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断尾求生
这话若是－外面那些人听到，恐怕又要误会是什么亡灵的诅咒。
但在场的众人除了春灵未曾见过太多尸体，其他人皆是从刀山火海中趟过来的，就连华檀前世今生也遇过不少。
因此一听到常宁这么说，众人便明白过来，白骨城的白骨就是被人屠杀的！
下一刻，华檀瞬间皱眉，“如果真是这般，那华……明柔岂不是把那些人都杀了？”
“不大可能。”傅琛沉吟思索，片刻后摇头，“一来她没有那个胆子，二来，尸体想要变成白骨，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成，那么屠杀百姓的人可能早已不在了，她能找谁？”
傅琛的话给华檀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暗自松了口气，道：“她突然离去，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那么多人，能往哪个方向走？”
看着眼前这些人愁容一片，常宁的心猛地皱了起来，看了一眼高峰和高远，常宁主动开口：“她没有走远，她就在附近的别院里。”
“你怎么知道？”华檀大为震惊，但心里多少已有预料，常宁这是准备投诚了。
果然，常宁下一刻便连同高远高峰兄弟二人跪在华檀和傅琛面前，郑重道：“我兄弟三人从前助纣为虐，犯下不少大错，幸得程公子与程夫人不计较我兄弟三人的过往，愿意收留我们，我们也愿意助公子与夫人一臂之力，铲除妖女，还沙坨镇一个安宁！”
他们识字不多，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显然是早就打好腹稿的，看来这些天他们一直也在纠结是否要投诚。
若不是今日发生此事，他们或许还要纠结几日才会做出决定。
华檀与傅琛对视一眼，看出彼此心思，傅琛开口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想清楚，也愿意留下，程府自然是欢迎的。不过，你们变节投诚虽于我们是好事，但若让明柔抓到，只会加倍折磨你们，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自处？”
“公子放心，我等兄弟三人从前误入歧路，日后一心一意保护公子与夫人，绝不会再生变节之时，无论那妖女如何威逼利诱，我等都不会出卖主人！”
常宁说的信誓旦旦，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模样。
不过华檀和傅琛还是在心底存疑，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
让莫度把人扶起来后，傅琛立刻看向常宁，“你对明柔再熟悉不过，既然你知晓他们的住处，不如就由你带兵前去剿匪，不论死活，带回来即可。”
常宁心知这是对他的考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等里面的人决定好一切，外面除了乌日图，其他掌柜都已经回家去了。
只有乌日图放弃集贤客栈留在程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救回自己的妻儿老小，未曾想，先喜讯而来的竟然是个噩耗。
好在华檀的那番话给了他最后的勇气，才没让他生出赴死的念头，随家人而去。
等乌日图看见常宁跟在华檀身后走出来，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愤恨，不知是对常宁还是对华盈。
得知常宁要带兵剿匪，乌日图走到华檀面前，砰的一声跪下，恳请道：“夫人，我想一起去。若能抓住那妖女，为我妻儿报仇，也不枉我活这一世！”
华檀原本是不想同意的，但见乌日图满脸死气，恐怕是失了求生的欲望，她也只能松口。
“你去可以，让莫先生随你一起，若你有事，我希望他能带你回来。”华檀沉声开口，却没说是把活人带回来，还是把尸体带回来。
“多谢夫人。”乌日图磕头行礼，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去。
——方才跪在地上哭了太久，他那条腿已经麻木的感受不到了。
华檀没看常宁，而是盯着莫度吩咐道：“不用去管其他人，只需要把乌日图带回来就好。”
莫度郑重点头。
刚刚听到华檀那么说，常宁心中还在怀疑他是不是不信任自己，但见华檀没有半点心虚，常宁顿时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次日一早，常宁就带着华檀给他的一众侍卫，与莫度、乌日图一起出发去别院。
这一路上，常宁一直在观察莫度，见莫度一直与乌日图待在一起，似乎就像他答应程夫人的那样，没有半点越矩之处。
可是越往别院走，常宁心中就越发不安，不时看看莫度，又不时看看自己的两个弟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超出他的预计。
终于，他们在别院山下停住。
常宁走到莫度身旁，对他道：“莫先生，那妖女就在这里，一会儿我带人上去先探探虚实，若她就在其中，我便给你发信号，你再带人上来，如何？”
孰料莫度看着他，掀起唇角微微一笑，反问道：“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什么不立刻上去，还要探探虚实？这里是真是假，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此言一出，常宁脸色突变，板正的面孔陡然裂开，抽出腰间配刀，直指莫度，“莫先生说的对，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上山做客吧。高峰高远，把莫先生带回去！”
莫度挑眉，“你们乌孙人还是惜才的，无论是文是武，只要是人才你们都会收用。若是再懂点规矩，乌孙和大夏其他州府未必不能好好相处。”
常宁冷笑，“凭什么要把我们乌孙与其他州府相比？乌孙原本就是独立于大夏的部族，是你们大夏的人太过贪婪，妄图把乌孙化为自己的地盘，才会挑起两方争端！”
“你错了，有罪的不是大夏，而是乌孙。”莫度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你忘了你说的那番话了吗？是乌孙部落的人先抢走了原住民的城邦，你们抢走的那些城邦原本就是大夏的领土！”
“住口！”常宁手里的刀又往前送了送，擦破莫度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前程往事都已洇灭，现在的乌孙就是乌孙，不是你们大夏的贱民可以踏足之地！”
常宁话音落下，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哒哒铁蹄。
“该滚出大夏的是你们。”
他抬头看去发觉来人竟然是身穿甲胄的大夏将军，瞬间他想起了驻扎在沙坨镇的士兵。
原本他以为那些士兵是沙坨镇的百姓自主训练而成，可现在看来，那些是大夏的士兵。
而领兵之人赫然就是……
“姜鸿轩？！”
姜鸿轩长矛直指常宁：“告诉你家主子，今日姜鸿轩在此，她要么断尾求生，要么血溅当场！”
至于断的那条尾巴，自然指的就是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