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假印章
苏婉凝三两句撇清自己身上的错处,并让秦若轩有苦说不出。
毕竟他是被自己拽下悬崖,本来也是无妄之灾。
「凌雪姑娘,秦某记下了。」秦若轩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回答。
方文渊知道前因后果,事情也为救他而起,便出言平息一点即燃的尴尬局面:「秦公子,方府会补偿你今日的苦劳,万不能因一女流之辈,而穷追不舍,睚眦必报。公子是做大事的人。」
苏婉凝听完之后,明白方文渊是在给自己做靠山,赶忙挪动碎步,藏在他身后装可怜。
感受到苏婉凝的小动作,方文渊内心熨帖,有一股暖意升起,嘴角带笑道:「再说,凌雪是我屋里的人,她要是犯了错,我也会替她承担。更何况,她是为了救我,才出此下策。现在我们三人安好,是最好的结果。」
秦若轩当然哑口无言,任他怎么在心里盘算,此刻不与苏婉凝计较才是最好的选择,之后他大可以此事为要挟,在方尚书面前大肆提条件。
「如此,秦某再追究下去便是小人了。公子放心,在下当然相信凌雪姑娘不是有意的,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说着,秦若轩还朝着苏婉凝作了个揖,弯下背的同时掩去了眸中的阴沉。
苏婉凝则表现得像个不知礼数的丫头似的,随便地将两手搭在一起,垂至腰间,两腿微倾后立刻站直,行了一个极为敷衍的回礼。
方文渊嘴角扬起,越看自家丫头越是称心,连带着陷入困境的危机感都烟消云散。
可是苏婉凝不会忘,也不想同秦若轩一道被困死在这里。
「公子,我们还是想办法逃离山洞吧。刚才偷袭你的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刺客,现如今他们肯定要去山底找我们几人的尸体,不出一日,肯定会折返回来搜寻,再发现这处山洞就不妙了。」苏婉凝晓之以理。
「不错,秦兄,我们还是朝里面走走,看有没有生路。」方文渊已将秦若轩当作自己人,称呼也发生了转变。
秦若轩掂量了下事情的急迫性,点头赞成。
苏婉凝一路被方文渊护在身后,还边被嘲讽。
「凌雪,你不过是女流之辈,还是好好的给我走到最后,省的一会儿踩到磕到什么,弄瘸了手脚,公子我可没力气背你。」方文渊口是心非,明明是想保护苏婉凝,却嘴硬说不出口。
苏婉凝也乐得自在,万事有他二人打头阵,就算有机关暗器,她也有挡箭的肉垫在。
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三人越向里走,视线越昏暗,到最后仅能凭借山泉水流声来判断路线的走向。
苏婉凝穿着绣花鞋,根本不如男子的鹿皮靴舒服,她忍不住蹲下揉了揉脚踝,脚边也磨出了血泡,不禁暗骂两人无能。
这么简单的求生途径都寻不到。
「哎呀,公子。奴婢脚踩空了,有些痛。」苏婉凝低声呼喊方文渊,嗓音缥缈柔弱。
方文渊二话不说,回过神将她背到身后,并有了新的发现。
「秦兄,你看这处墙壁,有强风从墙后传来。」
苏婉凝本有前世暗影的经验,自然比一般人更警惕些,所以特意引方文渊低下头感受山洞下方传来的气流。
「恐怕这背后有生门!」秦若轩也打起了精神,开始在墙壁上细细摸索。
就在这时,百米开外的黑暗中传来走路极为谨慎的脚步声。
苏婉凝想也不想,趴在方文渊耳边道:「公子,你还是把奴婢放下,赶紧去寻机关吧。」
实际上,她是想趁机处理掉那个跟来的刺客,以免人多,无法施展武功,三人都要被刺客解决掉。
「也好。」方文渊小心地摸到一块石头,让苏婉凝坐在上面。
她趁着两人不备,悄悄离开,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苏婉凝屏气凝神,顺着脚步声走去,感觉到来人方向后,瞬间朝着暗处射出一枚袖箭。
只听闷哼一声,来人倒地。
苏婉凝不放心地上前查看,并用袖箭在刺客的几个致命处补了几道伤,确认他断了呼吸后,又将手探进他的衣袖和外衫,翻找出一块铁牌,顺手塞进自己衣袖里。
做完这一切,苏婉凝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回原处,来不及喘口气,方文渊秦若轩两个人,居然打开了石门。
苏婉凝被当做弱势女子,被方文渊背起。
「凌雪,这次是特殊情况,回府后你也别想恃宠而骄!」方文渊言语里还有些许得意。
「公子临危不乱,寻到生门。在下佩服。」秦若轩借机奉承,此时拉进与尚书公子的距离,百利无一害。
苏婉凝用手撑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说出令自己作呕的话:「是,少爷说的对。奴婢记下了。」
经此一事,尚书大人方元青特地派了五个高手守在方文渊身边,同进同出。
秦若轩也跟着水涨船高,受到赏赐。
端坐在小窗下逗鸟的苏婉凝则手里攥着一枚令牌,随意把玩。
牌面上刻有黑云暗纹,另一面则是一个冯字。
礼部侍郎冯家,不知是否与这场刺杀有何关系。
听闻方尚书有意让方文渊求娶冯家小姐。
苏婉凝自坠崖一事后,虽未能得到位份上的晋升,但至少获取了方文渊的信任,能够自由出入他的书房和住处。
这夜,她像往常一样,「打理」方文渊的书房。
信件书册之类的都被她翻看过一遍,并未有稀奇的地方。
现在只剩下珠帘后隐藏的一个暗室,方文渊并不让她靠近。
眼下趁着方文渊正在用晚饭,她有两盏茶的功夫可以行动。
暗室的机关并不复杂,苏婉凝很快破开入内,里面只有五排书架,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卷,有绝世琴谱,兵刃冶炼,各府轶事等。
唯独里面躺了一封刻意摆好的信件,苏婉凝取出一看。
原来被盗走的印章是假,一旦有人用假印章发号施令,立马就会被捕入狱,严重者还能够先斩后奏。
苏婉凝觉得其中有诈,又小心地将东西放回原处。
她本不抱希望今夜能有所获,谁知刚出暗室,就听到了打斗闷哼声,还有几十个火把走来走去。
「你这小贼,即便今日得逞,尚书府也不会放过你!」秦若轩退到书房内,大声呵斥道。
「这位公子真是多管闲事,你就乖乖的交出真印章,又有何难?这样一来,我们二人都能活命。」刺客说话时气喘吁吁,手上应是挟持了人质。
待到两人靠近,苏婉凝才看清,秦若轩被贼人用大刀扣住脖颈,不能动弹,只能任由刺客拖着进屋。
「你找死吗?脖子上都流血了,事后去你们管事处领罚!快把真的印章给我。」秦若轩低声怒斥。
苏婉凝听到后,恍然大悟,感情这秦若轩同贼人是一伙儿的。
「说!秘信在哪里?」刺客不依不饶,故意提高嗓子让外面的人听到。
「壮士,刀下留人!秦兄,信就在暗室书架上,保全性命要紧!」方文渊的声音从窗外传进。
好一个一唱一和,秦若轩两头都占了便宜。
那刺客一听,哪还管秦若轩,直接一脚踹开人质,入内拿了信就夺窗而逃。
苏婉凝识破了秦若轩的计谋,轻移莲步,又一次走到匍匐在地的秦若轩眼前,蹲下挑起他的下巴,眸中显出凌厉之色。
「秦公子,别来无恙啊。」「是你?」秦若轩被吓得不轻,像是看见鬼一样,胳膊肘支起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印章原来是你偷走的?那前线战士的粮草掺了沙石的损事也是你干的?!」苏婉凝一脚踩住秦若轩的衣角,让他行动受制。
「胡说,秦某一概不知。」秦若轩一把将自己的衣角抽了回来。
苏婉凝这会儿起了兴致,手指攀上他的领口,用力扯了扯:「秦公子,唱了一晚上的戏,该出汗了吧。快让奴婢给你宽衣纳凉呀。」
秦若轩拂开她的手,讥讽道:「怪不得只是公子的通房丫头,如此不守妇道。」
苏婉凝像是没听见一般,步步紧逼,三两下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一半,并用力揉皱。
「秦公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房府和粮草偷换一案是否有直接关联,真的印章又为何在你手上?如果不说真话,一会儿方公子看到的可是你轻薄奴家的场面!」苏婉凝手上举着早就偷到手中的印章,晃了晃。
看秦若轩还能再狡辩不成!
秦若轩眼中怒意快要喷涌,双拳紧握,恨恨道:「你又为何此次逼我到绝路?难不成我与你有仇?」
「看看这是什么,还不快些回答!」苏婉凝并不正面回应,而是摇了摇手上的印章。
她笃定,这次被秦若轩拿到手的是真印章。
「尚书府丢失确实是被人盗走,我顺藤摸瓜找到了贼人,骗他们印章是假,并做了一笔不错的买卖,可以从两方获利,仅此而已。至于粮草被偷换一事,委实不知。」秦若轩沉着嗓子,闭上眼艰难地道出实情。
苏婉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秦公子。」
然后,她在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拎起秦若轩的胳膊,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并且大声喊道:「公子,救命!奴婢不活了!」
说完,在方文渊跨过屏风之前,苏婉凝还回头给愣住的秦若轩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秦公子,自求多福吧。」
「凌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方文渊来得正是时候,瞳孔震惊得急剧收缩,瞪着地上纠缠在一起,衣衫不整的两人。
一个是府上得力的门客先生。
一个是后院受宠的通房丫头。
任谁看,都是一段让人浮想联翩的后宅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