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钗玉引
话说我辞了祥嫔,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到了栖鸾宫,只见杜小媛披头散发地跪在殿内,衣裳甚是凌乱,一面啼哭着,一面向瑾妃求饶。
我心中已差不多明白,待向瑾妃请过安后便落座道:“瑾妃娘娘脸色不好,应用盏红枣汤提神才是。”
瑾妃示意秋瑾,秋瑾忙福身道:“奴婢这便去。”
一旁的德容华朝我低声道:“杜小媛与侍卫私通,昨晚才要行事时竟让杜氏的婢子发现了,那婢子胆子小,怕被杜氏知道了要杀她灭口,遂来回了瑾妃,瑾妃昨夜带人去时将她二人逮个正着,夜已深,便将杜氏押在栖鸾宫一宿,那男子便送了慎邢司。”
我点点头,心中并不作他想,此事本与我无关,再则,是瑾妃想要独揽此事,既如此,让她出了这风头倒也无甚,正值此时,秋瑾端着一盏红枣汤回来,遂我从秋瑾手中接过红枣汤,亲自奉于瑾妃,待她饮下,便道:“城儿还小,怕是一小会儿不见妾便要哭闹个不停,这里左右有娘娘在,待会儿皇上也会过来,娘娘看......”
瑾妃将玉碗递给秋瑾,以帕子擦了擦嘴,道:“你且先回去罢。”
我欠身道:“妾告退。”便扶了莞洛的手往外走。
出了栖鸾宫,莞洛问道:“贵主,咱们是回惜云么?”
我摇首道:“不必,城儿有奶娘照顾,本嫔放心得很。再则,她们有她们的事,本嫔亦有本嫔的事要忙。”遂朝莞情道:“上次让尚服局制的那批秀女衣裳的图纸可画好了?”
莞情垂首道:“还没有,想来再有两三天也就是了。”
衣领上的风毛扎在面颊上,痒痒的。“去绯烟宫。”
三人如此便一路穿花拂柳去了。
绯烟宫的内侍宫女正打扫着,众人见我前来,皆行礼问安,我道:“都前来。”一领事太监满面笑容朝我过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余恩泉请娴贵主安好!”
我笑容可掬道:“余公公不必多礼,今日本嫔前来,是想看看绯烟宫打点得如何了。”
余恩泉起身垂首道:“莞晴姑姑一吩咐下来,奴才就带着人过来打扫,一刻都不敢耽误呢!”
我环顾四周,道:“还请公公带本宫四处走走。”
余恩泉“是”一声,带着我一面走,一面道:“这绯烟宫大大得很,主殿宽敞明亮,可供教习姑姑给给秀女们讲规矩,亦可供秀女用膳;寝殿共分东西二殿,各六房,共十二房,一房四床,共四十八床,如是不够,可再添。”顿了顿,复道:“殿里的摆放都是依着贵主说的,将以前绯烟宫的东西拿出来,选的几样不失体面的,还望贵主满意。”
我四处走了走,道:“很好,再择日从梅园中移栽几棵梅树来,这时节如是临时种植,怕是又得好一阵子方能开花呢。”
余恩泉道了“是”,我方道:“每房的宫女是怎么配的?”
余恩泉道:“先前说的各秀女从家中带婢女一个,自有住处安排,整个儿宫里再配教习姑姑三位,一位主教规矩,另两位各管东西二殿,再配宫女两个,太监两个,打扫主殿。”
我又问:“这三位教习姑姑都是哪里的?”
余恩泉向我道:“等着贵主亲自择选呢,还请贵主在主殿少歇息片刻,待奴才拿了名册来供贵主挑选。”
我颔首随他进了主殿,须臾,余恩泉捧了一本名册来,道:“这上头的姑姑都是标了名字、来处并年纪的,贵主您瞧瞧。”
莞情接过名册递与我,我反复看了几遍,道:“选曾伺候过太后的刘姑姑来教规矩,尚宫局的女官苏氏来主东殿,现无人居住的长乐宫尚宫崔氏来主西殿。”
余恩泉道:“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我甚满意,示意莞洛,她忙拿出一两银子与了余恩泉,口中道:“余公公办事利落,得我家贵主欢喜,这点儿银子不成敬意,还望余公公收下。”
余恩泉跪拜道:“奴才谢贵主恩典!”
离了绯烟宫,回了惜云,用了盏茶,方传林万海来问道:“杜小媛那事如何?”
林万海道:“皇上早朝后就同诸位大人在书房商量政事,听了这事以后,只道了个‘杀’字,都未曾去看一眼。”
我“嗯”了一声,道:“皇上最近事忙,你嘱咐着御膳房,每顿的菜都做得精致可口些,免得皇上没胃口。”
林万海道了“是”,又道:“那贵主可要去瞧瞧皇上?”
我支颐在檀木方桌上,道:“想来皇上现在亦无暇见本嫔,不去也罢,每日本宫遣人过去请个安便也是了。”
林万海道:“对了贵主,听说皇上,已四日没有翻牌子了,太后闻听此事甚怒,责了递绿头牌的陈公公。”
我浅叹一声,“太后年岁大了,心思全放在了子嗣上,所以才会想要为皇上选秀,如今皇上又不来后宫,却也真真怪不得她老人家生气。”
林万海躬身道:“那贵主可要去瞧瞧?”
我依旧道:“不去。太后正在气头上,本嫔要是去了,准没好事,你命小厨房做碗参汤,你亲自送去太后宫中罢。”
林万海依言下去。
过了两日,尚服局拿了衣服的图纸来,浅蓝色的底子,配上杜鹃花样,袖口是用金线挑的花纹,腰带垂下细细流苏。我又让她们修改几次,便拿去制了。
又过了一周,林万海将这次的秀女名册拿来与我看,共四十人。
这日景渊来我宫中用午膳,我一面为他布菜,一面道:“皇上近日太过操劳,瘦削了不少。”
他道:“近日国事繁重,朕亦无奈。”
我笑道:“听闻太后娘娘为皇上不进后宫的事儿很是生气呢。”
他蹙了蹙眉,道:“怕什么,不是有你替朕宽慰母后么?”
我撅了嘴,道:“沫儿能做甚么啊?到底皇上才是太后的亲骨血,该去看看太后才是。”
他温言道:“朕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