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江陵城破 劝降韩纯
走了不远,刘阖见有大批溃逃之兵迎面而来,便持剑上前,喝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有士卒答道:“长沙兵反叛,为蔡瑜大军打开城门,此刻益州兵皆已入城,庞将军已然被敌将阵斩。”
刘阖闻言,须发怒张,喝令道:
“庞将军所领一应士卒,皆聚于韩府君麾下,不许再逃,否则立斩不赦!”
话落,见仍有士卒欲走,刘阖赶上前去,将其刺死,一时众溃兵皆惧,不敢再逃。
韩纯见此,指派亲兵,将其一一收拢。
这时,喊杀声渐近,不多久,只见甘宁、徐晃、庞德、典韦领兵杀至,刘阖一声令下,引军迎击,大战一触即发。
人数满万,密密麻麻,敌我合计足有五万余兵马,纵是江陵乃大城,亦无一处可供如此数量之人对战。
于是,江陵城内,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厮杀之人,喊声震天。
此时,所谓战法、战阵皆已无用,双方所比拼者,乃是兵力、悍勇、意志与兵甲。
论兵力,二者相仿。
论悍勇,蔡瑜之兵精于操练,可称强兵,又有数名强将身先士卒,而江陵、江夏之兵,战力比之益州兵有所不及,更有万余新兵,未经操练。
论意志,前日蔡瑜于檄文中大骂刘表,所言自有断章取义之处,却皆是实情,城中士卒本就军心不稳,而益州兵连战连胜,气势如虹。
论兵甲,益州之兵,兵刃锋锐,甲胄齐全,而江陵新兵才募,衣甲之数尚有不足。
故此,毫无疑问,此战优势在于蔡瑜。
初时,城中兵士尚且能凭借熟知地势之利,与益州兵勉力抗衡一二。
可惜,好景不长,交战一久,益州兵胜势渐显,城中士卒胆寒,有败退之象,任凭刘阖、韩纯如何督战,皆无用处。
张虎、陈生本是贼寇,当初虽慑于刘表势大,愿意归降,却无以死效命之意,并无死战之心,见势不妙,便领余部自北门而出,径自逃归襄阳去了。
二人领兵一走,刘阖、韩纯再难以支撑,顿时一败涂地,皆被蔡瑜俘获。
至此,蔡瑜大获全胜,夺得江陵。
既胜负已分,城中稍定。
受降纳俘一事,蔡瑜交由甘宁去处置,自去郡府之中安坐,叫人将刘阖、韩纯带来一见。
刘阖见到蔡瑜,不待其开口,便破口大骂,不依不饶。
蔡瑜数次意欲开口,皆为刘阖打断,心中颇为不快,又知其乃刘表死忠,是故不再多费唇舌,下令将刘阖押下斩首。
不多时,士卒来报,刘阖已斩。
蔡瑜闻言,嘱咐士卒将其好生安葬,又看向韩纯,说道:
“韩府君,我方才自降卒口中得知,你曾接连三日领兵暗伏于城内,此举倒是叫我后怕不已,又甚是敬佩。
若是韩府君日日如此,只恐江陵难以为我所得。”
韩纯不似刘阖那般叫骂,面色不悲不喜,冷言道:
“我却是未能想到,蔡司空年岁不大,竟如此老谋深算,非但早有觊觎荆州之心,更能说动长沙太守张羡为内应。”
蔡瑜笑道:
“韩府君乃长者,又有智谋,当能明辨是非才是。
若说我觊觎荆州,莫非刘表便不曾觊觎益州乎?
再者,我听闻刘表曾行僭越之事,以天子之仪郊祭天地,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韩纯心知是真,不过,其岂能开口坐实刘表所为,
与人把柄?
见韩纯不言,蔡瑜亦不逼迫,又道:
“值此乱世,诸侯各有野心,有人欲称王称霸,有人欲割地自立,刘表有僭越之心,实不足为奇。
不过,若空有其心而无其行便罢,刘表既有僭越之举,我自当奉天子之命前来征讨,此乃大义也,又何谈觊觎?”
韩纯听罢,问道:“刘使君若安分守己,莫非蔡司空便果真不会来攻?”
蔡瑜闻言,稍作沉默,随即叹道:
“韩府君此问颇为快人快语,眼下室中并无旁人,你我之言不传六耳,我若再遮遮掩掩,反倒徒惹韩府君耻笑。
此前,庞季曾言刘表有保境安民之功,我甚是认同。
刘表所为我知之甚深,以我看来,其当是诸侯之中最为爱民之人,若身处太平盛世,未必不是一员良臣。
然则,偏逢乱世,我与刘表各有其志,今其阻于我前路,便唯有兵戎相见一途也。
韩府君以为然否?”
韩纯本为沉稳之人,只因兵败,心中郁愤,这才问出咄咄之言,却未曾想到,蔡瑜非但不恼,反倒口出坦诚之言,顿时神情略显错愕。
蔡瑜见此,笑道:
“韩府君不必惊异。
兵者,诡道也,于战阵之上,疆场争锋,彼此之间自是难免各施手段。
此时若是身处闹市,于大庭广众之前,为人心、胜负计,我自也不会口出此言。
而战阵之外,内室之中,我若罔顾刘表之长,只言其短,岂非小人之举?”
韩纯闻言,心中颇为感慨:
“以我之年岁,见惯人心诡谲之事,亦识得形形色色之人,如蔡瑜这般者,却从未得见。
无怪乎蔡瑜不至而立之年,便能有如此之势,确有雄主之气象也。”
这时,蔡瑜又道:“旁事暂且不提,不知韩府君可愿降我?”
韩纯欲言又止,叹了一声,说道:“蔡司空当知,我不能降。”
韩纯乃南阳郡堵阳县人,家小俱在堵阳。
其子韩暨颇有才名,刘表欲召其为官,为韩暨所拒,并避至山中,刘表因此对韩暨甚为不满。
故此,若韩纯再降于蔡瑜,只恐家小皆不得活。
蔡瑜心中有数,笑道:
“我知韩府君难处,只是,韩府君才高,若是为敌,定会令我不能安睡,是故,我自是不能将你放归。
不如这般,待韩府君家小得安时,再议归附之事,在此之前,便请府君安心居于江陵。
方经大战,韩府君费神劳力,正可稍歇一段时日,颐养身心。”
说罢,蔡瑜命人寻一处住所,请韩纯入住其内,又令人日夜看管,允其于院中自由行走,只是不能与旁人相见,更不能外出。
蔡瑜如此苦心对待韩纯,并非只为其才,更看重者,乃是其子韩暨。
历史上,韩暨曾任曹魏监冶谒者,掌管冶铁之事,于任内,其推广使用水排之法,提升冶铁效率,实乃不可多得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