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壮哉我大城管
在解决了入厕这个简单却又困难的问题之后，西门庆颇为神清气爽志满意得地离开了茅厕。他当然不会向一脸疑惑不解却又yù言又止的秀秀说明她的手帕到底遭受了什么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待遇，只是在心里立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誓言：大丈夫生于此世，一定要发明抽水马桶以及柔软干净可以贴心呵护小屁屁的卫生纸！
如果没有柔软纸张的话，不仅入厕问题难以解决，就连身为男xìng的一些正常周期xìng生理需求活动也会很难进行。这可是关于自身幸福的大事件啊，可不能随便对待。
说起来，人生在世吃喝拉撒，自己平时每天大概要小解五到八次，大便一次。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中国古典式样的木制马桶，据说这种器物最早来源自汉代，供皇帝御用，被称作虎子，到了唐代，因为避李渊祖父李虎的名讳而改名“马子”。到了咱们宋代（还咱们，看来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对西门庆这个身份的代入感越来越强了），俗语普遍称呼为木马子。
想要改善古代社会的入厕条件，那么就有两点非常必要的发明。第一是抽水马桶代替这个年代的茅坑以及木马子，虽说同样是马桶，抽水马桶和木制马桶的区别还是挺大的；第二，一定要改进纸张的生产工艺，让这个时代的纸张生产成本更低，用起来也更加柔软。
那么做这些事情需要一些基本工学知识，比如关于抽水马桶的虹吸理论，关于木纤维竹纤维的柔化、脱浆等等。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在前世的专业又不是专攻什么马桶与卫生纸制造。就以抽水马桶为例，在主干结构上是采用虹吸式冲水，还是直冲；马桶本体是采用木制还是陶制，抑或是金属制造；水箱结构如何设计，如何实现手动冲水；水管、下水道如何设计制造，如何排放等等等等。
所以这个时候，需要木匠、造纸匠、铁匠这些本时代技术工人给予的大力支持。毕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和这些人讨论讨论，并且吸收一下这个时代的工艺技术，相信也会对自己的发明创作也会有所裨益的。
于是西门庆就带着秀秀，以及两个下人作为跟班，在阳谷县城中开始了走来走去。虽然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看来煞是古怪，但联系到这位大少爷刚刚才奇迹般地转死回生，以前又是表现出对吃喝piáo赌异乎寻常的巨大热情，所以西门达老员外对西门庆这样的举动，也算是相当乐见其成。
毕竟比起躺在床上活不活死不死的儿子来说，现在可是要强得太多太多。
走在阳谷县城的大街上，听秀秀说现在是元符元年，作为一名历史爱好者，他知道元符乃是北宋朝哲宗皇帝的年号。这位皇帝很小的时候就继承皇位，用文言文说就是“冲龄践祚”（小小年纪就做上了皇位的意思）。他虽然不知道元符元年到底是公元多少年，但大致旁敲侧推了几句，知道大宋朝自太祖皇帝赵匡胤开国以来，已经有一百三十余年。他记得赵匡胤陈桥驿黄袍加身是在公元九百六十年，那么再加上一百三十多，现在就应该是公元一千零九十几年。
嗯，这已经是十一世纪的最后几年光景啦，富饶但是积弱、庞大而臃肿，先进又保守的北宋也已经处在他生命的暮年。
宋朝的基本地方行政区域划分为路—州—县三级，路大致类似于后世的省一级行政区域，州呢就和市级行政区域差不多。阳谷县在此时就属于京东西路郓州辖下，也算是山东地界上的大县，仅县城就有上万人口，在十一世纪来说，端得算是好去处。
抛去这些不提，初chūn时节的阳谷县城里，倒也颇为繁华热闹。大街宽敞，尤其主干的两三条街道上，都是铺的黄沙土，被这城中万余人走来走去踩得实了，倒也颇为平整。道路两旁也都是些两层的楼房，当街的都是门面房，可以用来开铺子做生意。各种货物都有，什么香药铺、绒线铺、缎子铺、菜肉铺、绒线铺、药材铺、当铺、酒楼茶肆、瓦舍勾栏等等等等，可以说应有尽有。其他的小商贩们本钱较小，也只是带了个挑担箱笼，买些吃食玩意，招揽生意呼喊数人，端得是好一片繁华胜景。
西门庆正走在街上，想着抽水马桶到底用什么形制的比较好，忽听得前方人声鼎沸，周边闲人也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不一会儿功夫就围拢大群人。看来咱们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惯果然是出自天xìng，于是他摇着头也凑了上去。
随身的两个忠仆见到少主人此种举动，自然是抖擞jīng神，趾高气扬地推开了众人，瞬间就给西门庆腾出来一条可容通行的VIP通道。他走得近了，却是见到一个极其血腥残暴的场面。
一群穿着号衣的家伙，正在对着地上一个抱着头的老汉拳打脚踢，暗红sè的血液在地上慢慢流淌，旁边有一副被打翻在地的挑担，一些红枣、蜜饯果子散落在地上，把视线再放远一点，则是一些面目各异的围观人群。
我勒个擦，自己***明明不是穿越了吗？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还会遇到如此威武雄壮的特遣分队，果真是壮哉我大城管！西门庆觉得连眼前的阳光都有些刺眼，于是他晃了晃脑袋，接着闭上了眼睛，不过再次睁开眼之后，他看到的依旧是眼前杂乱嘈杂的情景。
他实在有些惊疑不定，然后就去听旁边这些围观群众都在说些什么，听了一会，就明白了大致的事情来由。原来躺在地上的乃是城外的果农邓老汉，种了些枣树梨树，平时则来城里挑着担子，叫卖些干果蜜饯。
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小商贩而已，每天起早贪黑辛苦劳作，用自己的血汗钱来养活一家老小。可是因为交不起免行钱，就被县衙里的衙役们痛打这一顿。
经过这几天的生活，西门庆也大概知道免行钱是个什么东西。北宋一朝，商贩们除了缴纳商税承担赋役之外，还要应对官府无理摊派的物料人工。因为这些摊派都是按“行”来征收的，所以叫做行钱。宋时的行就类似后世的行业协会，一般城市的各种商业经营者，都会组成行会，一方面利于自身利益维护，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组成行会方便了应对官府的科派和差役。
早期的行钱是缴纳各种官府需要的实物，行户不胜其苦。后来宋神宗励jīng图治，重用王安石实行变法，就改为用钱折算，称为“免行钱”。即便是不再缴纳实物，但是很多小商人也是承担不起的，而官府为了完成每年的规定额度，也会理所当然地采取些暴力手段进行征收。
眼前躺在地上的果农邓老汉，自然就是大宋朝征税计划之下的小小牺牲品而已。这个世界果然随时随地都不能让人省心，即便是穿越了也不能够。于是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拍了拍一个像是衙役头目的中年汉子。那人矮胖身材，脸上一圈络腮胡子，大概是想不到在自己堂而皇之执行公务的时候也会有人打扰，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想发作一番，但是回头见到的却是一位服饰华丽的年轻人，而且神态倨傲，看上去似乎不是个好惹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