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三佛齐亡了
朱祁镇回了行辕洗一身血腥泥污,换好了衣裳,又捱住陈尚仪的苦劝,喝了一副镇静安神的汤药,灌得一打嗝满嘴都苦味才作罢。
陈尚仪接药碗,伸手背探朱祁镇额头仔细试了试,没试异常才将悬着的心放。
“老保佑。”御姐夸张的拍着胸脯,才说起了正事:“万岁,贼行凶一事已经查清,恭顺侯正外面候着,传进?”
“传。”朱祁镇又招招手,叫住刚门的陈尚仪,吩咐:“将礼部右侍郎也传。”
“陈尚仪怔了一会,蹲身行礼:女臣领旨!”
门外传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铁塔般的恭顺侯吴克忠蹑手蹑脚的走进,细心观察了一朱祁镇的脸色,没发现异常,才抱拳:“末将恭请圣安。”
朱祁镇拄着腿站起,走到吴克忠身边,叹气:“答兰,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朕寝食难安。”
“陛,末将惶恐。”吴克忠闻言立刻单膝跪地,请了一声罪。
朱祁镇摇头苦笑:“与答兰无关。”
吴克忠才抬头心翼翼的试探:“陛担忧女贼行刺一事,贼已经就寝,王指挥也已经将直沽码头戒严,万会让宵惊扰了圣驾。”
“朕乃子,庇佑,又答兰等猛将护卫,区区毛贼,何足哉?”话锋一转,朱祁镇痛心疾首:“朕心里想的,究竟如何绝望,才能让一背井离乡的弱女子变成光化日对官军动刀的恶徒?”
吴克忠若所思,一双牛眼里闪几精光。
想云谲波诡的朝堂立足,仅文官揣摩意,勋贵武将同样精通门必修课。
卫所提审女贼,也以万岁亲卫的身份旁观了,以对因后果一清二楚。
听弦音知雅意,吴克忠心里恍然,恐怕万岁虽未到场参与提审女贼,但对于案件应该了解的差多了。
万岁英明若此,近乎鬼神,让觉得些毛骨悚然。
想及此,吴克忠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见所闻尽数。
“启禀陛,贼施南凤,三佛齐士,故旧港宣慰使、三佛齐国主施二娘之女……”
朱祁镇唏嘘:“若朕没记错,当年马三保西洋,途径旧港,恰逢悍匪陈祖义作恶,施进卿求助明军,贼酋授首。”
吴克忠附:“陛果然博闻强记。”
“别学王振之流。”朱祁镇笑骂了一句,忽然问:“永乐二十一年,施进卿卒,其次女施二娘继承三佛齐国主,想同父弟施济孙派使者入明请求宗册封,宗以明之伦理纲常册封施济孙为三佛齐国主。”
吴克忠讪笑:“宗英明神武,自然会错的,从古至今,都子承父位,代代相传……”
“憨货,当着朕的面还耍心思。”朱祁镇伸手虚点吴克忠的脑门,吴克忠也配合着装作一副明就里的模样。
“三佛齐风俗与明同,相提并论,朕以翻阅杂记,惊闻泰西诸国一国名英格兰,竟尊女为一国之君。”
“……”吴克忠瞪牛眼,额角开始冒冷汗,知万岁番轻飘飘的玩笑之语暗示什么。
什么泰西、英格兰,吴克忠没听,但尊女为一国之君,岂反罡,重蹈李唐覆辙了?
一瞬间,想到自正统元年一直预政的皇后,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后,马三保洋,舰队停靠旧港补给,施二娘将此事委婉的告知求助,马三保向宗陈情,才封施二娘为旧港宣慰使、三佛齐国主。”
顿住一,朱祁镇自言自语:“所以英明如宗,也总考虑周的候。”
然后,抬头远眺,语气复杂,沉吟:“自先皇宣德年间,武备松弛,卫所糜烂,文官镇守各地,水师尤其势弱,至如今,竟无一片帆板海。”
事关己,吴克忠只沉默。
卫所糜烂的原因由已久,文官镇守各地却内阁学士杨士奇的建议,至于削减五军以及京营钱粮,自然也文官的主意。
先皇宣德后期,承平,只剩些痛痒的宵隔三差五找一存感,收紧军事,让民间休养生息支撑些观点的理论逻辑。
最起码吴克忠也样认为,历朝历代皆如此,强汉盛唐也一样。
“说说施……”话到嘴边,朱祁镇竟忘了那女贼的名字,以伸手指向吴克忠。
吴克忠接:“施南凤,此也胆色的女子,输男儿。竟一路尾随着满者伯夷国进贡的使节队伍进入明,更福建船打晕一名使者,乔装打扮之后冒名顶替,混进了进攻队伍,摇身一变成了使者。”
朱祁镇心里概了思路,问:“么说,施南凤此次事败,皆因满者伯夷国的使者报官?”
“陛英明,正如此。年四月,三佛齐国被满者伯夷国所灭,国主施二娘为乱兵杀死,施南凤此,正欲向明求助,替三佛齐国遗民主持正义。”
而作为灭掉三佛齐国的满者伯夷国使者,自然认得三佛齐国侥幸苟活的王室成员。
本满者伯夷国还全力追杀三佛齐国王室后,想贼子近眼。
叫什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全费功夫!
满者伯夷国此次朝贡的使者,国王胞弟错庵怀着趟果然对了的激动心情,若碍于明尊庞然物,早就派亲兵见施南凤直接杀掉以绝后患。
满者伯夷国国王的亲弟弟报案,王指挥敢意,派了手底最得力的千户,哪成想国破家亡的日子让施南凤样的弱女子养成了常难以企及的警惕,稍稍发现一点苗头便开始逃跑。
若身处异国乡,生地熟,王指挥手的精锐还真就未必能捉到施南凤。
正巧此,陈尚仪而复返,身后跟着礼部右侍郎。
对方刚请了安,朱祁镇便质问:“朕一问,如今的旧港宣慰使何?”
“……”礼部右侍郎头如斗。
年的候,鸿胪寺收到满者伯夷国国主的国书,国书说,三佛齐暴政已经被满者伯夷国所灭,且满者伯夷国仍愿对明进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