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延禧攻略

第 1 章 延禧攻略

今宵冬律尽,朝日景新。

乾清宫的除夕家宴罢后,皇后富察氏卸了钗环衣物,正预备床歇息,殿外忽的传一声喊,带着无尽的惊恐与慌张,“快,暖阁走水了!”

瞬间,富察皇后如惊掉了魂一般,赤脚跑到了殿外。

暖阁早已燃作一团,冲的火光将整长春宫映得血红,皇后口呼喊着“永琮永琮”就往火海里冲,却被身边的宫女拉着进退得。

“快救火!”皇后身边的宫女明玉声音苦涩,又带着气急败坏,“还愣着干什么?”

监宫女急忙冲到后院打水,微薄之力,冲的火势之徒劳。再待明玉回身,脸色已变得惨白。那纤细的身影冲进暖阁,只留一残影,火光的背影显得十分孤独弱。

火燎烧着的肌肤,皇后却感觉到痛,喃喃着往永琮安睡的摇篮跑,口喊:“永琮,害怕,额娘了,额娘救了。”

皇后看到那熟悉的襁褓,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踉踉跄跄地抱着冲火海,尽管一头秀发被烧了一半,浑身的伤势也极为骇,却全然意,心只的儿子,只的永琮。

明玉已急得哭了眼泪,目光望向皇后怀紧紧抱着的襁褓却忽然呆滞,“娘娘,七阿哥…………”

“很好……很好……”皇后目光呆滞,神色凄惨,口沙哑地重复着一句话。

而怀的襁褓已被烧得焦黑,怀的七阿哥没一丝哭声,也没……半点呼吸声。

得了消息的乾隆顾得正养心殿启奏政务的臣,丢了奏到一半的臣匆匆赶到了长春宫,殿外皇后仍抱着永琮的襁褓肯松手。

乾隆虽为又失了一位嫡子心痛,一现实的男,清醒理智的皇帝。儿子已经逝,此刻更需关心的皇后,的发妻。

抚摸着皇后的手,以低低的声音安慰:“皇后,永琮已经没了……”

听了话,皇后的眼睛动了动,摸着手的襁褓,神色温,再抬眼看乾隆,那目光却死寂又狠绝,“谁敢说的永琮没了?很好,很好……”

乾隆又劝了许久,最后恨铁成钢地冲皇后吼:“皇后!清醒一点,永琮已经薨了,永琏一样!”

皇后听了声怒吼,目光再沉寂如死,抱着永琮的襁褓往殿内走,脚步趔趄,乾隆想扶着,却被躲闪。

皇后口溢苦涩,走到门,终于挨,长哭一声,身体就瘫软地,但怀的襁褓仍抱得紧紧的。

乾隆蹲着把皇后抱怀里,掀开襁褓看了一眼无缘的嫡子,又把襁褓合,忍着心痛别眼,“把七阿哥抱吧。”

明玉抱死的婴儿,却掰开皇后的臂弯,还乾隆掰开皇后的胳膊才将婴儿弄了。

乾隆抱着皇后往殿内走,进内殿停留片刻,对跟着的李玉:“把今日守七阿哥身边的都投进慎刑司,长春宫的也一一审问:朕倒看看谁谋害朕的嫡子!”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李玉恭敬地磕头,“喳!”

傅恒得知了外甥七阿哥薨逝的消息,立刻带领着御侍卫随着李玉将长春宫层层把守得密透风,安排完所事情之后,站暖阁看着烧成瓦砾堆的宫殿,目光冷酷,冷酷之含着沉痛哀伤。

“富察侍卫。”李玉行了一礼。

“李公公,皇后娘娘如何了?”傅恒拱了拱手,问起了姐姐的情况。

“皇后娘娘昏了,皇正殿内陪着娘娘召医会诊呢。”李玉回答。

“那就好,”傅恒放心地点点头,又目光严厉,“长春宫宫都羁押了。”

“慎刑司正审呢,只暖阁内的奶娘宫女也都葬身火海了。”李玉颇为无奈。靠近七阿哥的全死了,又一桩审的宫廷秘案。

谋害皇后嫡子的事,也只就只膝阿哥的几位娘娘敢做了。

“带!”傅恒声音冷厉,对着李玉。

李玉躬身,示意傅恒跟自己走,傅恒走望了一眼长春宫正殿,眼里满担忧,希望姐姐能熬。

长春宫里的皇后正昏迷着,乾隆焦急地守身边,而长春宫冲的火光早已使六宫皆知,议论纷纷,宫女监皆叹皇后娘娘如此贤良朴素的一,却如此多灾多难。

乾隆正愁眉展地坐床边,握着的手,关切地看着床昏迷醒的皇后。

听闻消息的娴贵妃那拉氏进得门,一甩手,柔柔地向乾隆行了一礼,面显得担忧,:“臣妾给皇请安,听说长春宫走水,七阿哥……”

乾隆看着衣着装扮朴素的娴贵妃,觉顺眼许多,又终于敢提及永琮的事情,心的悲痛由倾泻,“朕又失了一位嫡子。”

“皇,眼还查明真相最为紧,七阿哥就么薨了,总能走得明白。”娴贵妃也泣了两滴泪,用帕子擦着泪提醒乾隆。

乾隆一想起那群没心的奴才就怒火烧,走到外殿低吼一声,那样子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皇,”李玉惊得跌倒地,索性跪了地。

“暖阁伺候的奴才呢?”乾隆坐到椅子,接那拉氏呈的茶,由着抚摸着脊背顺气。

李玉急忙回:“皇,已着都拿慎刑司拷问了,富察侍卫方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现慎刑司盯着呢。”

“带朕看看!”乾隆一子起身,走了殿外,走了一半又回头嘱咐,“一步离盯着皇后,皇后再事朕了的脑袋!”

一殿的医、宫女监皆跪地屏息言遵命。

乾隆坐了轿子慎刑司,脸色黑得怕。严刑拷打之,没肯承认纵火,倒一监咬舌自尽。

乾隆转身指着跟着自己的监总管富察·傅恒,用手指着地,语气凌厉,“给朕查!彻底查!查朕摘了的脑袋!”

“喳!”后头齐声声的两声。

折腾了许久,东方一露鱼肚白,乾隆琢磨着朝接受群臣朝贺接见藩王王公的间,朝傅恒挥挥手,“今日瞧瞧姐姐,让阿玛额娘也进宫陪陪吧。跟皇后说,七阿哥没了,朕也很心痛,毕竟皇后啊。”

“谢皇隆恩。”傅恒低头谢恩,一双眼睛被风雪冻得发红。

乾隆忙完朝政回,立刻回长春宫守着皇后,旁边的几还放了一堆奏折。守了一一夜之后,皇后终于醒了,双眼怔怔地瞪着,流着泪说一句话,让乾隆看着十分揪心。皇后的那一双眼睛向温柔似水,何曾如此孤寂如一潭死水。

皇后明玉的服侍勉强喝了几口水,一转头瞥到外殿的白影,发了疯似的摔了碗盏,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殿外,看着殿内挂着的白帘,疯狂地把它揪。乾隆扔奏折,抱着,安慰,皇后却努力挣脱着温暖的怀抱。

皇后挣开乾隆的怀抱,瘫倒地,口喃喃自语,“找永琮,永琮哪?”

皇后的模样,失了昔日的体统规矩,只一没了孩子的母亲,状若疯癫。

“皇后!皇后!”乾隆粗哑着嗓子喊着,企图唤回的理智,温柔窈窕。

皇后的目光落乾隆英俊的面庞,看着爱的男,目光恨恨,“,让失永琮!还给!还给!”

乾隆的声音冷静自持,提醒着皇后那悲惨的事实,“已经殁了。皇后,永琮已经离,振作一点,丢了身份,更别忘了,自己谁。”

“谁?皇,您说,谁?”皇后泪流满面,神色凄怆。用力甩开乾隆双臂,慢慢爬起,远离皇帝。

“朕的妻子,母仪的清皇后。”乾隆抱着皇后,握着的双臂,一字一句强调的身份,指望清醒冷静。

“啊,”皇后苦笑一声,笑声带着嗤笑,用力甩开乾隆的怀抱,屑一顾,“清的皇后。自从册封那日起,就侍奉后,尊重皇,善待妃嫔,处事谨慎。怕行差踏错,怕被指责,贤良淑德,怕被皇厌弃,怨,妒,也恨。替皇,护好妃嫔……”

乾隆一步,想抱住,想给安慰,却被皇后颤抖着双手拒绝。

皇后的声音里无限苦涩心酸,倒尽二十年为福晋为皇后的苦楚,“甚至……”皇后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灼痛的心,“把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皇,得到了什么?”

皇后的声音里无限懊悔,为什么端庄度?为什么如此善良?结果害得的儿子一命丧九泉,得善终!

“昨,除夕之夜,阖家团聚,却让一失永琮。用生命生了,世最珍爱的。为什么?”皇后一把推开靠近自己的乾隆,指着良心说,“容音,一生没做一件坏事,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场?为什么皇?”

乾隆的眼底含着点点泪光,握着皇后冰凉的手,声音沙哑,“皇后,累了……”皇后听此言仰头笑,声又带着哭腔,最后化为长长的哭泣。

皇后哭了两声,目光狠绝地瞧着乾隆,又化为悲切,“皇,连也能给臣妾一答案吗?也没答案,吗?”皇后的声线渐渐平静,“那就再管!”

皇后甩开乾隆,向殿外跑,却被乾隆一把抱住,“哪?”

皇后蹦着,跳着,“让吧!让……”

乾隆环着的腰,劝着,“需休息,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找永琮,找的儿子,做皇后……找的儿子……”皇后跪地,用双手扒着乾隆的手臂,拼命叫喊着。

“容音。”

“让找永琮,皇,放了,什么都,放开!”皇后拼命挣扎着,拼命挣脱着。

“拿绳索!”乾隆吼着,用力抱住了筋疲力尽的容音。

绳索很快就送,乾隆亲手绑住了容音,把放到了床,立床边恢复了帝王的高贵冷酷,“容音,朕的皇后,爱新觉罗·弘历的结发妻子,没放肆任性的权利,更没途退的能。朕管病了,还疯了,一定牢记,身的责任。”

“责任?”富察·容音颤抖着双唇,别脸看弘历,“一生,剩的只责任。”

许久,等弘历的脚步声远离,富察·容音才闭了双眼,知了多久,耳边传一声呼声,“皇后娘娘。”

容音睁开眼一看,穿着华丽,表情得意的喜塔腊·尔晴,尔晴嘴角勾着笑,眼里也满得意,“皇后娘娘,真想到您又失了一位嫡子。”

尔晴抚着肚子笑着,“却怀了,皇的,皇醉酒夜宿长春宫那一日,真福缘。”

望着皇后平静死寂的神色,尔晴愈加骄矜,“为了报复的好弟弟,从没跟圆房,想弟弟如此,就十分痛快!”

尔晴的目光狠毒,“宠爱魏璎珞,弟弟也爱了魏璎珞!公,总叫了报应!”

“本以成为皇的妃嫔,惜被魏璎珞那贱婢阻止,如今,却怀了皇的子嗣,又傅恒的妻子,真轮回。”尔晴抚着指甲,神色恹恹,皇后还一副了无生趣的表情,当真无聊。

“皇后,就该的结局。”尔晴徐徐长叹,留一句话便离了内殿。

皇后的神色凝滞许久,才对着殿外喊了一声,“明玉,”明玉跑着进,皇后的神情平静,“给松开,本宫想吃做的江米年糕。”

明玉犹豫一,“娘娘,您一滴米未进,奴才给您煮碗薏米粥吧。”

皇后揉了揉胳膊,坚持:“吃江米年糕。”

明玉给皇后彻底解开了绳索,高兴地应了,无论吃什么,皇后娘娘总算吃饭了。

皇后看着明玉走殿,愣愣地呆了一会儿,慢慢赤脚走了殿,朝远处的角楼走,花坛里往日纯洁的茉莉花已凋零而,殿外萧瑟凄凉,染了美心死的哀伤。

皇后把头的发钗掼到地,抛弃了一切浮华,最后只余白衣,一身的轻松,一身的无牵无挂。

慢慢朝角楼走着,皇后神色萧索得冬日里离群孤雁,轻轻:“一生,真步步错。”

“性爱拘束,却嫁入皇家,成了清皇后。”

“若安安分分做清皇后,六宫典范也就罢了,却偏偏贪恋儿女情长,奢望得到皇的爱……”

“一错再错,最的错生了永琏永琮,”想起自己年幼早夭的孩子,容音泪如雨,“身为母亲,却无法保护,该投身……”

“对起,对起,对起,”三声对起,为家族,为皇,为夭折的孩子。

容音终于走到了角楼,劲力的风将的长发飘起,白衣吹起,容音含笑流泪,“对起,璎珞,能等回宫了……会为高兴的,因为,再皇后了,而富察·容音。”

声音飘落风,富察·容音如一只白色的鸟儿飘落夜幕。

身体如轻扬的鸟儿一样飞翔,坠落,富察·容音望着紫禁城重重宫墙外的锦绣河山,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终于用困紫禁城,华贵的牢笼了。

容音如一只飞翔的鸟儿,落冰冷的石砖,那钻心刻骨的疼,,远如心的痛锥心蚀骨。

血,渐渐染红了青石板,富察·容音的眼角留此生最后一滴泪,闭了眼睛。

容音再意识,耳边正传一声丧钟响。浮半空看着自己的尸身被染成红色,看着明玉伏身边哭成了泪,低身想摸摸怜的明玉,却发现自己的手穿明玉的发髻。

容音苦笑一声,已经死了。就民间百姓常说的留魂吧,只七,好好看最爱的。

容音先飘回了富察府,的额娘双目近乎盲了,阿玛李荣保也满头白发。容音伏额娘的膝头,啜泣一声,“阿玛,额娘,女儿孝,让老年还遭丧女之痛,若世,还做的女儿。”

“,那只做平安乐的一家便好。”容音的语气飘飘的,轻若柳絮。

李荣保搀着夫的手,颤巍巍的,安慰的结发妻子,“夫,该进宫了,收收泪啊。”

富察老夫眼含着泪,“苦命的女儿,额娘白发送黑发呐!”

“请少夫福康安。”李荣保摆摆手,对身边的老管家,老管家拱手而,很快请了喜塔腊氏福康安。容音看着尔晴敷衍的行礼,眼底暗藏的耐,低叹一声,果真看错了喜塔腊·尔晴,骨子里就一爱慕权势富贵的女子。

爱慕权势富贵也无错,尔晴为何害性命,背叛自己。权势富贵心,当真胜一切。

容音苦笑一声,又何尝没发现端倪,只善良,相信性了。

容音随着阿妈额娘的车飘进了皇宫,再看一眼傅恒,璎珞,还……弘历,就以安然离了。

进了紫禁城,容音的魂魄自觉被一阵念经声,哭泣声吸引到了长春宫,想离开,却被困长春宫,只能长春宫飘荡。

容音只能坐殿内的宫灯,看着殿内外的哭丧,就样看了一,夜晚悄悄临,瞧着安然无恙的璎珞,容音也就放了心。

璎珞守着的灵柩,外边忽然传花旗鞋的声音,容音璎珞回头一看,一身黑白莲花旗服的纯贵妃,璎珞行了礼,纯贵妃朝挥手,“,本宫话单独皇后娘娘说。”

玉壶叫了一声,却听纯贵妃冷声,“也!”

“,”玉壶只能情愿地随着璎珞一块。

纯贵妃掀开白帛,抚着棺椁里面容破损的,眸光里含着歉意,那轻如云絮的声音也飘入容音的耳,“容音,对起,本没想性命,为没想到竟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死……”

容音的表情僵滞,想娴妃、舒嫔甚至愉嫔,却唯独没想,的闺密友,扶持了十年的女子。

灵堂纯贵妃的低语还继续,“容音,知娴妃挑拨,的永瑢比的永琮差,为什么屈居?”

“何况?”纯贵妃忽然抬起头,“富察·傅恒辜负了的情意,竟然爱一辛者库贱婢!对的侮辱,追随了十年,也足以弥补了。”

纯贵妃起身,擦擦脸的泪,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嘴角勾起一丝笑,轻轻:“容音,就放心吧。的皇后之位,七阿哥的子尊位,还傅恒,都会替好好守护的。”

直到璎珞走了进,容音的脑子才慢慢转动。想了许多,想了的一生,再善良又何用?却护住自己的孩子,让屡为奸所害,爱皇,之主,清万千子民爱。

求得一份真心,终究奢望。

容音哭着,为自己,为的孩子,为的妄想哭丧,殉葬。

容音看着长春宫往,后知多久,的纯净灵魂慢慢变得透明,终于阳光消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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