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要不就不开花了?
利器城。
林葬天抱着花盆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下了。客栈是利器城中有点名气的,里面的客人很多,也很热闹,交过住店的钱之后,才终于是到了屋子里面休息。客栈的装潢属于是利器城的特色了,连床头都放着一个剑和盾的造型,代表着利器城的标志。仔细想想,好像这一路上到处都能看到类似的标志,就像是这座城市的徽章似的,随处可见,深刻地刻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就连孩子的童谣都与利器城相关,方才经过他们的时候林葬天还听了一会他们唱歌,觉得确实有点东西,每一句虽然不提利器城,但是每一句都是利器城。
回到屋子里面,把花盆放在桌上,这时,林葬天才算是有时间去仔细地看一看自己花重金买回来的这朵花,花朵看上去和寻常的花朵没什么区别,但是其上却可以看得到禁制,林葬天眸子变成一团漆黑,在他的眼中,花瓣上面的纹路显得格外明显,而且上面的纹路似乎还是由文字所组成的,一圈一圈地交叉在一起,彼此又有重合。如果把那些会唱歌吟诗的花比作活着的花的话,那么这一株花,则完全像是死了一般,无论是受到什么刺激都不会有反应,就好像是被人强行捂住了耳朵之后,又将其身体给囚禁了起来,变得像是一种刻意地阻拦。那位老人因为不像林葬天这样,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来看到花朵之上的禁制,但是老人所学的东西,也是比较特殊的一个种类,相当于是御物,但是又与寻常的修士所掌握的驾驭之法有所不同。
老人的御物,就相当于是用一种秘法来催使这些花朵早日“开智”,也就是强行用自己的力量为其打开一条通道,然后再用自己的方式来为其教授东西,而它们所开智的空间,也就只能够让它们接受这样一部分的东西,然后再通过老人的一些特殊手段,来让其展示出来。这些法子一般来说都是比较耗费精力的,尤其是像老人这样仅仅修炼过很短的时间的人,他所使用的秘法,很有可能是会需要他自己的精血来作为引子去催动那些花开智,这是一种很耗费身体,但是却见效很快的法子,所以老人卖这么贵,也不仅仅是单纯的为了坑钱,其实主要原因也确实是因为这些花得来不易,好不容易才能培养出来这么多盆花,结果一下子就被林葬天给买了大半,那个老人现在估计已经开心死了吧?林葬天心想。
林葬天静静地看着摆在桌上的鲜花,后者还是那副沉默的姿态,所以林葬天就干脆地坐下了,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它身上的那些禁制,禁制看样子是很多年以前留下的,之所以现在还有效果,原因估计是因为当时的禁制的有效时间应该是一百年左右,而现在时效还未过去,所以才会如此,即使是被老人以自己的精血滋养,它依旧是无法打开禁制,也就无法开口做那些唱歌吟诗的事情了。
对于这些事情,林葬天其实觉得都无所谓,他买来这花,无非也就是想要看看这花被施以禁制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它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对于这些久远的事情,林葬天的好奇心比谁都要多。毕竟在轮回的过程之中,虽然也算是见到了不少的人事物,但也不能说是全部都了如指掌了,林葬天在这么多年的过程中,感触最深的往往不是时间的流逝与漫长,而是当自己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也在逐渐变得越来越多了。未知永远是可怕的,也永远是无穷无尽的,就仿佛是修道一般,即使真的有一天到了神域,难道那就是尽头了吗?林葬天并不这么觉得,他总是以为,人外有人,天外,还有天。所谓的无限,或许正式以这样无敌的姿态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的吧?
林葬天看着面前的这朵红色的花朵,它在房间里面呈现出一股深红色,但是在外面的时候,它却是另一种格外明艳的红色,与方才一点也不一样了,就仿佛是人的脸色一样,随着环境的变化,也会产生相应的改变,去戴上各种各样的面具,有的时候,人类比较讽刺的事情是什么呢?那就是自己用来掩饰本性的伪装有一天反倒真的成了自己的本性。这个道理套在这些花的身上,其实也同样适用,虽然同是老人种出来的花,花费了心思教授它们唱歌和吟诗,那么面前的这朵花,它虽然是被施以禁制了,但是并不能说它不会这些东西,相反的,它是因为自己的那个禁制所困住了,所以才无法做到这些,那么,若是告诉它,你身上的禁制已经完全消失了,它又会如何呢?想想都觉得有趣。
林葬天伸出手来,手指轻轻地碰触在花瓣上面,花瓣呈现出一种深深的紫红色,就在林葬天触碰到它的那一处地方,出现了一条紫红色的痕迹,像是它的一种应激反应。“呵……看来你还是醒着的嘛。”林葬天说道,本以为它是因为禁制的原因,所以导致其无法苏醒,但是现在看来,它一直都没有陷入到沉睡中去,那么这样一来,就着实是好办多了。
于是林葬天轻轻拿开手指,跟它轻声说了一句:“你可以说话了,禁制已经解除了。”说着,林葬天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一点,就像是为其解开了禁制似的,但其实林葬天只是装作为它解开了禁制而已,并没有真的为其解开禁制。
只见那朵花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震颤,花盆里的泥土都在微微颤抖,像是要裂开了似的,但是过了一会,它还是没有挣脱自己身上的禁制,林葬天的眼睛上溢出一团黑色的雾气,在他眼中,经过它这样一动,其身上的流转的禁制上面的灵力方向,这下才算是真的被林葬天给看了个清楚,只见它的身上围着好几层的禁制,仿佛荆棘一样,被它穿在身上,即使想要动弹,也会很快被制止,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只有它一朵花大小的罩子里面,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让林葬天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被困在那个琉璃珠子里面的洛雅,后者的处境和这朵花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其实差不太多,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一个会死,而另一个不会死罢了。
花朵上面开始慢慢地显现出细密的小点,就像是一种疾病似的,在它的身上开始蔓延开来。
林葬天将桌上的那盆花拉近了一些,看着那些禁制的文字,林葬天心中微动,然后试着将其一个个上下拆开,然后再重叠在一起,忽然林葬天笑了一下,算是知道怎么解除这朵花身上的禁制了,然后只见林葬天将那些层层叠叠的禁制用手轻轻一勾,手指搭在还在颤抖的花的花瓣上面,轻轻地左右做擦拭的动作,像是抹除了什么似的,然后只见他眼眸中的漆黑全部褪色,露出原本的眼珠,面前的花也停止了震颤,开始像是要绽放似的,展开其花瓣,竭力地想要展示自己的美丽,用自己的全部去呼吸,感受这个世界。
在它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复活”了。
“看来是没错了……”林葬天收起手,双手环抱,后靠在椅子上面,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朵久违地重获自由的花朵。
过了一会,在花朵终于不再颤动的时候,它仿佛充分地感受到了这个世间的全部新鲜空气似的,花瓣也逐渐恢复到了之前在外面见到它的时候的样子。
“怎么样?”林葬天问道。“解除了禁止之后,感觉还好吗?”
面前的花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从花里面飘出了一团白色的云雾,最后凝聚为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影,对林葬天说了一句:“谢谢恩人!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
林葬天笑了笑,然后问起它的来由,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在这个白色的人影里面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人类的灵魂,至于是因为什么,还得等它细细说来。
然后它就开始讲述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原因,原来啊,它原本只是一个研究花草的修士,平日里的爱好就是种种花,拔拔野草之类的,但是有一天,她忽然在某个地方找到了一本古籍,其中提到了将自己融入到花草中的办法,这让本就对花草感兴趣的她更加好奇了,因为她格外想知道作为一朵花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于是便开始尝试着去按照古籍上面的方法来修炼,却没想到一次失误,让她的灵魂融入到了这么一朵花里面,而且因为修炼失败,在她的灵魂上面,还加有一道连她自己也都无法解开的禁制也跟着附着到了自己的身上,也就是林葬天看到的那些像是诗歌一样的文字,这让她既无法脱困,又无法出声,简直就是被囚禁了一样。
然后她就变成了在花园里的一朵花,一直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就当她以为自己可能就这样消耗完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住的那个破烂地方,来了一位老人,后者直接霸占了她那个不住人的小屋,居然也不修缮一下,就直接住在了里面,而且巧合的是,那个老人也会种点花来看,但是没想到他并不是像她一样,是因为自己喜欢研究花草而进行的,而是因为想要以他那样的御物的法子,来让这些花学会唱歌吟诗,为他赚钱,不得不说,老人用来滋养它们的那几滴精血,却是帮助了她不少,那滴精血被她全部吸收了之后,整个灵魂也就变得更加得凝实了,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担心自己一个刮风下雨,一不小心就死了,自从灵魂凝实了之后,她每时每刻地都想要出去,但是没想到的是,那道禁制实在是太难打开了,经过了好几次的挣扎之后,她也就放弃了,然后后来没过多久,老人就直接把它们全部拿走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拿上她,纯粹是老人觉得得凑个整的缘故,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拿一个不太值钱的花出去卖的,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还是得到了出去的机会,被林葬天拿走,而且还要为她解开禁制,现在也真的解开了,她实在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悲惨地结束了,没有人愿意买它,再加上那个老人可能打算卖完这些花朵就回老家了,根本不可能再随身带着这么多东西了,所以最终她的结果,还是难逃一死,不是自然地死去,而是作为一个根部被斩断的花死去,一点声响也都没有,就好像是从未出现在世界上似的,一点价值也没有。而且最令她难过的一件事情,莫过于她是死在了自己最爱的植物手上。这种天大的痛苦,或许也唯有它能够了解了吧?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她对这么一位卖家也是很排斥的,但是她又做不了什么,直到她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才稍微有点安心,那是一种阳光的气味,没有什么味道,但却有一种淡淡的温暖,让她舒服得想要安心地睡一觉。但是来到这间房屋里面的时候,他第一句话便是自己的禁制已经解开了,这让她如何能够不震惊,但是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出来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仅仅只能让这个花盆动一下,再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十分无力。正当她以为林葬天在骗她的时候,却看到那个人的手指放在了自己身上的禁制的地方,她看着林葬天伸出来的那根好看的手指头,觉得自己可能今天真的要出来了,事实也正如她所想,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只见林葬天的手指贴在她身上的禁制上面,然后她便感受到体内的禁制忽然一松,然后被猛然地抽离自己的体内,就仿佛是灌满了铅石的身子忽然全部空了一样,瞬间轻松了很多。这不,她就赶紧跑了出来,见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嘛!
听完她滔滔不绝的讲述之后,林葬天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所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唉……”听到林葬天这么一问,它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只见她犹豫了一会,然后委屈地说道:“我现在的身体估计早已经变成了白骨了,说不定连白骨都不是了,现在只剩个灵魂活着,其他的一概不在,所以现在只能够先附在这个花上面,到时候再找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身子,然后让我可以住进去。”
林葬天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个好办,我之后为你找几具尸体就好了,只是看你是需要男的尸体,还是女的尸体了。”林葬天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可怕,虽然他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件十分平凡的事情,但是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这样的话来,听在她的耳朵里面,还是不由得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只见她畏缩着点了点头,像是要把头埋到自己的胸膛里面,一具模糊的白影缩成一团,什么话也不敢说了,最后她像是终于思考结束了,说道:“最好还是女的吧,毕竟……我本来也是个女子,用男人的身体,再怎么说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在这之前,你就先在这个花盆里面待着就好。等到之后遇到了什么可以让你进去的尸体,咱们再说。”林葬天说道。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就是因为想要刺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防不胜防,所以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女刺客的概率也比较高,只要她不在意自己附身的人的身份是刺客就好了,不过以她目前的状态来看,她又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谢谢你了。”她由衷地感谢道。除了谢谢,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优美的词语来表达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谢之情了。今天她真是经历了她人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大起大落了,差点就真的绝望了。
林葬天笑了笑,说了句没事,然后忽然问道:“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陈白。”她缓缓地说道。白色的影子双手抱拳说道,娇小可爱。
林葬天点点头,然后说道:“林葬天。”
“林葬天?!”她惊讶道。
林葬天皱皱眉,问道:“你知道我?”按理来说,她不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啊?难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传播得这么广了吗?连这些待在花园里的花朵都知道了?
“对啊……”她见林葬天有点疑惑,然后便热心地解释道:“这是我在集市里面听到的,大家现在都在说着你的事情呢,尤其是你在雪原厄斯那边的所作所为,连小孩都能倒背如流了,你自己这么有名,难道你是不知道的吗?”说着,她也不禁有点疑惑地问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太迟钝了
点?陈白心想。
“原来如此,”林葬天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以为你是在花园里面就知道了呢,是我想岔了,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会被那么多人知道,我以为自己顶多是小的时候让帝国的人都知道了一下子,然后过了这么多年了,估计也该忘记了一些吧?不过我才从雪原厄斯那边回来,还以为这些事情顶多只在一部分人的口中流传,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林葬天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这时候他又不由得松了口气,那就是自己的画像还没有流传出去,不然的话,他在帝国境内,估计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喻户晓了。
“何止是知道啊,那个老头都差点让我们把你的事迹给变成一首歌了,要不是他写到后面发现词还是稍微差了点的话,说不定你方才听到的歌里就会有你的名字出现呢……”陈白说道。其实她所说的,还真没有夸张的成分,因为那个老人,还真的编了首有关林葬天事迹的歌,来利器城之前让它们练了好几遍,但是后来追求完美的老人发现其中有几句还是稍微差了点,无法展示出林葬天的真正魅力,所以才就此作罢,让他们唱了一首稍微简单的歌。
林葬天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要不我给您唱两句吧?”她有些热情地说道,“我之前虽然没有跟着它们一起练习,但是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所以还算是挺熟悉的,您……”
正当她准备唱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林葬天已经坐不住了,只见他摆摆手,十分无奈且痛哭地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受不了。”
闻言,她也就只好作罢。反正那首歌唱起来还是有点难的,她毕竟只是听过,没有怎么练习过,万一唱破音了或是唱跑调了怎么办?
“对了……”林葬天看向她,问道:“那个禁制上面的诗句你有所了解吗?写的都是些什么?”
陈白团成一个小团子,坐在桌子上,听到林葬天的问题之后,她想了想,回答道:“那个禁制是我无意间触发的,当我的灵魂附着到花上面的时候,这个禁制就不知不觉地出现了,就仿佛是一个圈套一样,一旦当我变成了这样之后,它便会马上出现,将我困在里面,一点也不讲理……不过……我现在也记不太清古籍上面的内容具体都是哪些才将我困在了这里,在成为花之后想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也没有想明白,现在所能肯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那个古籍确实能让我变成花,但却是灵魂附在上面的状态,而且灵魂的年龄会一直保护着花不会枯萎,且一直不会凋谢和受到摧残,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好了,可惜在我进去之后,却发现没来由出现了一道禁制,在书上面也没有看到过这一段啊,然后我就怎么也出不来了……”陈白讲到这,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林葬天,然后抬起头,轻声对林葬天说道:“公子可以伸出来一根手指,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有关于那本古籍的事情告诉您,把那些记忆全部传给您,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就交给您来判断了。”
林葬天点点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到她的面前去,陈白双手抱着林葬天的食指,额头贴在林葬天的指尖处,将自己灵魂中的记忆传给林葬天,只见一条细细的白色光束,从她的额头出现,然后沿着林葬天的食指内部一直到达林葬天的大脑,像是一条漫长的桥梁似的,直达两端。
过了一会,陈白松开林葬天的指头,那条白色的光束也随之消失,林葬天收回手,仔细地翻阅着那本在陈白记忆中的古籍,古籍是一本黑色的厚重大本子,上面有着烫金的文字和花纹,但是因为陈白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所以林葬天看到的封面已经是一团什么也看不出来的烫金花纹了,再一翻开,泛黄的纸张映入眼帘,无数文字跳跃着,形成了一片属于文字的海洋,这让林葬天看着都有些乏累,只是在耐着性子看完了之后,林葬天发现这里面实际上是存在着大量需要口头转述的话,而且其中的大量的话,其实并不能够用正常的思维来去理解的,相反,那些文字需要经过某种“翻译”,才能够看出其中真实的写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
“怎么样了?”陈白见林葬天从自己给他传输完自己的记忆以后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葬天闻言,看向站在桌上,抬头望着自己的陈白,然后笑了笑,说道:“怎么说呢……那本古籍,里面的有些话或许是以另一个种族的语言写的,但却是以我们的语言复述出来的,想必是当年写那本古籍的人自己按照自己的理解而写的,但是他写的东西却带有很强的误导性,并不是真正的修炼之法,所以才会导致你被困在了那朵花里面,没法出来。”
“原来如此啊……”陈白这才了然,她就说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原来确实是那本古籍坑了自己啊,而且还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那么您认为当初以这样的语言写下来这些文字的人,他到底是人类,还是居心叵测的别族?”
林葬天笑了笑,说道:“其实都有可能,只不过人类笔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罢了。这就好比是你自己学会了一门技艺,但是却需要你把这门技艺的学习方法写下来,教授给别人,当然都是以自己的语言来写的,但是也不排除这样的情况,那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写下来的文字,唯有自己才最适合,别人也只能是竭力地贴合而已。当然也会存在那种情况,就是自己写下来的内容,完全和自己所修炼的过程不一样,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也是有的,主要还是因为其个人的问题,导致他只会修炼,却不知道如何讲出其修炼得具体过程究竟是怎么样的,所以才会造成这样那样的误解,也导致你修炼错误,被困在了花里面。”
“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可真是太惨了,因为别人的失误,导致自己被困在里面不见天日,结果等到自己终于解开了禁制之后,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都不见了,只剩个灵魂留在世上,这可真是天底下最难过的事情了……”陈白唉声叹气道。她在为自己那永远消逝,再也回不来的时光而感到可惜,那么多年,自己要失去多少赏花的机会啊!
林葬天见她一脸的失落和可惜的模样,安慰她说道:“你现在不是出来了吗,还有时间的,而且你现在也可以试着修炼一下,虽然是以灵魂的状态,但是如果是要修炼的话,其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因为你本身获得的那本古籍上面的修炼之法就与常人所见到的不同,所以你即使以这样的状态,也可以好好修炼的,而且说不定在这样的状态下你还能修炼得更快一些呢。”
“真的吗?”陈白高兴地问道。
林葬天仿佛看到她那团白色的身影里面,眼睛突然发亮了一瞬。然后便笑着回答道:“你刚出来没多久,现在差不多了,你可以适应适应再修炼一下试试。”
“行!”陈白干脆道。她直接盘膝坐下来,开始修炼了。随着她开始修炼,那朵与她有所牵连的花忽然开始微微地散发出一阵淡雅的花香,萦绕在这间小屋里,她的身边也逐渐凝聚了一层白雾,铺垫在她的身下,把一方褐色的桌子变成了一个白色的桌子,看上去格外洁白干净。
陈白忽然惊讶道:“居然真的有效果诶!”也不知道是她的心理问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所以导致她现在修炼起来,就像是被飞剑带着跑似的,进步神速。
“好了,既然有效果的话,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地修炼吧,我还有点事情,得出去转一转,等会回来。”林葬天看了眼坐在桌子上的陈白,轻声说道。他准备接下来去城主府那边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如果没问题的话,之后再去找城主李笑三去,跟他把贤康镇那边的事情都好好地讲一下,免得再让那些家族抱有侥幸心理,虽然之前林葬天把几大家族已经转了个遍,将他们家族中做过坏事的人全部处理掉了,但是他们难保还是心有不服,想着自己离开之后,可以等到日后伺机再报复洛家,所以林葬天得快点为洛家找到一个所谓的靠山,也就是利器城的城主,毕竟是直接管辖的区域,利器城对于贤康镇而言,就仿佛是一个天大的“老天爷”了,谁背后的靠山估计都抵不过。
然后就是正光宗的事情了,虽然他们和魔教有染,但是那些人都被林葬天全部杀了个干净,至于剩下来的那些人,霍命还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可以作为未来的正光宗宗主,在那之前,还是得由利器城来管,将魔教的那些联系都给调查清楚,这些事情,李笑三应该还是挺清楚的,毕竟他以前也曾是军中的人,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上的城主,没有半点虚的。至于那些琐碎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李笑三来处理了,林葬天还要去帝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再耽误下去了。
“好的,不过还请您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有点害怕。”听了林葬天的话之后,陈白惨兮兮地说道。听这语气,仿佛她没有了林葬天她就活不了了似的。而随着她的修炼开始之后,她出现的时候所凝聚成的模样,也由那个“白团子”,变成了一个模样清晰的白衣女子,眉目清秀,脸上带着活泼的灵动神情,又因为当下有些难以言喻的境遇而透露出一股悲伤。
林葬天闻言,不禁笑了一下,听她说得好像自己可怜兮兮的,不过看她这么活泼的样子,估计也还好,所以林葬天便起身出门了,十分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走出屋子以后,将门给轻轻地拉上了,免得让别人看见了自己屋子里面除了个花盆,还有个小小的白衣女子。之前自己抱着个大花盆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客栈里有多少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这边,好像是都被他给吸引了似的。当掌柜的问起的时候,林葬天只得说是自己的一点小爱好,平时喜欢闻着花香睡觉,不然的话在哪都睡不好。虽然这个理由听上去并不是那么得有说服力,但是乍一听好像也能够说得通,所以掌柜的也就是笑笑,没说什么。
林葬天下楼之后,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林葬天,对他印象比较深刻,问林葬天这是去哪玩,怎么不把那个花盆也给带上,林葬天只得尴尬地笑笑,说自己晚上回来的时候才需要它,平时倒是不需要时时刻刻都与其待在一起的。
掌柜的这才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不过看他笑眯起来的眼睛,估计他心里对林葬天还是有些自己的独特看法的,只不过这些内容,都不能轻易地对外人诉说的。所以当店小二偷偷跟掌柜的聊起来的时候,掌柜的只得露出一副小孩子别插嘴大人的话题的表情,将他给赶走了,然后看着林葬天离去的时候的背影,无限感慨地轻轻摇头,双手撑在桌子上,下巴放在手上,远远地看着那个怀有秘密的年轻人离去,叹道:“是啊……谁又没有秘密呢?”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年纪大了,总是因为一些小事而感到一阵感动得想要落泪,他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中为林葬天安排了一场异常难过的感情戏码,当他又是和自己一样,是个送花给姑娘但却被人拒绝的痴情好男儿,不过……他想到了林葬天抱着的那盆花,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叹了口气,摇摇头,心道:“哪有这样的傻孩子,居然送人家姑娘一盆花?唉……也对,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喜欢上别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哪有那么多的技巧和花言巧语呢?不都只剩下一颗真诚的内心,和那副害羞到难以直视对方的眼睛吗?”
听着掌柜的在那侃侃而谈,自言自语,一旁年纪不大的店小二不禁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和为掌柜的感到丢人,“您就别整天在这里伤春悲秋的了,不就是喜欢人家,人家不同意嘛,一件事情让你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回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真实的……”店小二拄着个扫把,站在不远处,手指着自己的脸蛋,对掌柜的吐了吐舌头说道。
掌柜的闻言,顿时悲从中来,“你这孩子,知道什么是爱吗?这……这可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个姑娘啊,你懂个屁!这可是老子的初恋!”说着,掌柜的脸开始皱了起来,嘴向上撇着,两只嘴唇咬在一起,竭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店小二见掌柜的有点伤心,于是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不再那么不耐烦了,只好走到他身边,拍了拍掌柜的肩膀,声音沉重地说道:“那你就跟我讲讲呗,你的……初恋。”
“你不是听过一次吗?”掌柜的眼睛一亮,但还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店小二抿着嘴,闭上眼睛,昧着自己的良心,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让掌柜的忘记刚才的事情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他把他那印象深刻的初恋的故事再跟自己讲一遍,或许只有这样,掌柜的才不会继续伤心下去,因为他每次讲起这个悲伤的故事的时候,脸上总是洋溢起幸福的微笑,脸颊都是红润的。
这让年纪轻轻,没有经历过这些感情之事的店小二十分不理解,听到后面,他好像渐渐地明白了过来,也许掌柜喜欢的并不是那段悲伤的、被人拒绝的故事,而是那个曾经为了爱情而疯狂过的自己。但是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正如掌柜的所说的一样,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遇见个什么人,让自己一看到她,便已经心生见不到她的遗憾了。
所谓的爱情,还真是难懂呢……店小二被掌柜的故事牵引着,又不由得神游天外去了,到了后面,他已经完全没有在听掌柜的讲话了,而掌柜的也并没有发现他其实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两个人你说你的,我想我的,一点也不碍事。反正这个故事,不止是店小二,就连这里的客人们,想必也是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吧?
偌大的客栈里面,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一个在满怀幸福的笑意地讲着自己的初恋故事,一个在思考着爱情到底是什么,画面极为和谐。
而客栈一楼的老客人们,则只是各自吃饭喝酒,偶尔抬起头看一眼那两人,便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来的次数多了,他们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因为这里的饭菜有多好吃才来这里的,而是因为这家有故事才来的。
他们各自
聊着那些令人怦然心动的事情,浑身都松弛下来,烦恼也甩到了一边,在这里,时间总是过去得飞快,而且并不会有人去在意这些,仿佛这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客栈楼上。
林葬天的屋子里面。
陈白盘膝坐着修炼,她听到了楼下人们的谈话声音,脸上莫名地露出一抹微笑,忽然没了心思修炼了。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来,走到花盆那边,翻身走到了花跟前,然后将花瓣掰开,舒服地躺在了里面。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情。陈白就这么一脸惬意地躺着,腿悠然地翘着,像是躺在一个摇篮里面,只是没人去唱那摇篮曲罢了。想到这,她不禁想起了曾经一起奋战过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小伙伴们。它们那么会唱歌吟诗,现在应该已经全部被买走了吧?陈白不禁想道。
但愿大家都有了好的归宿吧……陈白叹了口气,有些孤单地望着屋子的顶部,那昏黄的颜色,莫名让她想到了自己不知待过多少个日夜的土地。
现在自己总算是破土而出啦!她笑了笑,笑容灿烂,就是眼眶有点泛红。
————
利器城外的某处。
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一位背着行李的黑袍老人踽踽独行。
风猛烈地吹来,把衣服吹得看上去很紧的样子,烈日下,老人的身材显得很瘦小,他现在走的是一个上坡路,每当风吹来的时候,老人的脚下都不禁微微摇晃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扯着老人的裤腿似的。
时而一阵剧烈的风吹过来,老人便会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地往后倒退几步,所以这么一段上山的道路,让老人走得比登天还要难。
这个老人,就是之前在利器城中卖花的老人,自从林葬天买完那几盆花之后,老人的摊子上面便少了一大半的花,这让本以为要在利器城多住个几天的老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然后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更加不可思议了,突然有很多人过来,要买他摊子上的花,老人见此,简直高兴得合不拢嘴,今天就像是在过节一样,大把大把的钱全部进入了自己的手里面,于是一看到自己的那些东西都卖完了,老人便马上离开了利器城,决定早日回家。
老人的家离着利器城不算远,主要就是比较荒凉,是一处荒草丛生的大山里面,而且还在比较往上的距离,极费脚力。
走了一段路之后,老人原地站定了,决定休息一会。他喘着粗气,提了提背上的行李,除了毯子以外,就是今天赚到的钱了。他也是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那么快地就完成了自己的目标,这样的幸运不是每天都有的,不过今天赚到的这些钱,确实可以让他在不乱花钱的前提下,吃喝不愁地过上一年了。这对于无依无靠的老人而言,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谁知道自己还能够活多少年呢?为了防止自己赚到的钱死了还没花完的遗憾,所以老人决定要及时行乐,赚到一笔花一笔,能不多花绝不多花,能少花,绝不多花,反正就是以自己的消费观念,来应对自己的时日不多的境遇,就这么想着,确实是没了以前的很多烦恼,这样过一天算一天的生活,对于这个身材枯瘦的老人而言,即是走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在这条路上,他倒是跑得比谁都快了。老人自嘲地笑了下。
休息了一会之后,老人又开始继续他的登山路了,每往上走一步,都能听到他那摇晃不止的膝盖在“咔嚓咔嚓”地响着,像是坏了的马车似的,发出令人发愁的声音。老人一边走,一边感慨自己的年老,如果自己再年轻个十年,身体或许会好一点,但是烦恼绝对会比现在要多很多。他挠了挠头,想着自己十年前好像还有点黑头发的样子,如今竟是全然变得苍白了,仿佛迎来了属于它们的冬季似的。就这样,在老人的胡思乱想中,来到了一片由碎石子铺成的道路,这里的沙尘比刚才少了很多,老人停下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噗噗噗”地吐出了点混合着沙尘的口水,棕色的一滩被风刮到身后,老人顺着它离去的方向转过头去,只见自己身后的黄土路上,一阵黄沙滚滚,像是无数翻涌的“黄色海浪”似的,从“海面”上翻涌出一点“浪花”,马上便被风给吹往高处了,所谓的风的形状,在此刻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捉摸了起来,根据黄沙的模样,大致就可以看出来,那自由的、不羁的、狂放的风,携带着一腔仇怨,头也不回地去到老人来时的路,直接去往山下去了,和老人走了一条相反的道路。
“呼……”老人把脸上沾着的沙子拍了拍,一张脸此刻感觉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就像是被泡在了泥土里,又放到空气中晒干了似的,脸上好像就生长出了龟裂的大地。
最后老人终于登上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一片有些荒凉的园子,本来还种着不少鲜花,现在已经全部被老人给卖完了。老人皱了皱眉头,望着自己那个破败的屋子,发现它的顶部已经破了个大洞,房梁上的木头都戳到了外面去了,就像是个废墟一样。老人把行李放在脚边,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这片无比荒凉的场景,只觉得自己方才在利器城的境遇仿佛跟做梦一样,如今终于回到了家里,才算是直面了现实。老人走到门边,想着自己不过才离开了几天而已,这个屋子不至于破成这副模样吧?结果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还没等他推开门呢,门就已经倒下去了,吓得老人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暗自庆幸还好门是往里面倒下的,不然的话,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能让它直接给砸晕过去,到时候好不容易赚到钱了,结果钱没花上,倒成了门下冤魂,真是说出去给别的鬼听,鬼都会笑话的程度。
门倒下之后扬起了一阵灰尘,呛得老人咳嗽不已,脸色通红,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可是有点难过的事情就是,即使是这样,嘴里也还是有着沙子的味道,再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沙子了,反而成了泥土。
老人走到屋子里面看了看,床上,吃饭的桌子上面,全部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均匀地覆盖在每一样东西上面。他抬起头来,看到那屋顶破开的窟窿里面落下来一束金灿灿的光,灰尘在金色的光束中缓缓落下来,居然有一丝优美的感觉。老人挪了个凳子踩上去,踮起脚,用手勾了勾屋顶上的木头,结果木头一松,有往下沉了一沉,几乎要掉下去,于是老人吓得赶紧收手,悻悻然从板凳上下来。这么一个上下,老人已经有点疲惫了,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翻开自己随身的行李包裹,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皱纹全部深深地挤在了一起,脸上的尘土开始往下落,像是屋檐下的密雨似的,洋洋洒洒。
枯瘦的老人拿出卖花所赚来的钱,又瘦又细的手腕上青筋露出,像是干涸的河渠似的,扒在走江过河的泥土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认真地数起了赚到的钱,越数越开心,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居然出手这么阔绰?他数了数,有些咂舌,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是真的人傻钱多,而且好像还挺懂花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将那些会唱歌吟诗的花全部送给了那些小孩,自己却拿走了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花,不会是真想要自己培养出一朵能唱会吟诗的花吧?老人不禁想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只能说明那个年轻人确实不差钱,不然的话他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了,难道有钱人的乐趣就是这样的吗?他有些疑惑地想道。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行李里面翻出了一个自己写的御物之术的法子,虽然世间的御物之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品质也各有高低,老人的这本书上写的,虽然不是什么多么高明的法子,但是有总好比没有,他拿着这本书翻了翻,犹豫了一下自己要不要把这本御物之法的书送给那个年轻人,后来又想了想,万一那个年轻人的家里有着更高明的御物之法呢?然后老人不由得心生怯意,将这本书放了回去。决定要将它和自己埋在一起,随自己一起带走。
仔细想想,这本书还是当年他小的时候,他的父亲送给他的,当时他父亲给他表演的,也就是如今他给别人表演的东西,让那些鲜艳美丽的花朵聚在一起唱歌吟诗,好不快乐。小的时候,他每每都会被这样平淡的快乐所治愈,如果说别的小孩的童年是包在糖纸里面的甜甜的糖果的话,那么对于老人而言,他的童年生活里,好像总是歌声和笑声,尝不到眼泪的咸味。那就是属于他的糖果。
后来历经岁月的浮沉,经历了巨变,时间的浪潮在将他推往前方,他却总是心猿意马,唯有想起儿时的欢笑声,才能让他的心中暂时安宁下来。再后来,他放弃了很多东西,也总是一个人待着,凭着这个御物的本领,倒是也没怎么饿着,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老人已经渐渐地感到无聊了,他想要早点离去,早点解脱,但是老天爷总是不遂他的心愿,就是要让他留在世上。每次他绝望的时候,又总是会在某处看到让人心里温热的美好,心生希望。有时候他真的想要质问一下上苍,是不是非要把他折磨成这样你才会高兴?!可是后来,他发现生活不如意,不开心的人,又何止是自己一人?有些自己也没有历经的苦难,光是看一眼,想一下,心里就已经是难受至极了。
老人数完钱之后,唉声叹气地收起行李,看着真正家徒四壁的屋子,翻了翻厨房,也没找到什么能吃的东西。
后来老人来到屋外,看向那一片荒凉的土地。
在这里,曾经生长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花朵,它们会唱歌,也会吟诗。
老人双手撑着木头般的双腿,哎哟一声坐下,两眼昏黄,里面好像弥漫着黄沙一般,满脸沧桑地望着远处的那片荒地。
他不禁在想一件事情:
那些唱歌吟诗的花朵们,它们无助地看着漫天黄沙和被风吹得生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年要不就偷个懒,不开花了?
————
利器城。
林葬天走在街上,路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他,顶多有女子偶然的一瞥,便驻足原地,怔怔出神了。
利器城的城主府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物,模样就和利器城的轮廓一样,是个剑与盾牌的形状,走到跟前一看,发现府前面的石路上,两旁还摆着两个巨大的黑色石头,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利器城的标志,剑与盾牌,这样看上去的话,好像这位利器城的城主真是爱惨了这个标志,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所以才这么喜欢,哪里都是,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就是利器城的模样似的。
林葬天在城主府前面站了一会,想着要不要进去,门口的守卫似乎察觉到了林葬天的视线,向他这边看了过来,林葬天见此,就赶紧离开了。现在在不清楚城主和魔教有没有关系的时候,还是先去和这里当地的居民聊一聊比较好,毕竟一个人掩饰得再好,也总不能装个十几二十年的吧?当然也不乏那样的存在,但是终归是少数。现在暂且就先把这位利器城的城主当作多数人来看待,于是林葬天随便找了家餐馆进去了,问点东西,顺便吃个饭。
当林葬天点完餐,顺便问起这位利器城的城主的时候,年纪很大的老人眉眼顿时打开,笑呵呵地跟林葬天讲着这位城主所做的一些“荒唐事”,比如说,他会跟马睡在一块,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马蹄差点踩中,几乎是惊醒过来。还有一次,他去修炼,结果途中路过了一个即将关门的烧饼铺子,问了一下,结果得知那人就要关门回老家了,那位二话不说,将他没有卖出去的烧饼全部买了下来,还告诉他,让他不要气馁,再坚持坚持,这不,你看那边,他现在还在这边干呢,一直就没走。
林葬天闻言,不禁问道:“那些烧饼怎么办了?”
“自然是都被他吃了,”老人捂着嘴,笑呵呵地说道,然后又马上补了一句:“不过,也有人听说,他是分给了城中的将士们,让大家多吃点,反正,关于咱们这位城主的‘荒唐事’还有很多,说也说不完,不过无论他怎么做,终归都是为了百姓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老人后来又讲了很多关于城主的好话,林葬天则是在一边附和,一直等到饭菜都要上了的时候,老人才停下。
吃完饭后,老人还多给林葬天送了一包自己家做的炒栗子,让林葬天路上无聊的时候尝尝。
后来,林葬天又去了几个地方,然后得来的消息都和那个老人说的差不多,眼看着夕阳西下了,林葬天想着还是去一趟城主府再说,于是便无声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利器城的城主府内。
一位身材健硕的高大男子正在认真地看着属下送来的文件,眉头皱着,似乎是在愁些什么。
忽然,他的鼻子闻了闻,然后抬头看向屋顶某处,神情严肃道:“何人在此?居然胆敢擅闯城主府,真是不想活了!”说着,他便已经从身旁抽出了一把宽刃长剑,看得出来,他经常应对这样的紧急情况,所以早有准备。
“听说过贤康镇和正光宗那边的事情吗?”
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
李笑三眉头紧锁,发现在自己的桌案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了一位黑衣男子,而且模样俊俏,极为年轻。
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他还没见过。
“你是何人?”李笑三皱眉道。
贤康镇?正光宗?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他心里疑惑道。
林葬天随手一抛,把那个装着炒栗子的纸袋扔到了李笑三的面前,后者下意识地想要出剑,但是闻到那股香味的时候,又突然停下了拿剑的那只手,疑惑地看了一眼林葬天,问道:“这是何物?”
“炒栗子,等会边吃边聊。”
李笑三听了那人说的话之后,表情显得更加疑惑了,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忘了介绍,在下林葬天。”
林葬天?
李笑三想了一想,一拍桌子,惊喜道:“是那个林葬天?!”
此刻他已经完全把林葬天擅闯城主府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光顾着震惊了。
林葬天看了眼李笑三,嘴角不禁翘起。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情。
“应该是。”林葬天轻轻地笑了下。
“开始聊正事吧。”
李笑三正了正身子,咳嗽一声,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炒栗子,说道:“好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