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类之间并非天生的敌人

第8章 人类之间并非天生的敌人

苏笙走在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走廊上。

最后在接待室门口停下脚步。

没待苏笙有所动作,门突然开了,里面的人率先走出。

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腰间携带的配枪,这代表他们的身份并不普通。

苏笙大致清楚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了。

“请进。”

男人挪开身子,给苏笙让路。

等苏笙进入接待室后,两人顺势关上门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职业套装的陆茶,她的表情比以往要严肃好几倍,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一切原因都要归咎与她身边沙发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么我先失陪了。”

陆茶对男人行礼,接着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后,周围再度陷入宁静。

苏笙一言不发、动也不动,男人便静静地说:

“先坐下吧,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这是苏笙睽违两年,再次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

他的语气和声调都和以前没有不同。

虽然苏笙也不认为他会有什么地方改变。

“我不打算和你久聊。所以有话就快说吧。”

“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而来。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否则就不用谈了。”

男人完全没看着苏笙。

“那我建议你不用白费时间了。”

“你不打算在这所学校有作为吗?拥有才能,却不使用,这是愚蠢至极的行动。”

男人根本不在意苏笙说了什么,只顾自己提问。

而苏笙似乎早已习惯,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要是提前调查,知道这所学校由你掌控着,我一定不会选择入学。”

“很有意思吧?”

男人第一次正眼看着苏笙。

魁梧高大的身躯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那双彷佛磨锐刀刃的眼神,不禁让人产生被看透内心深处的错觉。但苏笙却是正面接下了他的视线。

“指Desperategame?还是这所幼稚园一样无聊的孤岛?”

“我会将这所学校打造成第二个Desperategame。很快你就能知晓其中的乐趣了。”

“我原本没有摧毁它的打算,现在倒是有兴趣了。”

“违背我的命令逃离黑岛,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男子转移话题,完全就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来。

“人确实会在恐惧前屈服。我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不过,要贯彻这项理论就会需要永远都会超越对手的力量。你懂这件事情吗?父亲。”

“父亲?原来你对我还有父亲这种认知。但你好像误解了某些事情,赋予者的能力永远都比接受者的能力要强啊。”

这个男人对苏笙称呼自己为父亲这件事只简单评价了一句。不过也是,从根本问题上来讲,苏笙在男人眼中或许早已不是儿子了,有无血缘关系根本无所谓,只不过是资料上的一串数据罢了。

见苏笙没有回答,男人做出思索的样子,打算讲出某件事引起他的注意力。

“还记得茗吗。你离开以后,她过得怎么样,你就不好奇吗。”

“不会。”

苏笙姑且能想起对方的样貌,以及在一起经历过的些许事情。

“作为实验品,却敢忤逆我的命令,帮助你逃离我的控制。我当然不会亏待她了。”

男人不一口气说完内容,

而是刻意分段说明。

他藉由这种做法让苏笙牢记内容,同时灌输高度重要的对话将要开始的这种意识。

透过混合沉重的语气、沉重的视线,听众就会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自作主张往坏的方向思考。想着对方做了十分过分的事情。

“我把她囚禁在一片空白的房间内,眼睛蒙上黑布,整个人绑在十字架上,使用强烈光线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照射她的眼部,就这样慢慢折磨她的意识。同时在固定时间内往她的食道强行灌入流食。持续一个星期以后,茗的精神居然还没有崩溃,依旧保留可以沟通的能力,真不愧是我最为杰出的作品之一。”

男子的意思是在说都怪苏笙自作主张才害得茗要受如此酷刑。

这应该不是捏造,全都是事实。

苏笙也明白,男人不会无聊到只是要报告那种对自己来说无所谓的事情,否则会很败兴。

“然后呢?”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

“茗就这么死在了监禁室。最后一刻还在呼唤你的名字。如此心心念念的人,却对自己是否活着毫无兴趣。明明都赌上自己的一切为你尽心付出,她要是看见你这种态度大概也会很后悔吧。”

男人不带情感地如实说出可能真的发生过的事实。

“你以为我会有罪恶感吗。还是说对她感到同情。”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激怒我,我会不择手段。”

“就算茗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有所改变。”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促使你逃离黑岛。”

“我不会否定Desperategame本身,但我始终无法理解你口中的绝望,有绝望的存在就一定有希望,有黑暗的地方就必然有光明。在Desperategame里,我亲身感受到的是一种疯狂。互相厮杀的快感。”

苏笙冷淡回答道。

“我只有十七岁,不过我在知识上的学习量远超过人穷尽一生所学到的量。正因如此我才得以察觉一些事情。人在被欲望笼罩时,就已经不是自己了。打我记事起,你就不停给我灌输人与人之间要争斗的想法,以及绝望的含义。抛开你教会我的学问与武术不谈,我认为在Desperategame里学到的东西,远不及亲自踏入这个社会。所谓的自由是什么?人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在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学到那些事情。”

“苏笙。你真的变了呢。”

男人就这么托着脸颊,用看着秽物的眼神望着苏笙。

“简直跟路边的垃圾没什么两样。”

苏笙彻底沉默。

“无能者和天才是不可能站在同一战场的。经历过那么多次Desperategame。你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吗?”

“不瞒你说,我连死亡的含义是什么,都无从体会。”

苏笙转过身,背对男人,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参加同一届Desperategame的实验品们在你眼前一个一个失去生命,而你却安然无恙的活着,你应该清楚,这是你的才能导致。你比他们强,你活下去,这是事实。”

“如果你口中的苏笙与其他生命体不能达到同一平行线,那么话题就可以结束了。”

苏笙冰冷地抛下最后一句话,旋即转身离去。脚步比平常快,似乎巴不得早一刻离开此处。

刚走出了接待室,苏笙就看见在稍远处等待谈话结束的陈茶。

“和你父亲的谈话怎么样。”

“理解了这座岛上的所有事情。”

“是因为你父亲的出现吗?”

陆茶从口袋掏出烟盒,取出一根香烟衔在嘴里。

“老师,你觉得人是否平等。”

“嗯?刚开口就提出这么突兀的问题吗。”

“能请你回答吗。”

陆茶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

“现代社会无处不在呼吁着‘平等’。但不管是两性的差距还是年龄的隔阂,人类始终没有办法给出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尽管人们拼命想消除其中差别。在我看来,平等这个词本身就充斥着虚假,但又无法明确的否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也只是法律文本上的适用法律时人人平等。人与人之间是应该平等,这没有问题。但人天然存在差别,差别导致人的能力不同,使得人实际享有的权利不同。换句话说,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但后天的差距在于学与不学,随着人类的知识不断进步,注定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

“有好好回答我呢,但老师你似乎没有给出关键性的答案。”

陆茶随意地将烟灰弹出窗外,并看了苏笙一眼。

“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平等的。天赋、智商、健康的身体,这些从我们出生起就决定的东西,已经定格我们的人生。明明自己奋斗一辈子也办不到的事情,别人却很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这种事经常会发生。失败者会扪心自问,‘难道是我还不够努力吗’。胜利者会沾沾自喜,‘我有好好努力过了呢’。但人类是会思考的生物。平等只是社会的希望而不平等却是事实。因此我们要让社会看上去平等,因为不平等同样让人难以接受。所谓众生平等是理想社会的,不平等是绝对的,平等是相对的。不论是富翁还是乞丐,不论是国王还是平民,不论男女,都会走向死亡,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平等,虽然人的价值不同,但生命只有一次,在人类社会中,如果处处都做到‘平等’,那么‘公平’也就不复存在。每个人能力上有所差异,所负职责也不相同。再怎么想郑重其事地表达‘平等’,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就算不去直视也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答案为否。人是不平等的存在。根本不存在平等的人类。”

苏笙面色冷漠地把手插进口袋里。看着陆茶说道:“关于Desperategame,你知道多少。”

“了解规则和内容。仅此而已。”

“你得出的答案,有经过Desperategame去思考吗?”

“当然,Desperategame贯彻的理念就是残次品与天才无法共存,你的存在足以证明这一点。”

陆茶将烟头掐灭,如此与我对视。

“苏笙,我很期待你的能力,让我见识一下从Desperategame走出来的天才,拥有怎样的才能吧。”

“不管是Desperategame还是外界社会,都验证人类之间并无平等的概念吗。”

“Desperategame才是真正的实力至上。你不会连这都不懂吧?苏笙,在我看来,天才与无能者之间并无差距,无能者只要做出改变,也会成为所谓的天才,而天才稍一疏忽,也会被贴上‘残次品’的标签。只有在外面的世界,你才可能找到平等的意义。”

“接下来我会有所行动。好好看着吧。”

“如果是用你的能力帮助其他人接近事实,自己却躲在背后,这种做法简直毫无意义可言,根本无法代表什么。”

陆茶不留情的拆穿苏笙的想法。

“那么,我要杀了他们吗?”

“也不是不行。”

“看来我们聊不到一块去。”

苏笙明知道从陆茶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仍旧是提出了问题。

陆茶也能理解,苏笙从小就被扭曲的观念很难与任何人继续正常沟通,所以对于离开现场的苏笙,没有半句可以说出口的话。

苏笙一直都是以“弱者没有发言权”这种前提一路活过来的。只有个人能力足够强才有意义。尽管如此,当周遭的一切都在告诉苏笙,已经没有比自己更强大的生物存在时,一切都会变得非常无趣吧。

不过,那种事情无所谓了。

苏笙知道父亲迟早会来接触自己。但没有料到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只因为这所学校是父亲的所有物。苏笙还是大意了,虽说没少调查有关学校的情报,但事实就是如此,父亲掌控的势力范围远超苏笙的想象,他还是没能掏出那个男人的手掌心。

不过,苏笙大抵是清楚某些事情了,这所学校的背后与Desperategame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最坏的情况是所有人都会葬身在这座孤岛上。

下午五点,苏笙准时来到餐厅。

学生们都在各忙各的,陈月在厨房准备晚餐,谭莫莫就帮忙洗菜摆放碗筷。

苏笙在秋奈对面的空位坐下,但没有和对方搭话的意思。可能是因为秋奈正专注于看小说吧。

过了几秒,苏笙不知道在想什么,朝秋奈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经意间和她对上了视线。

本来应该不得不打声招呼才对,但苏笙还是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这是典型的废柴象征。

秋奈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也没心思继续看小说了,便放好书签后将书籍合上,正眼瞧着苏笙。

“一整个下午都没见到你人,去干嘛了?”

“出了点情况,但已经没问题了。”

“林语涵的事情,你要怎么解决,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唐云逸的死和她有关。”

秋奈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不用管。”

“哦,是吗。”

“凭你的能力还没有办法找到她的破绽。”

“好好好,你有办法,行了吧。”

秋奈虽然很不甘心,但意料之外的没有和苏笙拌嘴。

“那个,人到齐了吗,晚餐已经做好了。”

陈月在厨房向我们问道。

“我看看…”

谭莫莫开始清点人数,目光环视着餐厅,从每个人身上经过。

“除了唐云逸同学外…只有徐若田同学不在吧…?”

“徐若田?”

顾冬发出疑惑的声音,-随后看向周围,确认徐若田的确不在餐厅后,忽然意识到什么,迅速朝宿舍区跑去。

“发生什么了?”

“顾冬怎么这么着急?”

苏笙也缓缓站起身来,跟在顾冬后面。

紧接着,所有人都聚集在徐若田的房间门口。

“徐若田!徐若田!听得见吗!你在里面吗?”

顾冬连续捶打房门,但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又尝试扭动门把手。

“可恶,门被锁死了。”

顾冬对着房门狠狠踹了一脚。

“顾冬同学,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若田可能出事了。”

“什么?”

面对谭莫莫的疑惑,顾冬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接着用力踢门,但无济于事,房门根本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让开。”

韩严磊野蛮地推开顾冬,朝后退了几步,像是在蓄力,把全身的力量聚集在手臂上,然后仿佛一头失智的公牛一样猛地冲向房门。

砰!

伴随一道巨响,十二号房间的门扉被撞得粉碎。

顿时,好奇的视线集中在房间内。

徐若田确实在里面,但此时的他正悬挂在空中。

一根粗麻绳将他的脖子死死勒住,平时臃肿红润的脸上,现在变得苍白至极,已经没了一点生机。面部定格在狰狞的模样上,眼珠瞪得都快要蹦出来了,可想而知他死前有多么痛苦。

现在众人明白了一件事。

那封宣战信,根本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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