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独白

序章 独白

这算作我的一份独白,也算作我过往生活的一份记录,可以直观的说成是一本遗书也不为过。

以文字描写对生活的叙事,从来都是我的一种习惯,曾经密密麻麻写了两本很厚的笔记,只是后来在搬家途中不小心弄丢了。

本来是想按照记忆重新叙写,索性就直接在这里吧!

从起点开始,暮然回首又是一个起点。

徐一鸣是我在人间的称呼,念起来很有味道,需一鸣惊人,却并未有过什么一鸣惊人的壮举。

我犯过很多错,错的一度认为自己是个智障患者;我吃过很多苦,苦得对世界产生了极度的麻痹;我见过很多人,形形色色的外表里隐藏的内心却一般无二。

对此,不应该责备自己什么,更没有必要去责备这个世界,同样不必让别人来责备我。

我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儿,相貌中上,个子不高,家境平凡,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坚定的抉择,也没有什么东西是要固执地捍卫。

至少,对于现在来说,从未拥有过此类曼妙。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不惧生也不惧死,落地有声,亡魂无音。

来的突然,有一天走的也会很突然,甚至没人会记得我曾来过这个世界。

无数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清晰的记得每一秒钟是如何熬下去的。忙碌完最后的工作,简单食用完最后的晚餐,瘫倒在床上仍有对生活的向往和绝望,顺便把自己卷缩成一团错乱的麻绳,努力让自己尽快睡去。

我是个孤独又多愁善感的人,习惯把自己封闭起来,总是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低声抽泣,眼泪如同被海水泡过,很咸。

曾经有个女孩子告诉过我,无休止的时间是有尽头的,也是循环往复的。当生命消散时出现的最后一缕光,就是时间的尽头。它会带你走向另一场时间,赶赴另一场人间盛宴。

她是在高中课堂的一纸情书上跟我说的,书信的样章很一般,从校园小卖部买来的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格式也很简洁,就那么短短的寥寥几行字。

下了晚自习后,我们并肩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星空深邃,校灯深幽,光照亮着我们的容颜。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揣摩她的笑容,而自己也是满眼桃花绽放,面如春风拂柳。

她幽幽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提前离开了,你会去找我吗?”

我迟疑了几秒,说:“应该会吧。”

她望着星夜,略有悲心地抒情:“我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墓碑,只要能躺进碑里就是时间的尽头。到时候你去那里找我吧,等到那样你也就把我忘了。”

我的眼角有些湿润,一滴泪珠悄然滚落,缓缓吐出:“我会的。”

我想到了徐志摩的一首诗,轻轻的你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

正如此,她慢慢的来,又慢慢的离开。我渐渐明白,人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们都是想好了才来到彼此的身边,想清了才会离开。

爱情的海誓山盟亦会分开,当另一个人坚决的要离开时,而另一个人可能连挽回地余地都没有。

以至于在后来,我连她的联系方式都不慎遗失,慌乱中翻箱倒柜的将屋子折腾的一塌糊涂。

人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恋旧的情结,严重的话会生病,而且无药可医。

我可以暂时认为那是一种固有的执念。

那时他给我买了一本杏黄色的日记本,

是我很喜欢的颜色,每当偏科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写写画画。后来被老师发现,走到我的课桌前威胁我,要是再这样就直接没收。

我很叛逆,把老师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直到要被没收的时候,为了不让她看到里面的内容,将本子撕成两半,喊了一声:“绝不让你得逞。”

老师二话不说,又对着已经一撕两半的本子上,“唰唰”地增添了几道伤疤,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师生俩就这样毁了一本完好无缺的日记本子。

下课后,我捡着零碎的纸张,眼泪如同破堤的江水般止不住,“哗哗”地流淌在面颊,瞬间变成全年级唯一的小花猫,哭得喉咙渐渐哽咽起来,可转头一想一多半都是我自愿补的刀。

课余的时候,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陪着我一起用胶带和胶水拼凑,却已经拼不出一本完整的日记,甚至连字迹都带着模糊。

后来的我常常梦见一个低头挥笔写日记的男孩儿,字里行间有宏伟蓝图,行人匆匆,琐碎生活,尘烟往事,且泪流满面。

我很普通,普通到如同被烈日晒黑的锈铁。即使站在有探照灯的夜晚也黯然无光,或许自己就是这世间崎岖生长的另类奇葩。

最后一点空气,给我带来的是窒息前宁静的痛苦,却是残留的全部回忆。

我想过在生命的终章里默默的离开,挥手告别繁华而孤寂的尘世,去一个没有人类居住的空间,永世不再隐入尘烟。

于是我拿起笔准备写一写最后的告白,也算是给那些庸碌的年华留下一点淡薄的痕迹。

第一封电子信如下,文字不是很精美,却流露出了满腹的真情实感。

记忆犹如深眠在海底深处的鱼儿,当某一刻苏醒的时候陡然跃出海面,泛起层层波澜。

从九月三日十点钟开始,那一些曾经的斑斓记忆宛如滔滔江水,在我的脑海里泛滥成灾,直到让我彻底失眠。

胸口烦闷的心悸感油然而生,无从安放的灵魂都在飘摇,如果身边有一把枪的话,想在瞬间崩了自己。

曾经我觉得有些人转身的那一刻就不会再次想起,此刻的我却更加坚定的认为那是大错特错的谬论。

当涌起潮水的时候只想到了你摔倒的片段,心里充满了愧疚的哀伤。单单如此一个篇幅,就已经将我折磨的体无完肤,眼泪不停地打着旋儿。

你不必惊讶,有些人就是这样;更不必去质疑,因为有些心就像柔团的碎纸般脆弱。

后来还是想到了后面的擦枪走火,总算有了些愧疚中产生的慰籍感。

差不多时隔了一年,但却是如昨日重现。

生活里我不是个记仇的人,但在情感上敏感的如同受惊的毛毛虫,稍微一受到伤害就桃之夭夭,爬了一段路后又辗转流连。

你说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况且奇怪的无与伦比,却又是如此的怪哉。

将近十年,我没有再书写信件来抒情的习惯。不算以前的话,你算是唯一收到过的人。算上那一封纸信,赶上这一封邮件,总共是两封。

多了不多,少了不少。

从那一次地铁上的别离后,从未再见。彼此如同淹没在了人潮人海,即使某一瞬的擦肩而过,也来不及喊一声:

嘿!好巧!

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奇妙,偏偏在某一时某一刻把你的心搅乱得天翻地覆。

有些人想清了才会来,没有想清的话不会来。这句话好像是一个老人家说的,本来已经基本忘却,当拿起笔的时候又想到了,索性就一并写下来。

我曾记得你说,他不来了怎么办?

我曾记得我说,我会因时间的概念发一封邮件给你。

我曾记得他说,早知道这样早干嘛去了。

所以我就编辑了值此一封信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突然想到了你。或许是我在某本书上看到了一段情话,感同身受地头脑一热。或许是早已蓄谋已久,就等着某一天爆发出来。

有言论称,给一个异性贸然写信是不礼貌的。但我认为这样的做法无伤大雅,想做就去做才是该有的做派。即使人家看了开篇就扔进了垃圾桶,写信人顶多掩面痛哭一场,眼泪滴在地板上滴滴答答地响起悲伤的乐曲。

生命本身就是一朵带露奇葩,花开两瓣,一瓣是序章,一瓣是终章。有些人会烟消云散,有些人则会在彼此的时间长河中恒古存在。

如同根根深种的海草,偶然间就会浮出水面,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赫然将脑海占据。

人本身是健忘的,记忆却是难忘的。如同悬挂在宇宙中的月亮,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升起在头顶。当你抬头仰望它时,它会让你从它的岁月里寻找点滴星辰,斑斓回忆。

几段话,几句闲言碎语,啰哩啰嗦地说了半天,根本不知道能够让你相中的是那一句。

就这样吧!后面也想不起来要写些什么,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能够看明白我的意思。

编辑完一封发出去,可觉得我还有一些在乎过的人,打字速度明显变得很慢,焦虑症引起的狂躁感已经将我彻底掩杀在窒息的苦闷。

桌上的水杯被打落,温水在地上淌成一张笑脸,冰箱噪音显得越发刺耳,嗓子眼儿里似乎有根骨头卡住,上气下不去下气上不来。

当我的上下眼皮微弱地一闭一合,迷离中看见了那一缕最后的光。光影里有很少人,对于大部分人都记忆犹新,他们就那样饱含深情地望着我。

我伸手去触摸他们向我伸出的手,伴随着他们的背影前行。

由此,踏上了一段数十年如一日的旧事之旅。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曾经的一切,撕开春夏秋冬,潜入光阴,尽头是时间地再一次流逝。

赤色的年华,斑驳的云层,镶嵌着时间海里留下的窃窃私语。

绿皮车奔腾在铁轨上,空气中弥漫着密集的冷气,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我闷头闯进无止境的岁月里。

车到站了,天也亮了,东边泛起鱼肚白,晨光将凌晨的黑暗尽数驱散。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记录下,最后一缕光带来的光阴倒退。

我们每个人都有秘密,埋藏在时间潮流之内。

我来了,时间重新赋予我生命的馈赠。

我走了,时间重新对我做出另一番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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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逗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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