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井下
他的手弩已经做好了,箭头也有了,只剩下箭杆没有着落了。
正好替老树修理一下树杈,然后物尽其用。
他不是没有想过用其他东西代替木质箭杆,毕竟在下城区废旧钢铁比树木好找。
可是为了提高弩箭的射程,思考再三之后,杨超还是决定用木质的箭杆。
小半天之后,杨超一边拿砂纸打磨着削好的箭杆,一边在房间中溜达着。
这里是爷爷的房间,在隔壁还有一个打通的大房间,那里是以前孤儿院的孩子们住的地方。
只不过在爷爷去世的前两年,孤儿院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都被领养了,只剩下了不愿离开的杨超。
而他和爷爷,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爷爷是这所孤儿院的院长,是所有孩子们的爷爷。
自打杨超有记忆以来,他就在这里了。
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期望着,有朝一日会有父母来将他们领走,亲生父母也好,养父母也罢,只要能让他们离开那个连床板都发霉的大通铺就好。
但是杨超不一样,他从不期望任何人来领走自己。
他那时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缩在角落中,暗自观察着周边的一切,大人也好,小朋友也好,甚至就连周围的环境,都是他观察的对象。
然后他会根据自己观察出的结果,来应对周围的一切事物。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不曾挨过老师的骂,也不曾被小朋友欺负过。
他在人群边缘周旋着,不靠近也不疏离。
游刃有余,并且乐在其中!
长久的观察,让他清楚的明白,对于弱小的存在来说,往往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所以,他从不对任何事情抱有期望!
也从未有人,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半夜,五岁的他突发高烧,幼儿园的药也用光了。
他依稀记得,是爷爷将他背起,走过一条条巷子,一家家去敲那些歇业中的小诊所。
一次次的闭门羹并没有让爷爷放弃,他不记得爷爷背着他走了多远的路,敲了多少家小诊所的门。
他只记得,当第二天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爷爷正趴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他的小手。
那时爷爷的头发还没有全部变白,背也没有后来那么驼。
回家的路上,他趴在爷爷宽阔的背上,心中涌上种种说不出的情绪。
后来他才知道,那种情绪,叫做依赖感和安全感。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尘封许久的心,换换打开了一角。
......
爷爷说过,若是有解不开的疑惑,可以回来看看。
爷爷想让我看什么呢?
杨超将弩箭组装好后,开始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爷爷的房间很简单,除了一张小床和一个老旧的衣柜外,就只剩下一张书桌和两个小凳子。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的杨超坐在书桌前发起了呆。
他看着书桌上,一小片画的乱七八糟的地方,嘴角缓缓掀起一抹弧度。
这些乱七八糟的画他并不陌生。
那是小时候爷爷教他读书识字的时候,他摸鱼用铅笔画的,还记得被爷爷发现后,他被罚抄了一晚上的书......
等等......
抄书!
杨超眼睛一亮。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环顾了一下房间内。
他刚刚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桌上的涂鸦却是提醒了他。
书!
爷爷的书!
他刚刚在房间寻找的时候,别说是书了,就连一张纸都没有发现。
屋里难道有密室吗?
想到这里,杨超在屋里一寸一寸的寻找了起来。
地面用脚轻轻跺一跺,墙壁用手指轻轻敲一敲。
一刻钟后,杨超无奈的坐在门槛上。
不光爷爷的房间,就连小孩子们以前住的大房间,都被他找了个遍。
可依旧一无所获。
杨超在书包里拿出蛋白棒啃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现在急需营养。
孤儿院占地面积并不广,不过在拥挤的下城区中,还是边缘的区域,能有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小院中的东西也很简单,除了两间平房和一颗老树外,现在只剩下满院的杂草了。
不对!
或许还有一样东西!
杨超猛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蛋白棒全部塞进嘴里,这才向着小院东南角走去。
拨开层层杂草!
当一口用青石砌成的古老水井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杨超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对!
这间小院除了两间平房和一颗老树外,还有一口古老的水井。
小时候,爷爷经常会吓唬孤儿院的小孩子们,说水井会吃掉不听话的小孩子,所以从来不让他们靠近。
久而久之,杨超也就将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此时看着眼前长满青苔的水井,杨超甚至能想象到,爷爷在成功骗了一群小孩子后得意的笑容。
水井的井延只突出来一块石砖的高度,原本在院子里就不起眼,现在被杂草遮掩,更是隐蔽。
如果真要藏东西的话,这里的确是不二之选。
他先是找了一块小石头,顺着井口丢了下去,然后趴在井口听了起来。
很快,井下传来了石头落水的声音。
他又在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手电,顺着井口向下照去。
不过手电的光在一定距离后就开始发散,除了井下水面的反光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无奈之下,他只能回房间找出一根绳子。
他将绳子的一端牢牢绑在院子东北角的老树树干上,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腰上。
就在他打算下去的时候,看着黑黝黝的井底,不知怎么的,爷爷当初说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
他摇了摇头想将声音从耳边驱散,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忍不住去想。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他将绳子从腰间解下来,然后把手电筒牢牢的绑了上去,顺着井口缓缓将手电筒放了下去。
这次,他看清了下面的情况。
水面上方大约半人高的位置,有一处漆黑的洞口,洞口大约一人高,不知道通往了哪里。
确定下方确实有通道,哪怕心中忐忑,可是想着爷爷是不会害他的,杨超还是将绳子重新绑在腰间。
井壁很是湿滑,脚根本无处借力,杨超嘴里叼着手电,双手死死的抓着绳子,一点点向着下面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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