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彼岸
秋草枯黄,引着露的留存,风过便消弭。
天冷了,女人穿着小皮靴,披着一件灰褐色的貂皮大衣,她走过一条上山的石板小路。
道路两边是粗壮的铁链,作为扶手的同时,也隔离着外面的巨石和掉完树叶的灌木。
太久没人走过这条路了,石板路上偶有藤蔓缠绕,像蛇一样一圈一圈的盘踞。
女人越往上走周围的样子就越诡异,两条粗壮的铁链已经透出红斑,鲜艳如花,浓稠的白雾遮掩了它们。
看不清更远处的时候,无端的想象就会凭空冒出来,这静僻的老山上只剩下女人平静的呼吸声,莫名露出一丝诡谲。
突然,一束枯木枝干横拦在女人面前,像冥冥之中有人要阻拦她继续走下去,但这并没有让女人放弃。
“西顿家族难道就没人愿意出来见我吗?你们的先辈最耀眼时也会低下头请教问题,真是给他们蒙羞啊。”女人清冷的话语响彻在山间。
“哈哈哈,天易咒师若愿意放下成见,晚辈们倒也愿意与天易咒师商量商量,可就怕晚辈一现身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有人回话,声音飘渺不知源头。
“算了,我来是为了涯语!你们解开这里的封禁后离开,我不为难你们。”女人高傲的说。
“哼,咒师大人未免想的太过美好了。”又有人传出话语。
但这次天易探知到了声音的源头,她随即掐诀,手指在胸前翻转,如万花追影,知其为不知其形。
霎时间,无数如影子般虚幻的手臂从天易脚下生出,黑影又无限伸长,末端的手掌全都抓向白雾里的一处。
对方也立刻做了防备,有轰鸣的炸裂声响起,碎石迸溅四射,天易又随手画了一个圆圈,并在圆圈里连点三下,一个无色的屏障骤现,将她自己保护了起来。
“瘷攊厑茤肸橅?…”天易嘴里急速念咒,同时配合用手打出咒法。
一点火星在天易面前形成,并在眨眼间比天易大了好几倍,靠着自己的屏障保护,天易直接将燃烧流动的火球砸在地上。
以天易为中心,火球像水一样像四周扩散,烧毁它要燃烧的一切,混浊浓稠的白雾也开始慢慢消散。
“快出手!”有人高喊,完全不顾自己是否暴露。
随即有黑色手影向那边延伸,于是一场不平等的战斗开始了。
天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些包围的咒师实在是太弱了,但他们身体里流传的血脉作为开启的引子也算不错。
天地晦暗,时间模糊,日月交替,用沉默的血,烧焦的书,横贯的音,注入渴望的灵魂,打开连接正反世界的节点。
此刻正是时机,天易拿出一册绘画本,已经难已看清上面的内容,火只留下黑色的痕迹。
空中漂浮起死者的血,如河流如海,全都在天易面前汇聚,突然的烈焰从绘画中诞生,不断焚烧血液,直至那些隐藏的灵魂痛苦哀嚎的出现。
天易淡漠的看着面前的景象,然后缓缓伸出手,她的食指末端凝聚出了一滴血,明媚透彻,随后滑落,光阴在里面转变,改变它的样貌,改变它的存在。
终于,血与火交染,好像星星滚落世间,打开了新的万物。
亘古不变的河流显现在天空,不知源头,不知尽头,无数骷髅灵魂在里面沉沉浮浮,黑色的莲花是他们能暂时停留的地方。
苍老恢宏的地面上,一束纯白的光芒盘绕旋转,每次经过与停留,许多的白色光点便洒洒落落,它们唤醒石木,或幻化动物,随着搅动的风奔跑。
时间的推移下,河流不断壮大,分出许多的支流,从远远的高空看,那就像一颗巨大的枯柳树,死的力量在上面缭绕。
而地面的光芒也变得分外惹眼,沾染了凡世的颜色,光点成了梅花的形象,只不过保留了原本的白,挥洒掉落凡尘,如同飘落的雪梅花,生的力量在里面孕育。
当两者相交,便出现了最华美又凄惨的东西,那是掌握生与死的宝物,仿佛立于悬崖之人的呢喃,于是它便有了名字,唤作——涯语!
天易高高的伸出手,妄想接住这传说中的东西,但她被拒绝了,好像天大的笑话,沾染了生与死的人没有资格触碰它。
纵使滔天的野心与自负,也没办法触及它高贵的一角,天易顿时心如死灰,所有的不甘与渴求只化作了自嘲的惨笑。
于是黑雾膨胀,反噬着这近乎脆弱的心灵,让世间再没有人知道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