，人的身旁还跟了只猫。猫倒是画得还行，一眼就能认出是布偶。

李仙贤都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宋轻尘问：「有什么是需要给他带的？」

「他、他的手机……」李仙贤语塞，「还有作业……」

无视掉作业，宋轻尘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捎上了笔记本。

「我替你去。」留下这一句，他便走出了教室。

而他身后，安可的两位朋友都惊呆了。

李仙贤：「他、他他他……」

「你说……」想到那些关于宋轻尘不好的传闻，张都拧了起来，「安可不会是因为他才自杀的吧？！」

李仙贤：「那、那那那……」

张丘：「完了，他不会是要去杀人灭口吧！！」

「！！」

*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病房里落针可闻。

窗外飘着小雨。

将窗户合上，颜晗欲言又止地坐回床边，最后还是没说话。

在这之前，他问过安可为什么自杀，但安可并没有回答，只是若无其事地朝他笑。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让颜晗很无奈。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两人齐齐地望过去。

「老大！」颜晗仿佛看见了救星，「你可算来了！」

说实话他都快无聊死了，但又不忍心丢下安可一个人——安可是单亲家庭，父亲是赌鬼，根本联系不上。

看见来人，安可微微一怔，加深了笑容。只是在看见对方手中的笔记本后，他嘴角一僵，眼神变得复杂。

宋轻尘走到床边，稍作沉默后打开笔记本，翻到人像的那几页：「你认识以前的我？」

他的语气很柔和，但问出这句话后，他明显从安可的眼神里感受到无措。

就像受到了责问，安可垂下眼帘。

之后病房内一阵无言。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安可终于点了下头。

「可是现在我的模样发生了变化，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宋轻尘好奇道，「是你的系统告诉你的？」

安可再次点头。

笔记本的事其实颜晗半小时前就知道了，见安可已经承认自己是穿书者，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那你自杀……是不是因为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次安可摇摇头，抓起桌上的笔和纸。

【不是自杀，不想回去。】

这回答倒是把宋轻尘和颜晗给整懵了。

【我只是】

写到这安可动作一顿，表情有些纠结，过了一会儿才有下文。

【我只是有点失眠！-】

宋轻尘和颜晗：「…………」

将安可的异样尽收眼底，宋轻尘想了想，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吗？」

虽然他前世很少把猫带出去，但曾经社交头像就是猫的照片，因此列表很多人都知道他养了猫。

安可摇头。

「为什么？」宋轻尘循序渐进地问，「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说完他又指了指那句「有点失眠」：「是不是有些事情，你的系统不让你说？」

闻言，安可终于抬眼看向宋轻尘，满眼都写着无辜，点了点头。

「什么狗屁系统啊，还让人吃安眠药，这也太坑了吧……」颜晗愤愤不平道。

「那你不来找我，也是因为系统不让你来？」宋轻尘忽然有些担心，「那我现在……」

安可抓起笔，纸上又落下一行字。

【-对不起，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怕被你认出来！】

害怕被认出？宋轻尘怔了怔。

那意思就是……前世他们认识？可他实在想不到安可像谁。

安可啃着笔帽想了想，又继续写。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哦！-】

【我是你的小迷弟！-】

见他停笔，颜晗迫不及待拿过去看，只是还没看清就被安可夺走，塞到了宋轻尘手里。

颜晗：「……」

看完纸上内容，宋轻尘稍有些动容。

不过感动归感动，在看见「小迷弟」这个词后，眉梢还是跳了一下。

不得不说，但在领略了作者笔下的迷弟迷妹后，他对这个词有点抗拒。

啊不，十分抗拒。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陆川那个异能？」刚才在路上，宋轻尘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见安可写字太慢，他便把手机递了过去，让他打字。

【因为我的系统说，我每周可以问它三个问题。那天看你们都很好奇为什么上课开小差会被发现，我就问了一下-】

「我去……」颜晗慕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猫在江暮雨的手上？」宋轻尘问，「还有，你是怎么把它弄过来的？」

颜晗心里都快好奇死了，但还是象征性地说了句：「哎呀老大，人家这才刚醒……你别一下子问这么多嘛。」

这次安可打字打得格外慢，递手机的时候头也不抬，看着有些心虚。

【因为有一次我看见他把猫带来学校了。以前我特别关注你，所以知道你的猫就长那个样子。我觉得你应该很想它，所以就偷过来了。】

半信半疑，不过宋轻尘也没向他发出质疑，姑且接受了这个答案。因为从安可身上，他暂时没有感受到恶意。

看着「偷」字，他突然想到了监控。

「那你知不知道，你在我桌上贴标签时候，监控上没有任何画面？」

安可点头，打字：系统说，如果我的某些行为被拍下来，它会自动抹掉。

闻言颜晗欲哭无泪，感受到了来着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他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挂！

见安可打了个哈欠，两人便不再打扰，离开了病房。

巧合的是，在医院门口碰见了来打针的顾裕。

「你觉不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走出一段距离后，宋轻尘斟酌道，「有点奇怪？」

「有吗？」颜晗开始回忆刚才擦肩而过时，顾裕的眼神。

他很快想到「嫌恶」这个词。

宋轻尘：「就好像他欠了我几百万，只要我一靠近，他就觉得我要向他讨债。」

「……」颜晗本来觉得自己悟了，听完反而懵了。

其实之前在学校撞见，宋轻尘就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很奇怪的感觉。但在原主过往的记忆中，两人完全没有交集。

「你想多了吧，他那个就是嫌弃的眼神。」颜晗摊摊手，「不过他不是本来就那样么，一个莫得感情的学生会长。我看他不止嫌弃你一个，只要是个人他都嫌弃。」

「……」说得也是。

*

短短几小时，宋轻尘「在教导处做题满分」的事四处传播，以至于有不少人开始相信，宋轻尘以前深藏不漏。

不过有些人心存嫉妒，揪着「改答案」这事不放。但也间接导致很多人开始好奇，宋轻尘凭什么能使唤别人替他做事。

接着就有人传出，翻窗为其改题的正是「傲天组织」。

以至于晚上宋轻尘忽然发现积分已经达到了1000，可以换「幕后黑手」卡了。

不过想起安可的话，他又改变了主意。

[宋轻尘：可以帮我向你的系统问一个问题吗？]

[安可：可以呀，但是这周机会已经用完了，只能等下周一了。-]

[宋轻尘：没事，到时候帮我问问论坛里一个叫「第三人」的，这个是谁。]

[安可：好。]

【系统：小主，是我不能满足你了吗哼！竟然去蹭别人的系统！】

「……」

临睡前，宋轻尘发现周铅又来找他了。

不过这次是以客户的身份。

[学习就是钱：楼主，明天有场辩论赛，但是今天我背稿子得熬夜。]

[学习就是钱：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在明天辩论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宋轻尘在商城找了找，并没有找到周铅所说的相关成语。

不过倒是找到一个能起到局部作用的……

［【炯炯有神】功效：让你获得一双羡煞旁人的明眸，时效24小时。（注意：效果因人而异，因时制宜。售价250］

虽然没理解其中「因时制宜」的意思，但宋轻尘觉得好像不太重要。

[傲天：整张脸不行，但我能让你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要体验一下么？]

[学习就是钱：Oure！]

[傲天：OK！]

次日，高三辩论大赛。

迎着众人的目光，周铅骄傲地扬起了头。他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是光彩夺目，是全场最耀眼的仔。

而与此同时，坐在台下的顾裕听着耳畔传来的窃窃私语，默默闭上了眼。

「你看那人睿智的眼神……」

「他以为自己是黑猫警长吗？」

「明明说得这么烂，看着却这么自信……」

顾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