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的场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的场

“十二月,十二月,十二轮月如玉盘。金银珠玉盘中落,万贯家财腰上缠!”

市永正年间,姬路城,一座华丽庄严的古朴大宅内,一个身穿绯红和服的小姑娘正站在垂枝樱的树下哼着一首古老的歌谣,随着她手中的手鞠高高抛起,女孩清越欢快的歌声越发高昂,惊动了院门外垂首静候的侍女。

“青山小姐!请不要大声喧哗!城主大人正在与您的父亲谈话!”那位面容清秀,姿态恭顺的侍女快步走进院中,一把捂住女孩的嘴将她快速带离庭院。

女孩能感受到侍女冰凉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体贴地没有吵嚷,跟着侍女来到僻静的角落,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阿菊,你的脸色很不好。”

女童无忧无虑的笑颜衬得年长侍女的神情更加愁苦,名为阿菊的侍女勉强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轻声道:“谢谢您,青山小姐。我只是……诶,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去衣笠大人府上了。”

她看着面前一脸天真懵懂的女孩,一腔别愁在嘴边滚了滚,还是咽了回去。阿菊没有回应女童接下来关于嫁人的祝福和问候。她只是被主人赐给衷心臣子的一件礼物,作为卑贱的妾室进入衣笠家的府邸,又怎么配谈“嫁娶”呢。

“小姐,我纯真善良的青山小姐啊,我离开后,您千万不可再调皮任性,也不要再去城主府上玩耍了!”阿菊神情紧张,脸色苍白,她郑重其事地按住贵族女童的肩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仿佛蕴含了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压低声音告诫道,“您……您也千万不要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玉盘的故事,更不可再唱那首歌谣。城主大人,城主大人他……”

即便心事重重,满怀忧虑,但忠心耿耿的阿菊并未再多发一言,只是反复叮嘱这个曾因意外与她结缘的贵族小姐不要再唱那首可能会引起大祸的童谣。

然而这确实这对身份地位迥然不同的好姐妹此生最后一次碰面。

在被城主赐给衣笠大人作为妾室几个月后,阿菊终于想方设法打听到了青山小姐的消息。

“青山大人家的千金据说被妖怪抓走吃掉啦!诶,真可惜,那孩子才六岁大吧,本来她还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城主夫人呢,可惜可惜——”

听闻这个消息后如遭雷击的阿菊愣在原地,她想起那个女孩对一身脏污,狼狈不堪的自己伸出的援助之手,想起那善心的小姐婉转动听的歌喉,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和怨恨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

妖怪?不不不,这世上哪来的妖怪。

只有贪婪险恶的人心。

“*被衣笠送给青山的美人阿菊偷听到了青山刺杀城主的情报,使得忠臣衣笠成功救出了城主,并掩护其逃亡海外孤岛。而被留在姬路城的阿菊却被青山的客卿查出,他因阿菊拒绝了他的求欢而恼羞成怒,诬陷她偷走了青山家传的玉盘。”

夏油杰姿态闲适地坐在竹榻上,眉眼清隽,双腿交叠,执书的手腕修长有力。一身纯黑色和服将他本就清冷矜贵的气质衬托得愈发沉稳从容,渊渟岳峙,比一旁窝在被窝里看漫画的五条悟看上去更像个古老家族的家主。

维尔德客随主便,同样换了一身印着五条家加纹的和服,束紧的腰带将他的腰身衬得更加纤细,此刻他正躺在夏油杰腿上,长长的银发月光般皎洁丝滑,垂落在夏油杰膝头,显得尤其可怜可爱。

“后来呢?”维尔德突然发现夏油杰的声音磁性而低沉,温柔动听得让人耳朵酥麻,十分适合读故事,因此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后来就是这傻妞被丢了宝物的大奸臣砍了头扔到井里去啦。从那以后井里总是传来阿菊数盘子的声音,而此后三百余年,姬路城总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各种奇怪的虫子,由此诞生了一种妖怪叫做阿菊

虫。”五条悟百无聊赖地翻着漫画,语速极快地概括总结了一番,“井,掉了头,虫,盘子。和这个故事是不是很像啊!”

“大猩猩和人类也很像,你和它是同一种物种吗?”同样十分无聊原地发霉的伏黑甚尔在五条悟的怒视中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不能直接杀到八原去找妖怪头头问清楚,难道他们还打得过我们几个?”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伸手点了点房间内的几个人,斩钉截铁道:“这两个臭小子勉勉强强也算是能打,咱们四个联手,霓虹境内不可能有任何人有还手之力。”

枕在可爱半身触感极佳的大腿上闭目养神的大主教羽睫微动,亮如寒星的双眸直直凝视着满脸不耐烦的雇佣兵,平淡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很多。我没有与全世界为敌的兴趣。”

“更何况,这只是一次友好的拜访,除妖师也好,妖怪也罢,我们不会站在任何一边。”维尔德轻声道,“晚些时候松香会来接你,伏黑,跟他去拜访下东方之森的主人吧。”

伏黑甚尔摸了摸头,不明所以地指着自己道:“我去?我看不见妖怪啊。”

五条悟适时地发出一声极不友善的嗤笑,让本就不耐烦待在这种老古董庭院里的伏黑甚尔越发烦躁了起来。

大主教撑着手臂直起身,轻轻勾了勾手指示意雇佣兵凑近些。就当伏黑甚尔挑衅般看着夏油杰,以为维尔德会像童话传说里那样给他一个吻时,却被大主教贴了个什么凉飕飕的东西在额头上。

“……这什么玩意?”他冷着脸摸了摸额头上多出来的物体,显然对这个新道具非常不满,“叶子?”

“狸之国的叶子喵!我可是托了好多关系才弄到了一片,人类,你可别把它弄丢了喵!”原本空无一物的前庭内突然出现了一只身形巨大的黑猫,他的两条油光水滑的大尾巴正不安地甩来甩去,毛茸茸的猫脸上是人性化的洋洋得意。

伏黑甚尔臭着脸走后,夏油杰问维尔德为什么要让无咒力也无灵力的天与咒缚去拜访妖怪。而大主教的回答也非常有趣。

“那为什么送信的人也要选择无咒力的伏黑君呢?”维尔德笑了笑,“一个看不见妖怪的‘普通人’,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戒备,也……更适合出其不意。”

很快,拜访的场家的日子就到了,因为五条悟的存在,五条家将作为御三家的代表最先抵达八原,被邀请入驻的场主宅,而禅院和加茂则需在别院中安顿。

的场家的领地位于八原边界,千年以来,随着人类的不断扩张,妖怪们的生存领域越来越小。除了一些能够适应城市生活,与人类混居的特例,那些习惯隐居山林的妖怪们全部退缩至八原,镰仓等地,以几位大妖为凭依,自给自足地生活在各自的领地内。

“的场家是现存最大的除妖师家族,他们将主宅设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八原的大妖为非作歹。”五条悟大摇大摆地领着夏油杰和维尔德走在的场家古朴典雅的庭院中,时不时有被除妖师们收服的小妖怪踩着屋檐上洁白积雪飞快掠过。

五条长老被支使着去和的场家的老头子们虚与委蛇加打探情报,而无所事事的家主大人就开始带着自己的两个同伴甩开了的场家的侍女在他们所居的宅院中四处闲逛。

正在拉着维尔德的手欣赏红梅新雪的夏油杰突然若有所感,低下头去,只看到角落里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正拿着一把迷你的小扫把哼哧哼哧地奋力扫雪,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动作夸张地擦一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维尔德眼前一亮,忍不住蹲下身去对那个可可爱爱的小东西伸出手,试图邀请它凑近些,却被认真工作的扫地工无情拒绝了。

“这是式神?”他好奇地上前两步,戳了戳小纸人的

后背,不小心将扫地工戳得一个踉跄,立刻嫌弃地抱着自己的扫把躲远了。

“是的,书上说的场家有特殊的驭纸术法。”夏油杰眸光微闪,手指轻动,便有一个张牙舞爪的咒灵凭空浮现,将那个逃跑的纸人抓了回来放在了维尔德的掌心。他低头看着正在维尔德手掌上蹲下抱头,瑟瑟发抖的小人,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的确非常高明。”

“请不要在主宅随意释放咒灵,夏油君。”一道清越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三人向后看去,便见一位撑着油纸伞的长发青年穿过回廊踏雪而来,他五官清秀,右眼被一道符纸封住,如同古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般芝兰玉树,风流雅致。

“呦,好久不见啊,静司。”五条悟靠在梅树上一脸懒散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桀骜不驯又肆意散漫,与对面同样年轻的家主形成鲜明对比,他打了个响指,拉长调子哼笑道,“你的头发还没被薅完啊!”

刚想礼貌打招呼的夏油杰:……

然而执伞的青年似乎完全不在意五条悟幼稚的挑衅,他拉紧羽织,神色不变,彬彬有礼地向一脸不爽的五条悟点头示意:“好久不见,悟君。”

又对着夏油杰和维尔德矜持和煦地笑了笑,“在下的场静司,是现任的场家家主。”

“很荣幸认识你们,大名鼎鼎的咒灵操使夏油君和光辉圣教的教宗路德维希先生。”

他语气轻柔,眸光温软,一举一动都体贴得当,诠释着世家风度,但却给人以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与隔阂感,让夏油杰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悟对此人充满抗拒。

这个人……非常危险。

簌簌白雪散落在相对无言的几人肩头,连墙角的梅花都收敛了香气。维尔德低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将手中的小纸人轻轻放回它的工作地点,对着的场静司眉目柔和地颔首致意:“我们也很高兴认识您,的场先生。冒昧打扰十分抱歉,但我们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大主教在五夏二人讶异的眼神之掏出那张写着古怪留言的人皮,递给眼神瞬间锐利冰冷的的场静司,直截了当地说:“我的属下收到了一份奇特的邀请,的场先生,这是我付出了十个亿的代价得到的第二个提示。”

他歪了歪头,笑眯眯地和善问道:“好孩子,告诉我,是你送出的信吗?”

那张染血的人皮在大主教葱白如玉的指尖显得越发污秽丑陋,散发着难以掩饰的恶意。

而面对这过于直白的质问,的场静司不发一言,接过那张人皮仔细查看,眼底闪过一丝隐晦莫测的惊疑,捏住人皮边缘的手指微微用力,但又迅速恢复镇定,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笑道:“上面附着的术式很有趣,可惜这不是的场家的手法。”

“啊,没关系,不管他是谁,我总会找到他的。”大主教和气地点了点头,话音一顿后状似漫不经心地笑问,“对了,的场先生对‘阿菊虫’了解多少?”

的场静司微微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缓缓开口道:“传说中姬路城的大妖。但从未真正现形过。”

说罢,他沉吟片刻,还是目露探究之色地看向维尔德,以一种极为古怪的语气问向大主教:“抱歉,但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确认下。”

他赤色的凤眸紧紧盯着维尔德,不带丝毫多余的感情,一字一句地缓声问道:“路德维希先生,请问您是人类吗?”

话音未落,五条悟立刻抬起头看向的场静司,目光如电,眼神冰冷。夏油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涌动着惊人的杀意,他目光锁死了那个胆敢口出狂言的除妖师,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张,无数魑魅魍魉在阴影中蠢蠢欲动。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大主教反而是看上去最轻松自在的那一个,他毫不迟疑,浅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的孩子,我

是人类。”

他眨了眨眼睛,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放轻声音低笑道:“只不过是活得久了一点,但这是个秘密哦。”

的场静司定定地看了维尔德一会儿,周身萦绕的危险气息慢慢平息了下去,他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相信身为五条家家主的悟君绝不会拿全体人类的安危胡闹,虽然您看上去……算了,先不提这个。这张人皮的确不是的场家的手笔,但我认识这个笔迹。”

他将人皮还给维尔德,转身以一种怀念的神色看向白茫茫的天空,伸出手去接那轻飘飘落下的洁白雪花,缓缓道:“我曾有一位长辈,她曾教导过我妖族铭文,这就是她的字迹。”

“但她在十年前就死了,那一年我刚刚接任家主,亲自为她举办了葬礼。”的场静司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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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抢了蛊王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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