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这哥方圆不过一丈的黑暗地下房间里面,并没有堆放太多的东西,除了祖虎看到的那张勉强能称之为床的东西之外,在更靠近阴暗角落的地方,只有一个不大的水缸,而在水缸的旁边,还有有一个用三角铁架支起来的一个瓦锅,锅的下面还有一堆早已燃尽的灰烬。除此之外,就是各色的破麻袋,里面貌似装的是各种晒干、风干的吃食,比如小鱼干、螺蛳肉干、河蚌干,还有大堆的茅草根儿散落在墙边。甚至在上面的土墙之上还挂着几只风干的兔子,还有。。。。老鼠肉。
并且散发着阵阵的腥臭味儿。。。。
“呕。。。呕。。。”
祖虎躲在这里的三天,都不敢动弹和叫嚷,黑暗带来的恐惧让她不知所措,当她借着射进来的阳光恢复一切知觉的时候,几乎就要被扑鼻的腥臭味道熏的干呕起来。
白泽转身轻轻带上了暗门,从黑暗中“扑”的一声,点燃了一株豆大的油灯,随手翻起那本《韩非》读了起来,今天他不想再出去,三天的东躲XZ,只为了在几十里外的县城里面搞到一点盐巴,周围荒芜的村镇已经翻了无数遍,再找不出一粒。可惜县城也不尽如人意,翻遍那里的残垣断壁,只在一家被烧毁的饭庄门板下,才算找到了一些。
付出的代价就是差点被那些流民抓住吃掉。
想起昨天的经历。白泽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本来脸上已经结痂的伤疤,又开始因为激动而变的有些钻心的疼。
就在昨天,白泽躲开卫河边上时常运输奴隶的泥泞大道,一路小心潜伏,顺着卫河来到县城破败不堪的城墙下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令白泽意外的是,沿途除了看到一队羯族士兵护送的由十数个木笼子组成的运奴队之外,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当他像狸猫一样翻过破败的城墙,顺利的沿着坍塌的城墙溜进去的时候,不出意外,城内已经没有了一丝丝的生气,除了到处被烧毁、破坏的房屋外,就是各种死去很久或者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那些衣不遮体的尸体满身蛆虫和苍蝇,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尸臭,要么倒卧在路边、要么就被吊死在支叉的房梁之上。。。。。。
“再搬点柴火!”
“来了来了”
“你们慢点吃,给我留一点啊”
当白泽在门板下发现了一小罐盐巴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吆喝声。
白泽嗅了嗅鼻子,竟然闻见一股浓烈的香味儿,他猛的一下捂住自己的鼻子,悄悄的猫着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透过一睹倒塌断墙的缝隙,白泽仔细观察着。
一共四个人,围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陶制的大锅下面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炙热的火焰,而几个人脸上饥渴的瞪着面前的大锅,脸上的迫不及待溢于言表,只是他们。。。。。。面如枯槁,眼眶深陷,如行尸一般,如果说白泽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变四肢纤细的话,那眼前这群人简直就是皮包骨,他们头发稀疏,就像被烈火燎过一样,眼窝深深现在无肉的脸上,彷佛两个大黑洞,满布皱皮的脑袋上飘着几缕灰白的毛发。。。。。。而一阵肉香飘过,引得他们悸动的嘴巴上下蠕动,漏出黑黢黢的几颗牙齿,在这个带着月光的午夜,惨白的月光弥漫在这群人的身上,眼见他们一面用破布擦拭着身上不停滴落的汗水,直接漏出瘦骨嶙峋的肋骨。就好比一群饿鬼在世、、、、、、因为饥恶,已经让他们丧失了人性,
让任何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呀!活的!”
“快来!嘻嘻嘻。活的!快快!”
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长夜,而那声音就在白泽后面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猛然回过头的白泽,惊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赫然看见在离他不过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弓着腰,抱着一捆木柴的“骷髅”,一头灰白稀疏的头发披散在胸前,白色肮脏的短褂下是满布肋骨的佝偻身体,那张骷髅一般无二的恐怖鬼脸,正张开大嘴向着同伴焦急的呼叫着,同时手里“哗啦一下丢下柴薪,”张牙舞爪的向白泽扑来。。。。。
“快来啊!别让他跑了,这个是活的,比锅里的好吃!啊啊啊。。。。”
“肉。。。。。。啊。”
“新鲜的。。肉啊!”
“别跑!”
。。。。。。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白泽才想知道,以往碰到的流民,只会像蝗虫一样到处扫荡一切能吃的东西,而不是人。除非不到真要饿死,也少有吃人的,而这次的“人”,是流民不假,不过是走不动,留在县城,以吃“死羊的”而活命的流民。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而白泽这些活着的,就如羯族士兵所说的,也就是所谓的“两脚羊”罢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的复杂的往向躲在角落里面发呆的祖虎,淡淡的说道:
“你家离这远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家?”
其实在白泽心里,他并不后悔自己救了祖虎的,只是。。。。。。他凭着伯父给他留下的这个小密室和那些粮食,才得以活过了第二个冬天;他也像那些流民一样,在田野上、无人的村庄里面,找寻一切能填报肚子的东西,然后把能储存的食物全部储存起来,以备冬天的来临,横断山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寒冷,往往一场北风过后的大雪里,就能冻死所有跑在野外的一切活的东西,也就是那年,他从一堆乌鸦尸体里面救回一只小乌鸦,可是今年一下变成了两个人,这搜集的食物。。。。。。
愁滋味第一次涌上了少年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