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暗流汹涌
「
徐宁说完这些后,便和徐玥告辞离开了,大堂内就只剩下了徐玥一行人。
雯雯担忧地问道:「小姐,我怎么觉得,宁少爷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呢?」
香香也道:「是啊,小姐,那三房故意以低价买来那些劣米充数,此等事情,为何需要我们大房来承担呢?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姐还与那徐云峰打赌了……那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么?」
看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愁眉苦脸的样子,徐玥无奈地摇摇头,红唇轻启。
「其实宁兄弟并未做错什么,只是他今日,恰好给了我一次机会而已,雯雯,香香,你们二人一直都在为我做事,应该很清楚,我们不是在往绝路上走,而是已经在绝路上了。」
雯雯和香香相视一眼,顿时神色都变得有些郁郁起来。
这几个月只有跟着徐玥一直在处理商队和铺子事务的两人,才知道,这粮食一道的生意,到底有多么艰难!
不说粮食商队里桀骜不驯的掌队,也不说铺子里自有门道的掌柜,单单就是粮食采买来源,对于从未真正涉足粮食生意的徐玥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在临安府附近的几大粮商中,陆家自然是首屈一指的第一位,目前占据的粮食份额在四成以上,其次便是徐家,大约占了三成,在后面还有刘家、王家等等不属于大河县的粮商家族,大约加起来占了两成,剩下的不到一成,基本上便来自市面上闲散的小粮商。
而不同的粮商家族,采买渠道是不同的,比如陆家,几乎一半以上的粮食都是他们自有或者雇佣的田地产出的,而像徐家,则需要去其他府县采买,竞争非常激烈。
所以这时候,粮食商队里的掌队和伙计就非常重要,他们精通各个地方的粮食价格,一些优秀的掌队,甚至可以嗅到不同地区的粮食差价,从而以低于市价的价格采买到新米。
然而这些掌队却都是三房的人,虽然因为徐愈老太爷的缘故,徐玥如今手中也分到了一支,但这一支的掌队徐福对她却并不是很感冒。
徐福做事情也算是勤勤恳恳,然而徐玥能感受的出来,他并没有尽力,只是纯粹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但对此,徐玥也无可奈何,很多事情上她不可能亲自带队去其他县府采买粮食,所以都要依仗着徐福,对方没有给她下绊脚石,已经是一种潜在的善意了。
而和还只是粮食生意中最小的一环!
再比如今日之事,徐玥其实一直都知道,三叔徐向东有通过与周仓司的关系,将一些劣米充入常平仓中,来增加徐家的粮食份额,只是以往年岁并没有这么高的比例。
但这一次的比例实在是太高了,三分之一的劣米,徐玥自己看了都心惊胆颤,以劣米充实常平仓这样的行为,若是被查到了,那可是祸及家族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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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粮食份额对于徐家来说,又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徐玥想着每天从自己手中进出的银钱,很清楚,徐家如今只有继续扩张,才能生存下去,不然一旦停止扩张,以徐家在大河县的这点根基,很快就会被陆家打压下去。
在这里,徐家是外来者,永远不可能比得上陆家这样的地头蛇。
而这,也是为什么宋家压根瞧不上徐家的原因,哪怕徐家这一脉祖上,出过宰执!
徐玥心中想着这些乱糟糟的念头,神色更显得憔悴了几分,她看看雯雯和香香,想了想道:「就按照宁少爷的先去做吧!他的做法,也本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若要补足三房因为采买劣米而导致的份额亏空,徐玥能做的,也就是尽最大努力地去采买市面上的粮食。
也就是徐宁说的,平价甚至是溢价采购,如此才有补足的机会。
「是,小姐。」
雯雯和香香齐声应下来,二人相视一眼,眼中却依旧带着浓烈的担忧之色。
虽说小姐的处境堪忧,但……二人还是觉得,不应该信了宁少爷的话,就这么彻底和三房撕破脸了,还下了那个赌约……
徐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目光看向堂外,很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马上就会传遍整个徐家!
……
……
「哈哈哈!二叔,我真是没想到,那徐玥居然会如此愚蠢!敢与我打这样的赌!」
一处幽静的书房内,徐云峰满脸喜色地说道,他来回在书房内走着,一脸眉飞色舞的样子。
徐仲庸倒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喝了口茶说道:「云峰侄子,这一次的确是玥儿那丫头忍不住了,看来这些个日子,粮食商队和铺子给她带来的压力着实不小啊!」
徐云峰坐下来,揉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道:「那是,二叔,她也不想想,这掌队和掌柜都是之前我们三房带出来的,她一个女子,凭借老太爷一句话,就想把他们收服了,怎么可能?这一次,我要让她知道,谁才是我们徐家的话事人!」
徐仲庸斜昵了一眼徐云峰,呵呵笑道:「云峰侄子,此事你也当尽快告诉你父亲,我们那个一向不理商事的大哥居然听信了一个书呆子的话,要补足你们的份额亏空,那你们就要好好筹划一下,该如何利用此事了。」
徐云峰道:「这是自然。」
徐仲庸想了想提醒道:「云峰侄子,这其中的度你们要把关好,劣米的比例不可过高,不然玥儿那丫头到老太爷面前去说上几句,你们这只怕也交代不过去。」
徐云峰也是聪慧之人,知道自己二叔在说什么,笑道:「二叔,这个我省的,劣米的比例在三分之一,其实已经很高了,若非我爹爹半个月前给那周仓司送了一斛珍珠白玉饭过去,他绝不会同意的,呵呵!可笑这些事情,我那徐玥大姐又如何能够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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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仲庸道:「嗯,只要周仓司那一关过得去,今年我徐家若是可以可得粮食份额第一,你和你父亲在家中的地位,便再无人可以撼动。」
徐云峰也是重重点了点头,脑海中闪过徐宁的面容,本来喜悦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只是那庶子徐宁,令人生恨!居然凭诗词得了一个告身,不然二叔也不必如此顾忌!」
徐仲庸听到徐宁的名字,脸色也是一沉,此前他让那嬷嬷去扣过对方的月例,最后嬷嬷却反倒离了徐家再也不得回来,后面他也忙着春耕之事,没时间管这一区区庶子,却也没想到,徐宁在那游镜诗会上居然闯出这偌大名头来。
还得了苏知州的赏识,如今连官家都下了恩典,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参军司士,但也是官!
「无妨,他不过是一时好运罢了,哼!参军司士又如何?也没什么实权!更何况此次粮食份额一事,只要将大房从粮食生意上踢出去,那这徐宁也无甚紧要了!」
徐仲庸淡淡地说道,「云峰侄子,再忍一忍!」
徐云峰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二叔,此前不是说起过,这徐宁马上就要分家出去了么?」
徐仲庸也想到了这一点道:「是的,这徐宁此前自己与老太爷说,他愿意去务农,应是他弱冠之礼后,便会分出去了吧!」
徐云峰笑道:「那岂不是正合我们的意思?本来还担心这徐宁会有什么鬼点子,现在好了,等他分家出去,这大房便只剩下徐玥,和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了,这徐玥,我就不信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徐仲庸也点头道:「的确是的,云峰侄子,看来这都是天意啊!」
徐云峰阴笑道:「二叔,你不是掌管家中务农之事么?等弱冠之礼后,那徐宁分家出去,你便分给他一块废田,我倒要看看,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此事再论,呵呵,不急,不急!」
徐仲庸却是淡淡笑道,提醒了一句,「云峰侄子,可别忘了,这徐宁五日后还要去点卯,剿除水贼,搞不好就死在了大水泽之中,那哪还有什么他务农之事啊!」
徐云峰一听,愣了下,旋即大笑起来:「是极,是极!哈哈哈!」
两人在书房内笑着,而发生在大堂中的事情,慢慢便传了开去,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大房和三房之间的争斗终于浮出了水面,那从春耕诗会开始便埋下的阴影,已经在悄然无息间,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暗流。
粮食商队中的掌队伙计,商铺中的掌柜下人,还有徐家的嬷嬷小厮丫鬟们,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件事,这是涉及到徐家未来的一件事,也与他们息息相关。
而也是从这一天起,徐玥开始按照徐宁所说,在市场上采买粮食,徐福的这一支粮食商队,不断进出徐家,将从各县府买来的粮食,储存在了徐家自己的粮仓之中。
属于大房的那些小厮丫鬟们,也匆匆往返于徐家的雇农中,尽可能将所有的粮食都聚集到一起。
整个徐家的气氛,都开始紧张起来。
然而在徐家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徐宁却带上自己的小丫鬟,坐着马车,同陆家陆长安一道,悠悠前往了临安府,预备探访那青楼之所,勾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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