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夜半无人私语时
却说村长和高大全jǐng官应水岛萤之请求,带着他们到水岛健吾的宿舍查找线索。结果蛛丝马迹找不着,反倒让胖子王细奀拌倒了一大片玻璃瓶。还好没砸破,否则这几个家伙就得被人告个破坏现场物证的罪名,高jǐng官还得背上监控不周的处份。
高jǐng官见他们折腾了半夜,也没个所以然,不禁道:好了,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再来,趁着有rì光比较容易看清楚?
村长张rì进道:明天不太方便吧……呃……早上还得处理抗议工程的那帮学生呢……
水岛萤见村长yù言又止,道:对不起呢,我明白现在很晚了,打扰到各位休息……
哥罗方和R7同时道:不打紧,我们都是夜猫子,再陪你找下去也没所谓。
可是,偏偏王细奀这时候不争气的打了个呵欠。
哈哈,这儿虽然很宽敞舒适,可是地方大小,也是一目了然。水岛萤体贴地道:爸爸应该在这村子别的地方有留下踪迹,明天我自行再去查找好了。
说完,她便把贴肉收着的那部义津文书掏了出来,递给了村长,道:这本来就是山嘴村历史的一部份,现在可以说是合浦珠还啦。
哥罗方盯着那部文书,眼皮跳了一跳。张rì进见状,随手将那部文书接过,又转交了给他。
目前有关“三山王”的文物,除了那个朱漆盒子之外,就是这部文书了。反正都在你手,我也乐得大方做个顺水人情。张rì进道:在你调查三山王宝藏期间,姑且全部由你保管。不过,你得要确定它们的安全啊。
谢谢你了!第一大学三人组同时道。哥罗方续道:可是,偌大的一座山嘴村,难道一点祖先的文献也没剩下来吗?
张rì进摸了摸下巴,瞄了水岛萤一眼,道:当年rì军侵华,鬼子……rì本兵攻略本村,将所有文献都搜去了。然後中**队反攻,rì军在本村的大本营给一把火烧了,就什麽都没留下来啦。
水岛萤脸上红了一下。R7奇道:不知道留时的大本营在何处?
就是在本村後山的佛光寺喽。大火之後,也只有些残坦败瓦了。幸得住寺大师远道而来,驻锡於此,再一砖一瓦的重建本寺。唉,可惜。张rì进道:就在工程开始之前,老和尚就上西天了。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慈xìng大师不幸去逝时,已经九十多岁。这不能说是短命吧?高大全道。
嗯,但总是不得善终吧。
锺安自到水岛宿舍以来都不大做声,这时候,她插嘴问道:请问,那位住持大师是怎样死的?
他呀?应该算是意外吧。张rì进道:佛光寺里有口井,井上吊着一口钟。老和尚活一天就撞一天钟。可是工程开始那天,老和尚就不撞钟,反倒掉井里去了。张rì进道:可别说我做人凉薄。为了这宗意外,惹来多少闲言闲语,花了好大功夫,才让村民重新接纳工程。他这一死,着实好生麻烦。
也难怪村民会说话。慈xìng大师九十多岁,依然眼不蒙,耳不聋,健步如飞,还收留了傻仔明,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呀。高大全道:这样子的老人,会失脚摔下井里?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张rì进道:说得也是。总之,好人都不得好报啦……
长嗟短叹中,一行人回到村长家里。这时候,锺安道:咦?水岛博士,你不是有位助手的吗?他今晚睡在哪里?
对哦,把他也接过来吧。村长道:远来是客,让客人餐风饮露,不是道理。
不打紧,不打紧。他得待着营地里看守着仪器和样本哩。因为东西很多,搬来搬去很不方便,乾脆让他留在那边更妥当。
若如此,我着人弄点吃的送过去吧。
这样也不好,因为他做事很专注的,今晚有几个样本要化验出来。虽然这样子推却村长您的好意会很失礼,但你这样子派人送食物到我助手那儿,让沙滩上的学生见到,恐怕会招人话柄。
嗯,你这女生倒是快人快语。
那麽,村子里真的一点文献都没有了吗?哥罗方问道。
主要的都没有了。但是在rì军侵华前,有不少村民出国谋生,他们有带走一部份族谱、家志什麽的。我上任之後,联络过他们,捎来一些拷贝。我明天便通知祠堂,让人协助你们三人吧。
不,祠堂方面,让哥罗方和王细奀去就行。R7道:我反而想要看看佛光寺。村长你刚才不是说它曾经被徵召做rì军的指挥部吗?
是啊。佛光寺的钥匙给你,你要看请随便。
※※※
是rì夜里,山嘴村中某处。
农历十四的月亮,玉轮短了一边,不减皎洁的光茫。树影婆娑,本来是约会伊人的好时份。可惜,在这里,只有两条臭男人的身影。
怎麽这麽慢的……?较年轻的声音道。
你确定是这里吗?年纪较老的有点责怪的口气。
肯定是这里啦……而且只有一条路上来,没道理会搞错……
嘘!低声,有人来了。
脚步声沙沙,落叶杂草被踩碎之声渐近,来者身影踽踽,身材不高。
藉着月光,树下两人看到来人;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後哑然失笑。
吓了一跳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张漂浮在半空的脸。两人还以为见鬼了。但当月光映照清楚来者的身影,二人都噗了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对方由头到脚都是黑衣,连脑袋都戴了黑sè头套,再戴了一个白sè的狐狸面具,所以霎眼看来,才有这种错觉。
只是,这种装扮,十足古装剧里的刺客;如此怪模怪样,实在令人忍唆不禁。
结果还是年轻人忍不住出声了:
喂,你穿成这样,也不怕热麽?
现在正是仲暑,虽然是夜晚,但也燠热不堪。这夜行人竟然挺得住,毫不辛苦的样子。
废话少说。狐狸假面不悦地道:你们提到的东西呢?
他声音古怪,有如卡通,面具里头应该装了变声器。衣服包得紧紧的,瞧不出是男是女。
在这里。年纪大的那把声音道,拿出一个公文袋,看上去厚厚的一叠。请问……我们该如何称呼你?
你叫我做“稻荷”就行。狐狸假面道:我凭什麽要相信你,这东西就是我们想要的?
那年纪大的人打开公文袋,拿出一页文件,然後将公文袋交给了年轻人。自己只拿着那一页,走近稻荷,递了给他,道:
我们知道你们很不好惹。难道我们会这麽笨,平白无故惹火上身?当然是十足真金的货sè,才敢找你们啦。
稻荷拿出一支小型电筒,照了一下那一页文件,又照了树荫下两人的样子。
这两人,正是管工阿头韩福,和工人黑妹。
多告诉你一点事吧。水岛这家伙,平常在工地里指手划脚、大大咧咧的责骂我们;说我们中国人做事手脚不乾净,偷鸡摸狗的。可是他自己呢?竟然干出一些比偷鸡摸狗更不堪的事!韩福嘲道。
哦?到底他还干过什麽事?稻荷问道。
嘿嘿!你要知道,干我们这种体力粗活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什麽三教九流都有。自然少不了真正的偷鸡摸狗之辈。
那天夜里,我们二人经过那佛光寺,想想寺庙里总会有什麽古董宝贝的吧?才刚翻过墙,只见水岛那家伙,鬼鬼祟祟地开了寺庙闸门,来到中庭井口处,想要去偷挂在井口的那座古钟。
古钟?你少骗人了。稻荷道:乌漆墨黑的,你哪能认得出谁是谁啊?
这你就不懂了。水岛这人干这行当,明显是个生手雏儿,哪有人拿着个大电筒就来踩点的?他在明,我在暗。水岛看到宝贝後,嘴唇兴奋得不断打颤的那副蠢样子,我还记在脑子里哩!
果然,这笨蛋引来了人。只听到步履悉卒,佛光寺的和尚披了衣服出来,见到水岛,大吃一惊。然而水岛并无逃跑之意,反而用rì本话大声叱骂老和尚来。
之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讲的都是rì本话,似是在争论些什麽。不一会,水岛看起来折服的样子,低头不语了。老和尚走近水岛,拍了拍他肩膀,对他不再争议,甚是赞许。
忽然间,水岛眼中凶光一闪,揪着老和尚,朝着井口就是一摔!大光头上顿时一片血淋淋的。水岛一不做,二不休,提起老和尚一双腿一抱一送,於是乎,大师傅就这样早登西方、往生极乐去了。
黑妹一路听着,一路留神这狐狸假面的反应。只见他衣角动也不动,杀人毁屍在他耳中,似是家常便饭。
水岛杀了人,坐在地上喘了大半夜气。待得神息稍定,便溜进寺里;不一会,就抱了这批文件跑出来了。
就只有这些了?你有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麽?
嘿嘿,我们也不懂rì文,当时也没带着录音机,否则将这支带子卖给你,又能赚进一笔呢。韩福道:怎麽样,告诉你这麽一段情报,足以见到我们的诚意了。这份文件,卖你五十万美金,够化算吧!
当然够化算了。不过,我尚有一事不解,得要你告诉清楚之後,才能付钱。稻荷不知从哪里掏了一大綑钞票出来,在月光之下,闪闪生辉,吸住了韩福和黑妹的眼球。果然是金子就会发亮,管它以金属还是以纸币的形态。
水岛怎样弄到这批文件,我总算明白了。但你们两人怎样到手的,我却不清楚。
韩福指着黑妹,笑道:这就得问问这个傻小子了。
自从见到他杀人,我一直都是防着水岛的。黑妹道:某天,有个女人来找他,yīn差阳错就让我带着她去屋子那儿。第二天,我和管工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要看看这家伙搞什麽鬼,哪知道人不见了,床上蹦出两具乾屍,吓得我魂也飞了。
待得我们惊魂稍定,便想到要从屋子里捞点什麽好处。还好水岛百密一疏,保险箱的门没有锁上,放着这份古里古怪的文件;那个女的又留下了包包,包包里有支手机。刚巧你们又打来,我们便顺理成章,做就这宗无本生意罢了。
嗯,看来没有什麽可疑之处,这份文件不会是西贝货了……
十足真金、十足真金,哪有假的?
黑妹看着稻荷,狐狸假面下不知他表情,难辨他是否真的信服。只见他递出了那一大綑钞票,左手摊开,做个货银两讫的手势。他又望了望韩福,韩福点了点头。黑妹便将公文袋交给稻荷,而韩福亦顺手将那一大綑钞票拿到手上。
看吧,都说我们最老实了。是不?韩福喜上眉梢,手指沾了沾口水,数着钞票。突然间,嗖的一声,韩福胸口渐渐渗出大片血红,接着嗖嗖两声,额头上便多了两个血洞。韩福双眼圆睁,喉咙里呵呵的叫不出声,接着摔倒在地,扭动几下,便再无声sè。
黑妹见状不妙,立刻拔腿就跑,只见他一转眼,已落在山角之後,不见踪影了。
稻荷却并不追赶,而是施施然拾回那散作一大堆的钞票。不一会,只听到有人连声呼痛,一拐一拐的走将回来,却是刚才逃走的那个黑妹。
他身後,又有另一个黑衣人,和稻荷一样,从头到脚都包得紧密不已,也戴着一副面具。只是这面具张着血红大嘴、一双金黄的眼睛,配着一对尖角,正是rì本能剧中的恶鬼造型。
稻荷君,功夫差了点啊!竟然让目标脱走了?声音也是一般的古怪。
既然般若君一早已守候在附近,我就可以放松一下嘛。稻荷冷冷的道。
般若只用一只左手,便扭住了黑妹的右臂,秤着向前走,如老鹰叼小鸡相似。
两位大王饶命!求求你们放过小的……黑妹不断高呼。
般若哼的一声,随手一甩,将黑妹摔到稻荷跟前的韩福屍身上面。黑妹吓得连翻带滚,躲到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
两位请放过小的吧……小的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会讲的……小的有八十岁的老母要供养,不能死啊……
真是不中用的支那人,只会求饶,不懂反抗。般若厌恶的道。
嘿,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稻荷道:你以为他们真的在求饶吗?这个人只是在做戏作假,伺机而动。他们太会说谎了!
没有……没有说谎……黑妹忙不迭地道。
你知道我为什麽杀他不杀你吗?稻荷踢了一下韩福的屍身。
回狐狸大人……小的不知道……
叫我稻荷大人!狐狸顺势一脚,把黑妹踢得飞了开去。我杀他,就是因为他说谎!我不杀你,是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是是,我一定讲真话。
你在找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就光只有文件吗?有没有别的东西?
有的……是一个木头做的盒子。韩福他说这是中国人的古董,给水岛这rì本鬼子占了……
啪的一声,稻荷赏了黑妹一记腿耳光,骂道:什麽占有?这本来就是rì本人的东西,别以为天底下什麽东西都是你们中国人的。
是……是……都是韩福这贼头不好,他说文件什麽的只有你们才会要,却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兑现;但那盒子是件古董,应该马上就可以变卖做现钱,所以就拿到城区里一所叫“朱记”的地方放货了。
除了文件和盒子,那保险箱当时就别无他物了吗?
没有了,没有了。黑妹道:我可以走了吧?两位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稻荷道:我们rì本人,绝对遵守承诺。
谢谢……呃?黑妹欢喜若狂,正要离开时,突然觉得颈後一痛,接着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稻荷对着黑妹的屍身,冷冷的道:我可没有说谎。杀你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他应该觉得荣幸。般若道:我这招“延髓刺”,让人死得无痛无楚,等闲人不轻易使用。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块帕巾来拭摺刀锋。
般若用的是一把短身窄刃的刺刀,通体乌黑。那是作了碳化表面处理,不反亮光,血不沾锋。这种刀刃一经入体,血液顺势而出,无法可止,乃暗杀行刺的宝器。
杀人容易埋屍难。稻荷道:明天这里会有学生搞事,没有余暇慢慢处理了。
不用担心。般若指了指稻荷手上的那叠文件道:如果当年皇军水岛健志博士的研究属实,那麽这座山嘴村就是座最优秀的天然弃屍场。
话虽如此,我们总不能冒险。稻荷道:而且刚才粗略看过文件,似乎死人和活人的情况不太一样。我倒想到一个方法,可以测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