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我给你拼了
明晃晃的银子摆在桌上,瞧着足有十多两呢!
就是翰林书院那些高高在上的先生,一年的束修加奉师也不过这么多。
他心口慌的乱跳,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就算、就算我答应,哪里用得了这么多……束修啊!我可比不上翰林书院的、的先生……”
钱长安抬了抬手,淡然道,“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我娘子说你值得自然值得。”
张先生瞬间吸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银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都说钱乃身外之物,可衣食住行哪一样不要用银子?
世人匆匆忙忙不过就是为这碎银几两,好叫家人吃饱穿暖,不为柴米油盐发愁。
自从逃难过来投了亲,他一家人在娘舅家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挤在一间柴房里睡,多吃口饭都要被舅母翻一顿白眼儿。
媳妇儿把娘舅家的活儿全都干了,还要被舅母阴阳怪气的挑剔,连个卖身的丫鬟都不如。
他把代写书信的铜钱全都交给舅母,可小闺女还是成日吃不饱饭,小脸儿日渐消瘦,看的一家子都心疼,老娘更是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这般委曲求全,艰难的熬着,也只是为了片瓦遮头。
有了这些钱,他一家子就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张先生的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子从眸中滚落,心头五味杂陈,所有的委屈潮水般涌了上来,久久没有说话。
“相公!相公!”
远处忽然跑来一个头发散乱的妇人,脸上带着几道鲜明的挠痕,满脸是泪冲他大叫,“你快回去、快回去吧!舅母跟咱娘打起来了……”
“啥?”
张先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急着迎了过去,“咋又打起来了?秀莲,你的脸……”
方秀莲扯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静儿饿的厉害,看舅母喂鸡就抢鸡食吃,被舅母提溜着耳朵扔到一边儿,骂的可难听了!
咱娘气不过就跟她吵起来,舅母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手就打咱娘,我怎么都拉不开,还被她挠了几下子!
相公你快回去救咱娘……咱、咱以后不在他家住了行不行?咱就是饿死冻死,也别受这份气……”
“走、快走……”
张先生气的浑身发抖,连摊子都顾不上了,拉着媳妇就往家跑。
“张先生!”
苏禾苗追着叫了一声,人都跑远了,只好无奈的收回银子道,“相公,咱们跟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些什么。”
……
一个破落的胡同里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
“滚!你们一家子全都从我家滚出去!白吃白住我的,还敢跟我叫板!反了天了!”
“放屁!我啥时候白吃白住了?来时我带的高粱米,还有几百个大钱全都给你了!
我儿每日赚的铜钱、我媳妇儿天天给你干活儿,你有没有良心……”
“良心值几个钱?你给的拿点儿够干嘛的,一家子四张嘴都要吃,你当我是财神爷啊!”
“你天天横眉竖眼的,不就是想赶我走嘛!你以为我想住!等我儿子哪天赚了大钱,不用你说我都不在这儿多待一天……”
“哟,张书臣赚大钱?就他那个窝囊废还能赚大钱,做梦去吧!赶紧给我滚,甭想在我家混吃等死的!”
……
娘和舅母吵的不可开交,互相揪头发扯衣裳正打着呢,张书臣好容易才把两人拉开,气急败坏的说,“娘,舅母,你们这是作甚
!”
他娘脸上有好几道血痕,眼睛乌青一片,狼狈不堪的抓着他的手嚎啕大哭,“儿子,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她揪着静儿的耳朵扔出去的,孩子耳根子差点裂开,我能不跟她打嘛……”
舅母狠狠的啐了一口,“偷我家鸡食吃,没成色的东西!当爹的没用,连闺女都要做个贼!”
“你、你住口!”
看着地上哭的直抽搐的闺女,张书臣怒火中烧,指着她的鼻子喝道,“她还是个孩子,你怎能下得去手……”
舅母嫌弃的冷笑,“你当爹的没用,教唆闺女做贼,还不准我说了?”
“不准你说我静儿!”
张书臣脸上一片铁青,充血的眸子燃烧着冲天的怒火,突然抓住舅母的衣襟狠狠打了个耳光,悲愤怒吼道,“打我娘打我闺女,欺负我媳妇儿,我给你拼了……”
他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对方是个虎背熊腰的彪悍婆娘,可打的过要打,打不过就是咬也咬她一块儿肉下来!
什么谦和好礼,仁爱孝悌他也不管了,只恨不得打死这个刁妇替娘和闺女,还有受气的媳妇儿报仇。
“诶呀你个窝囊废还反了天了!”
舅母尖叫一声,连抓带挠的跟他厮打起来。
两家人打的乱成一团,鸡飞狗跳。
苏禾苗和钱长安赶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钱长安不觉挑眉,“不错,倒是个有血性的。”
“相公,张先生打不过他们,快帮忙啊!”苏禾苗急的跺脚,转眼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坐在地上哭,赶紧跑过去抱。
钱长安过去,一脚把那个身形肥壮的舅母踢开,将张书臣从地上拎了起来,声线洪亮的说,“都给我住手!”
威严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压迫力传来,小院儿瞬间安静。
“你、你是谁?”舅母捂着肚子疼的站不起来,翻着死鱼眼恼火的骂道,“你吃饱了撑的你……”
钱长安两道凛冽的眸光划过,她后脖子顿时窜上一股凉气,心里狠狠哆嗦了几下,不敢吭声了。
苏禾苗心疼的哄着孩子,狠狠扫了那个舅母一眼,冷声道,“闭上你的狗嘴!我们是来请张先生坐馆教书的!”
张书臣满脸感激的看着苏禾苗,起伏不定的胸脯不由自主的挺直起来。
“啥?”舅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请、请这个废物教书?”
苏禾苗理都没理她,朗声道,“张先生,咱们刚才谈好一年十二两的束修,你还没拿就走了,我和相公特意给你送过来的!”
舅母陡然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十二两?真的假的……”
张书臣眼里的泪水在打转,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苏禾苗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啐道:
“要你管!张先生,这是奉师银子,束修和年节礼我们另外送上!
另外教我弟弟读书需要安静的地方,我爹铺子旁的一个四合院也是我的,你一家子搬进去住就是。”
空气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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