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这是个很重要的包裹
rì本静冈县G市,位处富士山和箱根半岛之间,是个宁静的小市镇,自古以来就以温泉和疗养闻名,是rì本有名的观光悠闲区。不少大富豪、大人物,都在这里置有别墅物业,闲暇时来这里休养一番,好洗涤心灵,怡情养xìng。
G市人口不多,最繁盛的地段,就在火车站前的一段区域。所谓的商业大楼,也只是一两幢五层高的单栋大厦而已。
太田雪子就是在这样的一幢大厦里上班。在高中毕业後进了短大,修读了个外语和秘书课程之後,因为争不过大城市里的女孩,就回到故乡,应徵了一间当地公司的秘书。
然而所谓秘书,就是集总务、行政、杂事於一身。因为全公司上下只有两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她老板,有财经界隐士之称的三上秀司。
起初太田雪子看到这种格局,还以为这是**用来诈财的黑店。後来看到不少海外有名的大企业会主动联络老板要求帮忙,很多国际大型项目,都在几个电话之下达成,她才相信,古老的成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真有其人其事的。
她曾经问过老板,为什麽不在东京赤阪、麻布等地方开公司?三上秀司笑道:现今科技昌明,一通视像电话就能和远在海外的对手面对面谈话,又何必拘泥要在大城市呢?这里空气清新,东西又好吃。住在这里,人也健康长寿一点。
说到老板注重健康,那是骗人的。因为各地时差,三上秀司常常留守公司至深夜,观察外地股价汇市、和欧美国家的人开会;身为员工的她也不时要陪伴左右。虽然超时工资加倍丰厚,但雪子还是单身,家人便有微言,隔邻连舍三姑六婆也多了闲话,怀疑她老板别有所图了。
今rì是个平凡的周末。老板前两天才刚完成了个大项目,所以公司就比较清闲。整理好文件後,尚有半个小时就下班。雪子去了厕所,着意补妆,准备就绪。
今rì也是个不平凡的周末,雪子心里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她今天打算主动向老板出击。
说雪子不急,那是骗人的。28岁了,样子还蛮不错。在G市这块小地方,是个有名的美人。而且因为是运动健将,身材很好。学校时代甚至有男xìng组成粉丝团呢!
就因为这样,当年雪子满怀自信上东京,结果碰个灰头土脸回来。原先打算嫁人算了,谁知道又干上这份工作。rì夜颠倒的生活,让她认识男人也难。不过反转来说,见识过一个弹指间cāo控上百亿财富的男人之後,在这个小镇里的乡巴佬,雪子也看不上眼了吧?
小姐、小姐,这是个很重要的包裹……
瞧瞧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八岁,正是女人成熟甘美的年龄。乡里和自己同龄的,许多都以为人母,身栽变得不像样了。那就是有所保养和没有保养的差别。而保养的学问又出自於见识和姿sè。
没可能不成功吧?明天是他生rì唉,替他预祝生rì是常见吧。
小姐,这是个很重要的包裹……
老板他还是独身呢,也不见他有相好的女xìng……他平常应该很寂寞吧?……还好今天的内衣裤是“决胜下着”呢,不然生发那种事的话就糗大了……
雪子嘴角含笑,脑子里想着男女交往後第三、四步的棋。
小姐!!!
吓?雪子的灵魂自万里天外回到眼前。一个身穿联邦快递制服的男子,手持一份包裹,猛然出现在身前。
真失礼!干吗自己跑进来?
小姐,我已经按了三次铃。门又没锁,我在外头看到你在这里呆呆的,才开门进来的哪!
知道了!真是对不起了。美梦被人打断,让谁都会着恼。但雪子还是保持着矜持,向快递员谢过。
包裹请放下罢。在这里签收按章,是不是?
快递员看着眼里冒着慾火和怒火的雪子,匆匆忙忙接过收条,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婆娘发什麽疯?他心里骂道。
打发走了快递员,收拾好了心情,眼光就落到那个包裹上面了。
是什麽东西哪?
包裹体积不大,就是个F4文件夹大小,厚薄不过半寸,沉甸甸的。
应该是文件吧。
快递公司的外盒显示,它是从外国某个城市寄来的,寄件者叫水岛健吾。
水岛健吾?雪子脑海中运转着:是“CYLINDER”(擎天柱)公司的人吧?
三个月前,CYLINDER集团有个项目,要开发该城市一条小渔村成为大型高尚住宅区。老板穿针引线,而水岛健二则是该项目的工程总监。
因为抬头印着公司的名字,她就自作主张斥开来看。
果然,里头是个黄褐sè的公文袋,A4大小。开口用火漆封着,上面有个左三巴的压纹。正面用麦克笔端正地写着:三上秀司先生亲启。
雪子好奇,心忖:都什麽年代了?还用火漆。不管了,先送进去。
来到办公室门前,理一理头发,拉一拉衣角,敲一敲门,听到里头回应,就打开了。
老板,刚刚有份快递来到。
三上秀司四十来岁,却是皮光肉滑,只在眼角比常人多点皱纹。头发又多又厚,他常笑说,自己是同班男生中头发最多的那个,虽然自己应该是最常动脑筋的。
嗯。难得今天依时下班呢?哪儿来的快递?
虽然坐拥巨富,但穿着并不奢华,更加不是上班族那种神经兮兮的西装革履、光可监人的外形。但全部都是名牌子。
三上秀司强调:因为它们让人穿得舒服,所以才会成为名牌;并不是因为它们是名牌,人才会穿得舒服。
今天晚上没有节目吗?三上秀司笑说,随手接过文件。
成功了!雪子听到这句话,心花怒放。
没料到老板一看到火漆,登时脸sè大变。
出去。
原先这个风趣幽默的上等好男人,转眼间脸孔一板,变得生人勿近。
今晚……
出去!
语调高了八度,雪子没想到他也能发出这种高音。
为他工作两年,一向彬彬有礼,好言好语的善男子,说话语气也从来没有重过半点的好老板,居然呼喝赶走自己?雪子觉得很屈辱。
三步并两步的出了办公室,雪子只听到一阵阵悉悉卒卒的拆纸声,接着,电话分机显示灯亮了。老板正在打电话出去。
雪子拼了命压制自己,没有拿起话筒偷听。过往不论多大的事,老板都是泰然自若,何以一个火漆印就把他吓成这样?
吓?雪子眼睛一转:老板在害怕?
旁的一声,老板冲出办公室。他换了一身笔挺的西服,还打上领带,头发梳得贴服。厚厚的头发罩住脑袋,显得很是滑稽。
雪子,今天可以下班了。三上秀司腋下夹着那份文件,在玄关穿上大外衣:假如明天上午十一时我还未回公司,下午的会议替我全部延期。
是的,老板……?
二话没说,三上秀司已然奔出大门。
那是什麽文件?雪子咬了咬下唇。
一为自尊,二为好奇,雪子也追着出去。
老板自己驾车,由公司走到停车处,得花点功夫。这样雪子争取到时间收拾打烊,截搭计程车跟在後头。
车子没有走上国道或高速公路,反而驶进了G市的郊区。那里多数是有钱人的别墅。
难道是老板的老板?
平常交谈,雪子知道三上出身寒微,靠自己本领半工读上大学。但大学期间有人赏识他,给他生活津贴和奖学金。他也常常以此为傲。
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亮。这是他的口头禅。
可是三上的第一桶金从何而来?他对此却讳莫如深。三上发迹史由穷苦大学生到财经界隐世高人这段时间是片空白。
老板的车子在一座大宅的闸门前停下来。有保安员上前招呼,不一会就开门让车子进去。
雪子见机不可失,立时付钱下车,直奔大门。不料大闸已然关上,人也被保安截了下来。
对不起,我是来找人的。
抱歉,这里是私人地方,闲人免进。
保安员指了指闸门,上面挂着块牌子,雪子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本道宗、至玄社本山大社
这不是新兴宗教的大本营吗?雪子心想,从来都不觉得老板是什麽宗教狂热份子啊。
小姐,这里不是找人的地方。这里是让人寻找灵xìng、寻找真我的。供善信随喜的时间已过了,明天请早吧。
不是的,不是的。雪子双眼古碌古碌转了转:刚才车子里的是我老板,他急着赶来这里,却忘了带一份很重要的资料。可是他手机又坏了,通知不了他。我只好追着过来了。
雪子掏出包包里的随身碟扬了扬,说得煞有介事似的。当然,那只是她家里上次旅行的照片而已。
那麽请小姐你交给我,我来交给刚才那位先生就可以了。
抱歉呢,老板交待过。这是个“很重要的包裹”,不能有失。万一有个差池,我把会连累了先生你哩。
包裹?保安打了个突兀。若然如此,请小姐你跟本人到前殿的信众休息室等待一下,待我替你通传。
雪子点了点头,跟着这个身穿军服式样,脖子上却挂着金银滚边白布带的保安员,走过一坪大如足球场的草地,来到一座和式宫殿之前。殿门前排放着一列列木架,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式不一的鞋子。
一路上见到大大小小的轿房车,老板的车停在最偏一角。雪子心想,老板的车,在镇上也算叫做名车了,放在这里,叫小巫见大巫。
保安在殿前停了下来,脱了鞋子,放在架上。雪子也有样学样。接着保安带着她进入殿内,只见偌大的礼堂中灯火通明,却一片沉静。近百名信众或穿白衣,或颈上挂着白带,在堂里盘腿打坐,入定冥想。这些人的衣物项带,皆有滚边,多作作金sè;偶有红sè者,坐的多是上方尊位。雪子抬头看着堂前的匾额,写着思玄殿。
大堂中没有神坛佛像,却自天顶垂挂着一幅巨大的布幕,上面赫然就是左三巴的图案。
雪子望着布幕,吞了吞口水。
保安领着她进了一所偏房,招待她坐下,替她斟上茶水,低声道:小姐,请您静心等待。这里是信众静修的地方,不可大声喧闹。
谢谢你。还是请你快点通传吧,我想我老板应该发现到没带资料,开始着急了。雪子以进为退:虽然我手提电话转了震动模式,但接听电话也会吵到旁人的。
果然那保安急着出去。雪子打量着房间,只见内里白墙白顶木板地,朴素得紧。置放着四张椅子,一方茶几。倒是有两大座书柜,上面都是本道宗出版的宗教书籍。
雪子却不是有这个闲情逸志来灵修,她留意的是这房间和外头有没有安装保安系统。
不就是座神社嘛。就算四周看看,难道会吃了我麽?
雪子一咬牙,确定了附近并无监视器,拈着脚趾走了出去。
沿着走廊拐了几个弯,一路遇到都是和室,敞门都是关着。大胆如她,也不敢拉开看看。竖起耳朵听听,别无动静者,便迳自走过;若有人在内言语者,便着意留心。可惜谈的都是人生大道理,说话的人也不是老板本人。
终於来到殿後,後廊中间是一道楼梯,梯下又是一大片庭园,曲径通幽,不见尽处。
此时已是下午,rì渐西斜。庭园里不见旁人,只有她孤伶伶一个,倒是有点吓人。然而,老板的反应激发了她天xìng中的那股执拗脾气,非得要查出点什麽不可。
好!雪子深吸一口气,扶着楼梯,踏下第一步。
与此同时,一只粗壮的手臂从後将她挟着,另一只大手已按住她嘴巴。雪子连叫唤求救的功夫都没有,已有人将一大块布团塞进了她嘴巴;,绳索悉卒,两臂已被人反绑在身後。
雪小匆忙一瞥,只见刚才的保安员,拎着个大黑布袋,一路冷笑,一路将布袋往自己头上一罩,自顶而踵,将整个人套住。接着身子一紧,已被人在外面用绳索紧紧缚着。
这是个很重要的包裹。嘿嘿嘿。
雪子最後听到那个保安这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