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相逼神功现,薛家惶恐谢皇恩
“下民薛忠辉拜见各位大人!”
只听得一声嘹亮喊声,薛忠辉站立门前,正想要下跪请安,却见那院门飞出老远,已是残破不堪,又见众辅政官均跪在地上,一时间便觉得有些好笑。
“各位大人,您们这是…”薛忠辉强压笑意,故作镇静地作揖道,“下民可受不起诸位大人这般厚爱,实在是折寿了!”
“你个屠户又懂什么!这是为了通风透气,我们在这议事厅待久了,可是闷得慌了。”辅政官们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拍去身上泥土,又指着薛忠辉怒道,“还不是你来晚了,我们早就饿得头眼昏花,因而才倒在地上。”
“是是是,各位大人,下民这就杀猪,保证不用10秒,就能让后厨拿肉做饭去了,”薛忠辉无奈地陪着笑脸,环视左右,却不见生猪的踪迹,便催促道,“还请大人们派人把猪牵出来吧,下民只是个屠户,而不是那外邦的术师,变不出猪肉来。”
“生猪有的是,我们马上派人去捉一只最肥的来,”那白胡子老头走到众人身前,指着薛忠辉喝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问你一件事,就是武…”
“嘿,王老头你疯了吗?”身后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焦急地扯着他的衣角小声说道,“你如果这么问了,不是明摆着说我们怀疑一个普通的屠户吗?要知道皇上还在这,要是听到你问出这么荒唐的话来,还不得再斩我们一次?”
那白胡子老头闻言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也是自己确实饿得有些发昏,险些要问出这么个蠢问题,于是他干咳两句,对一旁的侍从吩咐道,“快去为薛屠户捉只肥猪来,还有到后厨拿磨刀石来。”
“不劳大人费心了,下民这已有磨刀的工具。”
说罢薛忠辉从裤腰抽出两把刀来,两刀相磨,只见刀光闪烁,火光炸现,铮铮之声不绝于耳。这在一般人看来也就是平常的磨刀罢了,甚至会感到十分刺耳,但对于躲在茶室中的曹彦龙来说,却好比最顶级的歌声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文琼奇,你感觉如何?”
“嗯…臣以为此人虽是一名屠户,但听这悦耳的振刀声,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皇上慧眼识人,臣自愧不如。”
“你只说对了一半,”曹彦龙继续看向窗外,淡淡说道,“朕认为那屠户只是他的伪装罢了,如此高手又怎能只甘愿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屠户呢?他一定是有别的意图,朕要将他收入麾下,怕是要付出大代价了。”
“皇上圣眀!”
却说外面院子里已是捆好一头肥猪,薛忠辉嘿嘿一笑,只是手握双刀在那猪的身上轻按两下,那猪的哀嚎声便一下子停了下来,皮肉分离,骨筋尽碎,剩下的只有上好的猪里脊、猪五花和猪蹄膀落在剥下的皮上,正好没碰到杀猪时留下的血泊,这样杀出来的猪肉,一不碰血,少沾腥气;二不发柴,口感上佳。至于剩下的猪的部位,向来都是会让屠户带走的,于是薛忠辉掏出布口袋来,一把一把地往里塞筋头巴脑、猪尾内脏,心想着临走前能再和家人吃一顿夫人做的热腾腾的猪杂面,心里倒也踏实了不少。
“薛屠,多谢杀猪之功,天冷,不如进来喝杯热茶再走?”
薛忠辉正背好口袋准备离去,却听得身后有人呼唤,甚感诧异。平日里帮这些人杀猪,都巴不得盼自己收好腥污快点离开,就跟送瘟神一样避之不及,怎么今天还愿意请自己喝茶?
“哈,各位大人就免了下民这杯茶吧,
刚杀完猪,身上腥臭难闻,怕会污了这清雅的环…境…啊…”
薛忠辉回身作揖,正想拒绝,只见声音的主人却是微笑着向他走来。仔细一看,不由得震在当场,手中的袋子滑脱落地,双腿也是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皇上!下民没认出皇上,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嗯?你怎么会认得出朕?”曹彦龙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忠辉也是一阵疑惑,而后又转念一想,却是合情合理了些,(这屠户果然是他的皮囊,他一定是早就在关心近期的叛乱了。)
“下民斗胆回皇上的话,下民曾有幸在前一届擂台赛上见过皇上尊容,故而认得皇上。”
(坏事了,我想得果然没错,皇上真的察到自己身上了。)
此时的薛忠辉正满头大汗地思考着皇帝会降下的罪名,只是每想一个心就又凉一截,直至降到了冰点,斩,斩,斩!每个罪名都免不了一死。薛忠辉越想越怕,直到一双华美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他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却见曹彦龙收起笑脸,神情冷漠地向他发问。
“好,既然你认得朕,那朕也就不废话了。朕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要如实回答。”
“是…”
“好,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用的刀是什么来历?”
“刀…刀是祖传下来的,下民祖上就是屠户。是下民的爷爷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下民的。”
“嗯…第二个问题,你到现在杀了有多少生灵了?”
“下民…下民实话实说,确实是记不太清了,大概有几万条吧…”
“…第三个问题,你是建安国哪个宗派出来的?”
“呃…下民只是名屠户,故而实在是没有什么宗派。”
“最后一个问题,那反贼武国胜是不是你杀的?”
薛忠辉此刻已是吓得半死,前面几个问题倒也常规,尽管自己已有心理准备,但一听到“武国胜”三个字还是傻在原地,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着牙,阴着脸,努力地思考对策。
而曹彦龙虽神态淡漠,但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祖宗显贵、杀人如麻、自立门户,这几个词放在这样一名屠户身上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就算武国胜是他杀的也不觉得奇怪了。此时见薛忠辉脸色一黑,面部肌肉皱成一团,不由得有些惧怕,倒退两步后叹道,“薛忠辉,倘若那反贼真是你杀的,那朕非旦不会怪你,还会重重赏你,你便放心地实话实说吧。”
“要不然…可别怪朕无情了,”见薛忠辉仍是跪伏于地,不发一言,便厉声喝道,“就你这一个不可为国效力的高手,也拿来无用,朕大可将你就地斩杀。国家之力,弹指间就能诛你九族,灭你门派…”
听见“诛你九族”四字,薛忠辉瞬间目露凶光,伸手便要去摸腰间的尖刀。杀自己可以,但拿家人作要胁,就算是皇帝,也是一刀斩灭。
“文琼奇!”
曹彦龙号令一出,却见混于侍从间的文琼奇双脚轰地震起石砖,踏地跃起,转腰出腿,踢得那碎砖朝薛忠辉疾速飞去,随后举起从库房取来的重锤朝着薛忠辉猛砸而来。
“皇上小心!”
却见薛忠辉挥刀而出,飞击而来的碎砖瞬时化作碎末撒于地面。见曹彦龙急速后撤,也不追赶,只是朝重锤袭来方向双眼一瞪,飞刀击去。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那尖刀与重锤相碰,却将文琼奇震得虎口发麻,一时脱力重锤落地,心中大惊道,“这临时找来的战锤虽不比我自己的武器强力,使起来轻若羽毛,但也是坚硬无比,绝非铁刀可以撼动。这样看来这人武功和我不相上下,倘若此人在此大开杀戒,我也是难以抵挡。”
“薛忠辉!你竟敢对皇上无礼,该当何罪!”文琼奇捂着手腕落于曹彦龙身侧,对着薛忠辉喝道,“要是皇上有一点闪失,你就算有10万个头也不够杀的!”
“我薛忠辉做人的原则,就是一个忠字,忠于国家,忠于皇上,忠于家庭,”薛忠辉将另一把刀丢在地上,随后单膝下跪怒道,“倘若有一点不忠,便是对父母给予之名的污辱。皇上,我老实本分做一名屠户,为建宁城的百姓提供新鲜的肉食,这便是忠于国家;杀了反贼武国胜,这便是忠于皇上;保护家人周全,这便是忠于家庭。而皇上您却用家人来要胁我,我一时愤怒,乱了分寸,也自觉不是文大人的对手,还请皇上责罚!”
“嗯…就凭你敢对朕动手,朕也要重重地罚你!”
曹彦龙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但其实刚刚薛忠辉的一番话让他又惊又喜。惊的是薛忠辉承认自己杀了武国胜,尽管那反贼已身受重伤,但也通过噬血轮回功回复了不少实力,能杀得了他的人,武功肯定不止刚才与文琼奇动手那样强。喜的是他将忠义二字刻在心上,倘若能将此人招至麾下,定能比高昌顺好出百倍。
一想到高昌顺,曹彦龙黑下脸来,随后开口笑道,“薛忠辉,朕给你的处罚可是不小,你当真不后悔?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逃出这里。”
“君无戏言,绝不后悔!”
“好!建宁屠户薛忠辉听旨,即日起关停肉铺,永世不得再做屠户,”曹彦龙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薛忠辉颤抖的身体,又继续念道,“转而担任朕的贴身护卫,时刻不离朕的左右,若朕有难定要不顾自身安危来救,倘若有人伤朕一根寒毛,你就等着被斩吧!”
薛忠辉立时愣在原地,既忘了接旨,也忘了谢恩。按他自己内心的想法,最轻的刑罚也是斩首,但能保住家人性命,一切也都值得。但现在皇帝非旦没要自己的命,反而将他从一名平平无奇的屠户提拔到贴身侍卫?难道…自己真的很强?
“薛忠辉,你难道要让皇上等着吗?还不赶快接旨谢恩!”
“谢…谢…谢主隆恩!”薛忠辉结结巴巴地回答到,又拍了拍脑袋,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薛忠辉,你忘了朕和你说的话了吗?”
“下民…不…臣誓死追随皇上左右,不离半步,”薛忠辉回过神来,慌忙捡起地上的两把尖刀,随后站到曹彦龙身侧,有些尴尬地朝文琼奇笑了笑,“文大人,下手重了些,休怪,休怪…”
(这进入角色也太快了些吧?)
“皇上,既然高手已经找到,那臣便可以即刻前往皇宫,号令士兵前去平定叛乱。”
“嗯,你先去吧,一有情况马上通报,切忌心急。朕再在这待上一会,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可是皇上,薛忠辉他…是,臣领命!”
曹彦龙只是使了个眼色,文琼奇只能瞪了薛忠辉一眼,随后转身走出院门,不多时便听那马蹄声逐渐消失于夜空之中。
“薛忠辉。”
“臣在。”
“可否领朕到你府上瞧瞧?”
“皇上,臣原本是名屠户,家中自然是有些腥气,只怕您会不习惯。”
“无妨,正好朕也想瞧瞧你这个高手平日都住在什么地方,”曹彦龙只是挥了挥手,又看向在院中跪着的辅政官,厉声喝道,“今日之事千万不可外传,倘若走露一点风声,就拿你们是问!”
“是。”
却说薛、曹二人离开议事厅,不多时便到了薛家附近。薛忠辉停下马来,向曹彦龙作揖道,“皇上,我们到了。”
曹彦龙揭下面纱,定眼看去,只见一座小屋闪着火光,外表已是有些破败。门口正坐着一名女子,摇着脑袋昏昏欲睡,见到两人走来,便立刻点起火把迎上前去。
“忠辉,怎么会这么晚,我都担心死了,没出什么事吧?”
薛夫人只是焦急地问着,借着火光才看见丈夫身旁的马上还坐着一人,只见此人“玉面薄唇额鲜亮,长发飘飘俊娇郎。却看身长八尺余,气宇轩昂显王霸。”
“这位是…”
“哈,说出来吓你一跳,这位是咱们大建安国的皇帝陛下。”薛忠辉有些显摆似的炫耀着自己现在的老板,而后催促道,“夫人,愣着干嘛,还不快拜见皇上?”?
“皇…皇上?!”
“嘘…小点声,罢了,先到你府上看看再说吧,”曹彦龙有点无奈地看着薛忠辉得意的样子,心中却也愉快了不少。上次这样穿着私服下民间是什么时候呢?没有官员拥护,没有政务扰乱,有的只是那四里八乡的热热闹闹。
“夫人,孩子们呢?”
“你回来那么晚,都睡下了,要我把他们叫起来吗。”
“嗯…不必了,就让孩子们睡着吧,巧婷呢,昨天就没见着她人。”
“昨天你把她抱回来后就一直哭,她不是喜欢林彦俊那小神官吗,我就让她去祭拜厅了。”
“哦,那也不必叫她来了。皇上,这边请。皇上,臣见您胃里空空,想必是没吃晚饭吧?寒舍也没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有的是猪肉,臣的夫人做得一手好猪排面,虽然不比御膳房的来得精致,但也足以充饥。”
“嗯…就按你说得来吧,朕确实是饿了。”
(只一眼便看出朕没吃晚,这可怕的观察力,真是令人惊叹。薛忠辉,你还有什么招术没告诉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