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皇

叶千重刚一踏进领域,就注意到了悬浮在半空中,被血红灵体灌溉的青年,以及领域背后大片的血红混沌。

“千重哥!”孙井桐睁大眼,“你怎么……”

叶千重转过去,也注意到少女的惨状,正要问其他人都去了哪儿,他忽然看见少女脸上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

“八仪!”她惊得忍不住高声质问,“千重哥!你为什么要把她带来!”

叶千重也愣住了,他一侧过身,原本站在旁边的年轻男孩已然换成了红衣少女,震惊得无以言表。

“怎么会是你?”他大惊,“俞延呢?不应该是俞延吗!”

“八仪”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半空中的叶羌忽然发现这个突如其来的红衣少女,高兴地爆发出一阵狂笑。

“来了!全都来了!”他最后对上叶千重,半边脸在笑,另一边却垂下一滴眼泪,“谢谢你,哥哥。”

孙井桐忽然反应过来,她快步上前准备抓住“八仪”的手,然而下一秒,红盔少女的灵体直接将红衣少女卷到了半空中。

领域的颜色有了细微的改变,不再是血红一片,而是泛起了光亮,如同漆黑夜空中的星光。磅礴的灵压将她和叶羌紧挨到一起,叶羌的外形正在改变,两人即将融为一体。

叶羌睁开眼。

不,不对。

他对上面前的“八仪”,巨大的威压下,少女仍带着安静且浅淡的笑容,鲜红的血不断从七窍中冒出来,大颗大颗地淌下去。

“你不是八仪。”

他伸手撕开了红衣少女的脸,霎时间,绝美的面相瞬间褪去,属于八仪的外相很快消失,年轻男孩的模样露出来,他从高处摔在地上,眼镜甩出老远。

“俞延!”孙井桐跑过去。

“俞延!”叶千重也跑过去,他抱起气若游丝的俞延,这时俞延伸出手腕,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放心……我已经……断了血盟。”他七窍生血的凄惨面容居然露出一个笑,“她不会过来,我替她受了。”

叶千重已经说不出话来,震惊愤怒和懊悔兼而有之,如果早知道俞延是为了代替八仪融合而来,他刚刚根本就不会答应。

“重哥……谢谢你……这是我的心愿……”他用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结局……已经……”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孙井桐咬牙,她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水,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身体里灌输灵力。“千重哥,护住他的金鳞。”她鼻音浓重,“我知道他有这个。”

叶羌看了眼刚撕下来的面皮,脱离了寄主的脸,他已经变成了彻底透明混沌的、薄薄的一张皮。

是无相的,在上次地下水泽中鸦犀的身体被叶千重打伤,面皮掉了下来,没想到居然被这小子捡去了。

“很会玩儿嘛,俞延。”他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年轻男孩,“不过到此为止了,虽然你的身体很一般,但作为养分……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刚一挥开手,力量还没到达下方,就有长戈从半路直刺过来,狠狠扎进男孩身侧,挡住了他的攻击。

“俞延!”云升在看见的俞延的一瞬眼泪几乎瞬间就下来了,声音都带了哭腔,“不是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会……”

“千重先生!孙主家!”景乘很快半跪在旁边,他迅速扫过俞延的状况,淡金填满眼底,手掌增生的白骨直刺向年轻男孩胸口的金鳞。“他情况不妙,得赶紧找到鸣九先生,借用滕文的力量。”

孙井桐看了眼隔绝开众人的血红屏障,“很难,不破开这里出不去……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景殊行接了话,正要回答,他转向八仪,却发现少女站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她没有靠近,只是愣愣地看着俞延闭眼的面容,他的七窍里血仍在不断冒出,浸透了他的衣衫。

其实并不是没有比这更凄惨的伤势,八仪在心里想,但那种悲痛无法与这一刻的比拟分毫。

刚才的一切,她其实都看见了。

在踏进领域前,她要在这陌生又熟悉的血红领域里穿行很久,作为使徒的感知分外清楚,她知道俞延费尽心机扮作自己,他代替她融合,他愿意替她所有的苦。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主公吗?

以往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时,八仪总觉得脑子不够用,并非不聪明,而是隔膜着什么,隐隐约约有感觉,但就是触及不到,无法具备真正的思维。

然而在这时,那些触之不及的屏障,阻碍她深思的东西都在消失,她先是想起俞延临走前最后对她说的话,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神色在她脸上出现。

“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吗?”

她一步步,缓慢地走向俞延,觉得心理某个地方在崩塌分裂,过往无数被封闭的东西在瞬间解禁。

“……此所谓持天枢”

“于此贰分。”

“……汝非神明”

“我的到来又究竟是谁的意思?”

“吾乃继天承圣之身……”

“千载五色,阴阳相生啊……”

“予她恐惧”“予她忧思”“给她沉思”“是她的心,她当会快乐”

“她当会愤怒!”

八仪猛地睁开眼,纯金的眼瞳中,滔天的恨意填满了她的眼睛。她一挥手,长戈瞬间回到手中,朱红的盔甲瞬间包裹上她的身体。

“黑骸?真好啊……”

叶羌道,难以置信和欣喜若狂同时在他脸上交织,殿下巨大的灵体仍浮在他的表面,他生意有着得偿夙愿的郑重。

“原来要这样,白骸才成变成黑骸啊,难怪我们走了这么多弯路。”他感慨,“早知道俞延一死你才会爆发,我就该把他整天折磨他,逼你看他的惨状。”

“住口。”

八仪声音沉下来,不再是少女天真活泼明媚的音色,她抬起脸,纯金的眼瞳里冷漠得没有任何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让人错认成刚刚的红盔少女。

“无所谓,”叶羌一摊手,“好在你终究是都想起来了,来吧,我们的躯壳,和我们融为一体,我们将会是……”

“我叫你住口!”

八仪暴喝,身体极快地腾起,她握住长戈柄部,尖端划出宽阔的弧线,杀气由内向外直逼叶羌。

叶羌微微一笑,抬起脚,悬浮在半空中,毫不畏惧地迎上少女的兵器。

“八仪别过去!”孙井桐大喊。

她明白了,之前自己的猜测的确没错,所谓黑骸和白骸并不是融合的关系,八仪是白骸,但仅限于以前那个无知无觉的八仪。

如今她突破了限制,恢复了过往的力量和记忆,她,就是黑骸。

这才是他们需要的躯壳,这才是他们需要的“报身”,这才是他们不止一次地多此一举,将八仪送到他们面前又一次次来抢夺的目的。

他们需要看见八仪变化,需要逼出八仪的变化,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如今,他们如愿了,而八仪,绝对不能过去!

就在八仪即将砍掉叶羌的脑袋前,灵体中的红盔少女忽然显形,她握住八仪兵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峙着,一个满腔怒火,一个无喜无悲。

“千载五色,阴阳相生。”

殿下朝后伸出手,她抓住叶羌的手,将他带到自己和八仪的面前,命令道:“念。”

“千载五色,阴阳相生。”

叶羌笑着念出这句话,可就在这时,他心里忽然空了,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句话一同消失,连带着过往,以及这个名字的意义。

“哥……”

叶千重一直望着上面的动静,当看到叶羌转过头望向自己的一眼时,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头震了震。娃娃脸青年张嘴,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他没能辨别出来,他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灵体中。

八仪捂着头,睁着金色的眼狠狠地瞪着眼前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人,他们都在拼命地朝自己身体里钻。她竭力阻止,可还是控制不住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和嚎叫。

她感觉属于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淹没在海潮般的力量中,这是真正属于反神的力量,他们在占据她的身体,将她变为彻头彻尾的一个躯壳。

俞延不喜欢我这样,在身体即将脱离控制前,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

俞延为了我做那么多,不是为了让我去做毫无灵魂的空壳!

她招手,长戈瞬间回到手中,殿下以为她是要杀自己,“放弃吧,无用的挣扎。”

长戈的尖端汇聚了巨大的力量,几乎卷得整个领域都在动荡,在这令天地为之色变的浩荡力量中,八仪手腕翻转,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的身体开裂了,原本钻进去的属于反神的力量正在大量涌出,即使想拼命地返回这个躯壳里,却也不能阻止躯壳破碎带来的流失。

“放肆!”她听见那个跟她有着一模一样脸的少女暴怒,“你做了什么!”

八仪笑了,她松开武器,正要让身体缓缓分解在一片白光中时,这时,意外发生了。

白光不减反增,几乎刺破了血红的领域,血红的天空露出来了,层云消散,白光占据了龙潭地区所有的角落。所有人不约而同望着亮如白昼的光芒中心,有七彩的流光在中间闪耀。

那是个成年男子,额头的日月两角隆突,眼瞳纯金,洁白的宽袍大袖一尘不染。他伫立在车上,单手驭缰绳,七只碧青体格庞大的神鸟为他拉动着战车。神鸟们张开双翼,七彩流光的羽毛反射着炫目的光,从高天倾泻下来。

他对上下方不远处面容一样的两名少女,先是错愕,随即微微一笑。

八仪愣住了,无端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殿下却反应激烈,失态怒骂道,“是你!人皇!居然是你!”

“连山密宫被毁!地皇神像断为三截,你的两位先祖都空有灵体,你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吾亦不能独善其身。”他声音沉着有力,却极其平和。。

“吾预料到‘应身’于数百年后诞生,你必将再生事端,故而潜藏在八仪体内,等待此刻的降临。”

他说着,轻轻揉了揉八仪的脑袋,像是父亲看女儿一样慈祥。

“你只有灵体。”殿下冷笑,“你能奈我何?”

人皇微微一笑,“千年前能分开你们,如今阻止你占据她,轻而易举。”

“放肆!”

殿下大喝着奔向他,然而还没触及,七只神鸟便踏空飞驰,人皇一挥衣袖,大片的白光很快吞噬了她周身弥漫的血红。

在令人几乎失明的光芒中,只剩下殿下怨毒的诅咒。

“不会再有下次了。”在被白光彻底吞噬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会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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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使徒战争玩成了恋爱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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