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好似雨中叶,彦龙亲临建宁城
“猪飘李,你说的句句属实?”
“皇上,臣就躲在屋顶上,看得是一清二楚。那屠户专精刀法,只一刀就把武国胜给斩成碎肉,而且…臣以为就连武国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高手在民间,朕一开始并不相信这句话,因为当时朕的身边就有五位绝世高手,可是现在,呵…竟会有不慕权贵之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曹彦龙感叹着站起身来,轻拍猪飘李的肩头赞道,“你做得很好,起来吧,朕让人带你去看看韦肃,现在一时半会也是用不上你了。”
“谢主隆恩!”
“文琼奇!”
“臣在。”
“军队都集结得如何了?”曹彦龙背过身去淡淡问道,“直说吧,多还是少,你是护国功臣,朕不会怪你的。”
“回皇上,臣办事不力,除去各城与皇宫守军,现已收归一半皇宫守卫共3万人,收归德顺军队6万人,再加上臣属领地崇武城的8万人还有各地挑选入伍的精锐2万人,一共19万的士兵,比起两城叛军还是少了1万人。”
“嗯,够了,用不了那么多士兵。萧、武二人已死,他们领地里的军队定是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更何况朕还有你这个高手在。这样一来,朕的军队并非以量取胜,而是以质取胜,”曹彦龙沉吟片刻,又继续问道,“上次朕派高昌顺送去的解药配方,卫生部那边怎么说?”
“回皇上,卫生部大臣告诉臣那解药配方实际上是毒药的配方。臣斗胆以为真正的配方还藏在武国胜府中,因而若想平叛以安抚民心,必然要先拿欣文城开刀。”
“不错,你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曹彦龙舒展眉头笑道,“民乃国之根本,攻欣文,取配方以救万民,才是圣明君王应当做的。文琼奇听旨,朕在此命你为平叛大将军,负责平定催化、欣文两城叛乱。”
“谢皇上看重!”文琼奇欣喜地跪地领旨,信誓旦旦道,“臣即刻领兵前往,不出三日,定将解药配方亲手奉于皇上!”
“不…征讨之事尚且不急,朕还要你陪朕去办一件事。”曹彦龙慢步到窗前,望着窗外在阳光下渐渐融化的积雪,缓缓说道,“朕要到建宁城去寻访那位斩杀武国胜的高人,如果能为朕所用自然是如虎添翼,倘若那人拒绝…就还得让你出手了。”
“是,臣这就去安排车驾和随行人员。”
“不,就你和朕去,骑两匹快马即可,朕可不想引起骚乱。退下吧,就按朕说的安排。”
“是。”
“皇上,萧皇后还在等着您呢。”待文琼奇走后,一名侍女才敢走上前来,带着哭腔低声叹道,“医生们说了,她的状态不是很好…”
“…带朕过去吧。”
此时的偏殿内,萧云曦正虚弱地靠在床头,双手颤抖着捧着一碗药液小口地啜吸着,只是每喝一口便要叹息一声,似乎天底下的苦全都融在这黑糊糊的药里了。
“皇上驾到!”
门外传来的侍卫的呼喊声让萧云曦浑身一颤,皇上来了,皇上来接自己了,这不就说明…想到这儿,萧云曦既是兴奋又是心慌。兴奋的是皇宫叛乱已平,皇上安全归来,一连几天的提心吊胆已是烟消云散;感到心慌却是因为这偏殿离大殿距离甚远,平日里基本无人出入,清冷寂寞,故而在快见到最心爱之人时心中郁闷即将得到释放,竟是胸口发闷,一颗心仿佛要跳到皇上怀里去了。
“云曦,
朕来接你回去。”
“皇上还想着臣妾,臣妾不甚感激。”
曹彦龙命令侍卫退下,而后轻轻坐到床边,接过少女手中的药碗,勺起一匙药液,轻柔地递到那娇嫩的唇边,一边却是皱起眉头怒道,“这偏殿怎会如此冷清,身居此处怕不是要憋出闲病来。”
“皇上,您既不肯纳妃,更不近美色,这偏殿,只怕以后都是臣妾住在这了。”
“古灵精怪,笨蛋,你难道还希望朕纳妃不成?”曹彦龙看着脸颊气鼓鼓的可爱少女,也是无奈地伸出两指去弹了个脑瓜崩,笑道,“你知道的,朕这一生,只爱你一人而已。”
萧云曦捂着额头吐出一截粉嫩嫩的小舌,随后乖巧地将一匙又一匙的药液吞入口中,很快一碗药液便见了底,而她也是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靠在心上人的肩头。
“就像只猫咪一样,”曹彦龙心里这样想着,一手轻轻抚上那微微卷曲的、泛黄的发丝,低声问道,“云曦,药很苦吗?”
“嗯…不过见不到皇上让臣妾相思得更苦。哦,皇上,来看看这个。”
萧云曦只是用脸颊蹭蹭那温暖的手掌,随后起身从被子下取出一件小小的棉服来,一脸期待地将它展示在曹彦龙面前。而曹彦龙只是瞅了一眼,脸色顿时便黑了下来。
“好看吗皇上?这是臣妾缝的哦~”
“嗯…好看,好看极了。”
“那就好,臣妾在想,还有五个月,还可以做出棉鞋、棉帽、肚兜…”萧云曦低头看着手中那老虎造型的棉服,眼里盛满柔光,“这样…皇子也可以穿上母亲给他缝的衣服了。”
曹彦龙只是愣在一旁,看着少女沾沾自喜的样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云曦的病,自己可以说是心知肚明,尽管皇宫卫生部医术高明者不在少数,但也只能将她每周一次的大病勉强医治到每月一次,至于根除病源,众医生却是无计可施。
“云曦,朕不会让你死的,你还要听这孩子叫你一声母后呀,”曹彦龙环抱住少女,看着她日渐隆起的小腹,忍不住轻声唤道,“朕就算派人到天涯海角,也要找来神医为你医治。”
“皇上,马已经备好了。”
却似有意打断两人的缠绵,殿外传来的文琼奇的呼喊声让曹彦龙提起一丝不悦,但仍是在少女额上留下一吻后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屋外。
“皇上,萧皇后她…”
“这儿不比那后殿的吵闹,反而更清静些。去把她原来的物件全搬过来,再多派些人好好服侍,倘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是!”
“文琼奇,出发吧。”
此时的建宁城内却也一样的不叫人安心。武国胜的死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毕竟反贼已除,对这个国家的威胁是又少了一个,但这却让城内的辅政官们愁秃了眉头。第一,武功盛世的武国胜死了,那这替天行道的高手是谁?待士兵们赶到后已是无处可寻,悬赏的榜单发出去一天也是石沉大海没了消息,总不可能说是自己杀的,要是被戳穿了可是欺君之罪。第二,一般死人见得多了,但死成渣渣的人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倘若真的找到此人,只怕也是穷凶极恶之人,建宁城中将无人可敌也。
“诸位,老夫倒有一个人选,只不过…也许有些荒缪。”
众辅政官均望向那名说话的白胡子老头,急切地喊道,“快说吧,所幸死马当活马医,大不了被革职回乡,也图个耳边清静。”
“咳,你们可知四十二村的屠户,叫薛忠辉的?”老头干咳一声,掰着手指头来回踱步,回忆似地说道,“他可是建宁城公认的最好的屠户,上次老夫家要包饺子,人口众多,便请他来家里杀猪。只见他只三两刀便把那猪削成了肉馅,还省得后厨去剁肉了。”
“嗯…这么说来,我家好像也请过他,确实如此。”
众说纷纭间时间已是到了下午,也不知谁的肚子“咕咕”一叫,众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现在却是饿得要死了。
“要不就把那薛忠辉叫来问一问,顺便也牵只猪来,就在这煮锅肉汤也行,我喝过现杀猪肉煮的汤,那味道,鲜得很!”
最后饥饿的辅政官们达成了一致,派人去请薛屠户来,就算不是他,杀只猪煮肉汤喝也挺不错。
却说薛忠辉正躲在家里收拾吃饭的家伙,猪也不杀了,肉也不卖了,一心想只着如何逃出城去。
“忠辉,我觉得我们没必要逃吧,毕竟布告说了,那武国胜已经死了,死人又不会把你供出去。”薛夫人有点心疼地护着两个孩子,看着自家丈夫从箱里一件件地扯出衣服,委屈地劝道,“再说,我们能逃到哪去呢,孩子们也受不了这颠簸呀。”
“夫人,你错了,就是武国胜死了事才大呢。虽然听人说他是反贼,但也是国家最强的高手,你说,有人竟然把他杀了,皇帝会咋想?”
“嗯…你杀了反贼,那可是大功一件…对吧?”
“对…对个…唉,你想想,皇帝要是知道了,不得来找这个杀手吗?找到了又会如何?他肯定会起疑心,指不定给我安个不去救驾之罪然后斩了呢?天底下的皇帝哪有不疑心重的?”薛忠辉只是这样哀叹着,又小声嘀咕道,“明明就都没朝他挥一刀,怎么人就死了呢?”
“哼,我看你才是疑神疑鬼!”薛夫人越发无奈,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扭头随手就把门打开了。
“请问薛忠辉在府上吗?”
“你,你们是……”门前出现的一队士兵让薛夫人有些心慌,莫非真被丈夫说对了?于是她故作镇静道,“我丈夫出门找别的屠户玩去了,现在并不在家。”
“哦?是吗?那既然薛忠辉不在家,那您就替他走一趟吧?来人,带走!”
“你们谁敢?!”
却听得屋中传来铁器碰撞的铮铮之声,而后屋外众士兵脸色皆是一白,只见薛忠辉手提两把杀猪刀立于门前,脸上那露齿的笑容就犹如恶鬼一般要将人吞噬殆尽。
“薛…薛屠,你可别误会,是辅政官大人们派我们来请你去杀一头猪。”
“那你们这是来请人的态度吗?”薛忠辉收起笑容怒道,“就算是请我去杀猪,也不要威胁我的家人!”
“忠辉,过来一下。”
薛夫人小跑到丈夫身边,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说道,“你说,会不会有诈呀?”
“不…这次我还是要去,我是名屠户,此次如果拒绝前往,也许会让他们疑心。”薛忠辉如此说道,接着揉揉夫人的头笑道,“我去去就回,不用太担心了,你和孩子们先去休息会吧。”
且不谈薛忠辉跟着士兵前往议事厅,却说议事厅的辅政官们已是等得前胸贴后背了,于是便有人提议先去街上买些饼来垫垫肚子,大家一致赞同,便派人准备前往。只是在出门时,一名侍从只顾着点钱,却没注意到身前一高一矮两人正朝议事厅走来,一个不小心便撞了个满怀。
“你们两个,有没有长眼睛啊!”侍从将眼睛一横,大声吼道,“下次注意点,不然爷这把刀可不长眼睛!”
“呵…抱歉抱歉,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较矮的那人率先上前一步作揖,又取出一枚金币塞进侍从手中,陪笑道,“我们要到议事厅去,还麻烦你去通报一下。”
“哟,还挺懂事,看两位打扮,不是这的人吧?”
“是,我们是从尚法来这做买卖的,这不,店铺已经租好了,正要到议事厅办些手续。”
“哈,外乡人啊,呐,”那侍卫抛着到手的金币,又伸出五根手指来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笑道,“议事厅可不是你们能来的,不过嘛,给我这个数,我也不是不能破一破规矩。”
“……那个,文…咳…文三,取五枚金币给他。”
“五枚?开玩笑呢?我要的是五十枚!”
听闻此言,高个子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作势就要冲上前去,不料那侍卫却是不躲不闪,反而迎上前去,随即大叫道,“爷可是议事厅辅政官的侍从,要是敢打伤我,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听明白了吗大个子?”
“文…文三,别动粗,我们还得做买卖呢。”
“还有你,是长得太丑吗,还用纱蒙着脸,像个女人一样……”
“什么事啊这么吵?是饼买回来了吗?”
听着外边的吵闹声,辅政官们也饿得坐不住了,刚想着出门看看,却见一个血人从门外猛地飞进院子里,又听一声巨响,那名“大个子”已是踹开院门,伴着烟尘滚滚,大步跨了进来。
“是…是…是文琼奇!”
“文琼奇?!你擅闯这建宁城的议事厅,又击杀无辜侍从,难道连你也反叛了吗?!卫兵,围住他!”
“好啊,”文琼奇双手交叉于胸前,看戏似地笑道,“那你们可以自己问问皇上,看我到底背叛没背叛。”
文琼奇说着向侧边跨出一步,只见烟尘中慢步走出一道身影来,待烟尘散去,众人只是略瞅一眼,却已是脸色苍白地昏倒一片,来者不是谁,正是这建安国当今的皇帝,曹彦龙!
“皇…皇上,臣等跪接圣驾!你们…你们这些蠢家伙,还不放下武器跪下!”
“嗯哼哼,朕的辅臣啊,你们可知你们的侍从在这建宁城倒是猖狂得很呐。”曹彦龙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辅臣,又咳嗽两声叹道,“毕竟朕来这儿也没和你们讲,那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们,就拖出去,斩了吧。”
“回,回皇上,这侍从…已经死了。”
“哦,那这侍从的主子是谁,就替他再死一次吧。”
“这…老刘头,这不是你的侍从吗?”?
“王老头你什么意思,这明明是那肖爷子的侍从…”
曹彦龙只是冷冷地继续看着众人争吵,见吵来吵去也没有结果,他便打了个哈欠,笑呵呵地说道,“即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但还没等众人高兴,他便又补了一句,“每人把非惯用手砍了,反正你们平时也就写写文书,少只手也没什么关系。”
“谢…谢主隆恩…”
尽管还是要掉一只手,但也总好过掉脑袋。为了防止这个皇上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众辅臣也就只好低头沮丧着领旨。
“各位大人,-薛屠户带过来了!”
远远地便能听见派出去士兵的吆喝声,但此时辅臣们也不敢起身去迎,而曹彦龙却是感兴趣起来,便随即问起话来。
“你们找屠户来做什么?”
“…呃…回皇上,臣等因为了查明杀死武国胜的高手,已是从早上忙到下午,实在是饥饿难耐,又…又听说鲜猪肉煮的汤能提神,便找来一名屠户准备杀猪。”
“哦?朕来的路上就发现离这不远就有一家屠户,怎么还要让人绕远路去吗?”
“不不不,皇上,这次找来的可是这建宁城里最好的屠户,薛忠辉,他杀的猪,吃进嘴里都还感觉鲜活着呢。”
“薛忠辉…嗯…嗯?!”
曹彦龙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后快步走进议事厅中,转身朝院中众人吩咐到,“不要和其他人说起朕和琼奇来过的事,该杀猪的杀猪,该煮汤的煮汤,若是此事办得好,就免了你们砍手的罪。”
“谢主隆恩!皇上圣明!”
曹彦龙说罢便招呼文琼奇一起进到议事厅旁的茶室之中,不再理会身后众人的欢呼,只是略微挑开帘布,偷偷向外观察着情况。
“皇上,我们不是来找高手的吗,怎么要在一名屠户身上浪费时间呢?不如将他赶回去,再与那些辅臣们多了解些情况。”
“不要心急,琼奇,你这毛病得好好改改了,”曹彦龙白了文琼奇一眼,随后低声耳语道,“朕有种预感,这屠户绝没那么简单,指不定能获得些有用的信息。嘘,他们来了。”
“下民薛忠辉拜见各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