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老陶的憋屈
汕头市区,离泰山路不远的几幢大楼,是金卫安保公司办公楼,公司在册363人,目前实到346人,代号“老陶”的千面人,是一个情报组织在粤东地区的负责人,平时他就以各种形象混在这346人中。这个情报组织,一开始,主要是负责监控台海动态,为北美总部提供信息。三十年前,一支当年的超级小队在外砂失联后,又逢台海事务变化较大,该组织选择弱化对外砂一带的信息刺探。五前年,发现千面人以优秀的情报能力,在组织基层崛起,经过考察后,于三年前,千面人被派到汕头,负责粤东办事业务。
他们收购了一家名为金卫的保安公司,在正常人事的基础上,加入了36人,使特工和安保人员总体比例达到1:10。“老陶”只是个代号,绰号“千面人”,除了组织少数几个高层,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他之所以名为千面人,是因为他可以随时变化成任何人的长像并模仿他们的声音神态,所以他不需要身份信息,随时可以使用任何人的信息,出现在任何地方。他就是天生的情报人员,而分析和组织能力是他的另外一个强项。
前几天老陶让组织临时派来潮汕地区办事的超能特工小队突袭了超声能源研究所,完成了总部交代的任务,所用的人也是临时来汕头的人员,几乎不可能查到他们的头上。这是一个让老陶很是满意的结果,外界都以为他们绑架研究所的专家,是因为需要这三名专家协助攻关科研项目,但这个结论并不经得起推敲,因为如何把人转移出汕头,就是个大难题,而且这些专家也不会轻易配合。总部的方案是送来一套意识获取装备,刚从那个神秘的暗面世界获取的,一个头盔,拿这个装备把三个专家的意识给读取出来,然后把人处理掉就可以了。他们开玩笑说,这个装备是情报界的好朋友,如同咖啡加牛奶,让一切更加醇香和柔滑。
按计划,这套装备是和专家绑架后同时到达泰山路的货车停车场,把专家意识读取完成后,由专人带走。老陶认为自己所布局的各个环节都是无可挑剔的,只是送设备的人迟到了,随着而来还有一个坏消息,设备坏了。
设备是由一个叫柯文湾的台湾人带的4人小队,负责从福州接货后护送到汕头的,柯文湾是一名贝塔级基因战士,另外三人是台湾老兵出身的阿尔法级基因战士。那天他们在福州一家叫维多利亚的酒店,刚结完账,临出发时,正要走向车子,在停车场,碰到几个人正下车往酒店大堂走,其中一个话痨最先下车,二十来岁,想来喜欢唱潮剧,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从小看不起中国文化的柯文湾,看到对方自我陶醉地对着边上的路灯唱着潮剧《桃花过渡》,用台湾话小声说了一句“靠北(哭父,给父亲哭丧)”。结果唱潮剧的耳朵非常尖,和他们吵了起来,双方同行人员都上来相互劝说,希望息事宁人。
可是当唱潮剧的年轻人和柯文湾相互推了对方一下后,都发觉了对方的异常,双方一个是虎级战士,一个是贝塔级基因战士,一接触,知道双方实力不相上下,于是同时诡异地停手,唱潮剧的年轻人问了一句:“天涯何处不相逢。”这本来是一句中华超级特战队本月的内部口令,对应的是“缝衣服还是缝袜子”,缝衣服是外地来的战士,缝袜子是驻守本地的战士,如果对上就是自己人。但柯文湾慌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暴露,马上出手,右拳打出,对方没躲,反而是一脚踹向他右膝盖,随行另外四人,一听“天涯何处不相逢”,就知道有敌情,同时出手。相当于五虎对战一虎三狼,他们四人都不是对手,最惨的是柯文湾,被二打一,在唱潮剧年轻人一边追一边唱着潮剧《长相思》:“急忙忙逃离长安,雨恶风狂步步踉跄……”中,追出几条街,四人在战斗中,通信装备都打坏了,最后看准时机,全部往人群扔了特制烟幕弹,并乱开几枪制造混乱后狼狈逃跑了,而能带走的东西,只有柯文湾抱着的被打得变形的设备箱子。
他们在停车场留下来的车和行李,全被缴获了。这五名虎级特战队员,正是从汕头沧海韩江基地应上级征调,途经福州执行任务的虎级特战小队。无意间一个小冲突,让他们碰到不小收获,对方很有逃命心得,已方害怕伤及无辜群众,也不敢追得太凶。确定对方留下来的东西没有危险后,交给地方部队接管,五人没有太把这个小冲突当一回事,继续前行。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一来,却在无意中,破坏了这个组织的计划。
老陶在当天晚上十一点,收到柯文湾的电话,得知设备损坏情况后,差点气得失态。柯文湾等人因为已经暴露,把设备交给另外一个阿尔法小队,各自躲风头去了。当设备送到汕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老陶对着损坏设备一筹莫展,看着箱子里那个头盔式的设备,已经变得和平底锅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柯文湾拼死用身体挡了几下,估计已经成为一堆零件了。
老陶好不容易等来总部的消息,说会有维修人员来过,设备损坏不算太厉害,可以修好,就是有些配件需要准备,让老陶多等几天,老陶后来也从其他途径知道柯文湾失手的前因后果,气得想生吞了柯文湾。直骂“这些台蛙就是猪队友,一点都不靠谱。”
老陶原是个不信命的人,但这两天出门都神经质地看了看黄历,以往他觉得自己办事就像一位艺术大师,但近日不顺利的事情实在是多,先是柯文湾的翻车,然后是公司负责的金枫花园小区,业主因为动用公共维修基金的事情,大打出手。
这个小区里面住了很多市政府的公务员,公司拿下这个小区的安保工作,也是为了方便刺探情报。这两天先有一位据说是丈夫很有来头的魏太太遛狗时和另一位儿子特别有来头的焦老太太起了冲突,双方本来都有说有笑,貌似没什么冲突,结果到了物业要登记投票公共维修基金的事情,这两位夫人相互打听对方是支持什么,自己就反对什么,不知怎的,又斗起来了,现在物业让保安全部去小区会所的会议室维持秩序,两位夫人各自带了几个亲戚,正在会议室闹腾,他们家里人得知情况后,急忙带了附近的片警过来劝架,周围其他业主也在起哄,到处乱哄哄的。警察一来,人好不容易给劝散了,物业刘经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今天老陶顶着的身份是一名叫王新泉的老保安队长,刘经理朝他走来,对他说:“老王,你们这两天多派几个人来吧,看来这事一时半会还消停不了。”
老陶为难了,只能说:“我回去看看,明天看能不能多带几个人来。”他不禁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前看的黄历,上面写着:农历腊月二十七,宜交易、买车、祈福、安床、安机械、沐浴、造车器,忌结婚、搬新房、作灶、掘井。心中又腹诽,这帮傻子,今天不宜掘井,修电梯不就是掘电梯井嘛?这些人不会看黄历吗?
第二天,老陶正犹豫要不要再顶着王新泉的身份去金枫小区上班,王新泉这个废物居然能让打了麻醉的文弱书生打成个猪头,自己如果不去,让他本人去更不行。刚才还接到几个电话,说公司负责的另外几个小区,都有盗窃案件发生,警察都上门来了,老王叹了口气,再坚持两天吧,最晚明天晚上,设备维修人员就到,处理完这个事,自己就不管这些烂事了。出门前又是神经质看了看日历——腊月廿八,宜:打扫、房屋清洁、祭祀、教牛马;忌:馀事勿取。
看到“馀事勿取”,老陶脑仁都疼,这是除了‘宜’的事情外,啥也别干的意思。心中不禁感叹,我也希望啥也不干啊。这时电话又响了,是王新泉用别人电话打来的:“老大,我得请两天假,早上发现围墙边上有个酒鬼在朝大楼里扔石头,我刚过去问问,他用石头砸了我一下,我正追着,踩到路边一个坑,脚崴伤了,能上医院看看吗?”
老陶差点要骂人,吼了一句:“不行,你今天别出宿舍,还有,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哪里有问题,给我找药自己贴着。”
老陶不情不愿地,又顶着王新泉的身份,带人去金枫小区上班去了。今天事情更多,昨天那两位夫人,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精神头更足了,而且各带了一帮小伙子来堵物业。老陶带人早上忙到下午,中午饭都没时间吃,这会正一边在内心腹诽这些业主不当人子,一边维持秩序。突然一个年轻人撞了他一下,让他左手在墙上都蹭出血来,那个年轻人一脸歉意,说是别人推了他,不是故意的,说完忙拿出纸巾给老陶擦掉血迹,还给要来止血胶布给老陶贴上,这个光荣负伤,让物业的刘经理对老陶投来赞许的目光。这一整个下午,涉事双方时不时有小冲突造成有人受伤,受伤的主要是物业和保安,物业刘经理急得边安抚大家,边说会给大家补贴,让大家别和业主起冲突。
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所有人受伤擦血的纸,都被收集起来,一一分类对比,老陶的血液信息,和王新泉上次体检留存的数据不一样,马上引起注意。
这边物业刘经理刚配合警察把场面安抚好,众人这才有时间喘口气,老陶电话响了,那边说公司负责保安业务的另外三个楼盘,因为昨晚都有盗窃和酒鬼闹事,警察只是登记了就走,很多业主对此表达不满,相关的物业公司都希望保安方面多些人手,年底到了,谁也不想上新闻。老陶一听就火了,对电话里吼:“能派的人都派出来了,去哪找人?我这边都打起来了。”然后气冲冲地把电话挂了。
老陶太忙了,他很后悔顶着王新泉的身份出来,他觉得这个王新泉就是克他的吧,一个名震国际的超能特工,从未感到如此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