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萧千星看呆了。
沈霆冕也不知道和小美人说了什么,眨眼之间,看起来心情很低落地小美人,就这么乖乖把手放到了他的手里。
然后,沈霆冕把人搂在怀里,半抱着,带了出去。
全程,小美人没有丝毫抗拒,只微仰着头,痴痴看着沈霆冕。
——仿佛他今晚来这里买醉,就是等着沈霆冕过来将他带走。
两人经过他眼前的时候,柔和的灯光正好扫过他们的脸颊,宛若偶像剧里浪漫的慢镜头一般,看起来美妙极了。
直到那两人彻底消失在门口处,萧千星才回过神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是也出现幻觉了?
靠,他为什么要用“也”?
萧千星丢开手里的雪克杯,想要跟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吧台前冲过来一道身影:“你好——”
他抬眼,是刚才跟小美人一起来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傻呼呼的家伙。
“我……朋友呢?”
夏淼放完水,浑身轻松了不少,准备继续劝劝裴言。谁料一走出来,裴言原先坐的位置上空空的,不见人影。
夏淼也傻眼了。
他左看右看,没能找到人,只得询问距离他们比较近的酒吧的调酒师。
萧千星:“刚才有个人来接他了。”
夏淼瞪大双眼,有些着急:“谁来接他了?他不可能随便跟人走的。”
萧千星皱了皱眉,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应该是朋友吧,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夏淼眼睛睁更大了。
裴言还告诉别的人他来这里了?
再说了,裴言怎么可能和人看起来很亲密?
他狐疑地瞥了一眼萧千星,拿出手机,决定先给裴言打个电话。
-
裴言根本说不上来他是醉了还是没醉。
脑子晕乎乎的,完全没了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判定。
男人把他塞进车里,他就弯腰跨了进去;
男人坐进来,他就乖乖往里坐。
男人靠过来,揽住了他的腰,他就——
裴言浑身颤了颤,潜意识觉得这样子不好,所以他没让男人“得逞”,而是往里侧的门边缩去。
车内没有开灯,关上门后异常安静,除了雨丝轻砸车窗的声音,剩下的还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一轻一重。
谁都没开口说话。
裴言抬起眼,刚才靠在男人怀里的时候,他摸到了男人的头发,那里好像是湿的。
所以,他抬起指尖,又碰了碰男人的发尾。
“湿的。”
对方声音有些冷:“进来找你的时候淋湿的。”
裴言缩起指尖:“对、对不起,是我不好。”
头发的主人往他那边挨了挨:“是你不好,打算怎么赔我?”
裴言愣愣地眨了眨眼。
是沈霆冕的声音,可是这个沈霆冕怎么说话好凶啊?
一点都不温柔!
他想收回手,刚动了一下,手指被握住。男人掌心热烫,攥得他很紧,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他只能这么被男人握着,然后看着男人俯身下去,将下巴贴到他的手心里。
就着这个动作,男人抬起眼,折射着光的漆黑眼珠,亮得灼眼。
裴言瞬间忘了要把他的脑袋推开。
两人在一片昏暗中对视着,直到一片震动声打破了里面又寂静又黏腻的氛围。
男人坐直身体:“电话。”
裴言怔怔低头,从里面抽出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夏淼”二字,裴言没有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言言,你跑哪里去了?”电话里,夏淼声音很焦急,“我去上了个厕所出来,你怎么就不见了。”
裴言喃喃道:“我没事,我和……”
他呆呆盯着面前的男人,努力在脑中寻觅该如何解释。
男人薄唇动了动,轻声吐出几个字来。
裴言眼睫微颤,别过头去,虽然有些意识不清,但还是本能避开了那第一个字,小声说:“我、我遇到了一个朋友,和他有些事情要聊。”
夏淼挂断了电话,人还是有些恍惚。
他不过去了趟厕所,顺便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前后来回不过三四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裴言怎么就遇到朋友,还和朋友走了?
不对,刚才裴言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很低沉。
夏淼眼睛一亮,难不成,是那个裴言之前一直追的家伙来了?
裴言这小子嘴巴上说不喜欢,说自己是骗子。
可哪个不喜欢的,会在意外删掉对方账号后,这么难过的?
对,不是心虚,不是愧疚,而是难过。
他从没见过那么难过的裴言。
只有这一种可能,不然的话,裴言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甚至招呼都不和他打,就跟着别人走了。
裴言走了,夏淼自然没必要留下来了。他收起手机,准备买单走人。
才转过身,就见刚才站在吧台里面的调酒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调酒师手里握着一杯鸡尾酒:“我的新作品,帮我试试味道怎么样?”
“顺便,我们再聊聊天?”
调酒师笑容迷人,他轻晃了一下酒杯,灯光下,蓝色的液体发出拨动心弦的光芒。
夏淼立刻打消了回家的念头,他按下快速跳动的心脏,决定发挥一下善良人的美德,帮帅哥调酒师品一品美酒。
——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做点什么别的。
-
裴言挂断电话后,目光有些怯怯地落回到男人脸上。
男人的脸半沉浸在黑暗中,看着他不说话。
裴言捏了几下手指,缓缓伸过去,放到男人脸前:“还要吗?”
沈霆冕:“……”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沈霆冕觉得他内心那些怒气好像全部都散了。
他抓过那每一个骨节都看起来精致无比的手,按在自己的下巴上,用力摩挲了一下。
裴言小小地皱了一下眉,似抱怨,又像是撒娇:“胡茬有点刺人。”但是他没有缩开,目光也依旧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
沈霆冕吸了一口气,就着这个动作,将盘旋在心里头的问题抛了出来:“为什么删我好友,注销账号?”
裴言眨了眨眼睛,本能地摇头:“这是秘密。”
沈霆冕:“……”
沈霆冕气笑了。
他觉得自己对裴言是太有耐心了,每一次都为他着想,不想让他尴尬,不愿让他为难,一退再退。
所以这个小家伙现在人在他面前,还能嘴硬地说“是秘密”。
他俯身往前。
光线随着他的动作被驱逐出去,他的脸完全地藏在了阴影中,只有越发浓郁的松木冷香侵入鼻腔,占据了裴言全部的呼吸。
男人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电一样,刮过他的耳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什么样的秘密,连朋友都不能说?”
裴言怔了怔。
他抬起眼来。
他坐的位置靠窗,有淡淡的一隅路灯光透进来,正好将他的浅色的眼眸照的发亮:“我们还是朋友?”
沈霆冕喉结滚动:“是。”
裴言突然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沈霆冕眯起眼:“为什么这么问?”
裴言:“你都知道我删号和注销账号了,还愿意和我做朋友,我这不是做梦吗?”
沈霆冕:“……”
都醉成这样了,还能思路这么清晰……
他吞咽了下,附声道:“是的,你在做梦。”
裴言抿了抿唇:“怪不得。”
“怪不得?”
裴言弯起唇,张开双手搭到沈霆冕肩膀上:“抱抱。”
男人身形猛顿:“抱抱?”
没等他反应过来,修长的手臂已经完全搂住了他的脖子,青年柔-ruan的脖颈贴到他的肩上,完全搂住了他。
“果然在做梦……”他呢喃着,梦里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拥抱一个人。
除了张开双臂,将人完全搂在怀里,沈霆冕什么都忘了。
他知道裴言很瘦,但是这么完全贴合地搂在怀里,才知道对方的腰有多细。
甚至不用两只手,就能完全地圈住。
裴言抱着他,脑袋很不安分地蹭来蹭去,柔-ruan的发丝不时擦过他的耳朵,或轻或重的。
带来一阵一阵痒意。
沈霆冕一动不动的,他怕自己一动,这个“做梦”的家伙就醒了,然后他的美梦就醒了。
“我怎么会删你好友呢?”
裴言的双唇贴着他的耳朵,语调软的不像话,“我一点都不想删你好友。”
“账号也不是我注销的。”
他嘟囔着,语调柔软中带着委屈,一声声,一句句,像是一把把小钩子,快要把沈霆冕的魂给勾出来了。
沈霆冕弯起唇,双唇擦过对方的耳垂,往前,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似是感觉到对方这个动作有些过火,裴言缩起脖子想要后退。
沈霆冕没有给他逃开的机会,另一手攥住怀里纤细的腰肢,将人紧紧扣住,反手掰过他的下巴。光亲-吻脸颊根本不够。
他一定要狠狠“惩罚”一下这个小骗子。
他扭过裴言的脸,靠过去,完全忽略对方的小小挣扎,快要吻上那双梦中亲-吻过无数次的双唇时,有车从外面经过。
灯光扫进来,照亮了裴言的脸。
裴言紧紧抿着双唇,睁圆了的大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水珠从里面往外涌。
像是决了堤般的泪珠沿着脸颊往下,落到沈霆冕的掌心中。
泪珠冰冷,也浇熄了沈霆冕心头的那点火苗。
“裴言,”他双手捧起裴言的脸颊,“怎么了?”
裴言抬起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沈霆冕,遇到我,你真的是倒了血霉。”
他看起来认真极了,一个字一个字,又慢又清晰,“对不起,你以后一定不要遇到我这样的人。”
沈霆冕顿住了动作,两个人就这么长久地对视着。
大概是消耗了全部的情绪,也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裴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身体缓缓偏过来,就这么靠在沈霆冕怀里睡着了。
沈霆冕用力的吸气呼气,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抬手帮怀里的人擦去眼角还残留未消的眼泪。
他俯身下去。
怀里的人气息温软中带着甜蜜,随着他的贴近,每一下都扫过他的唇角和脖颈。
倒了血霉?别再遇到他?
什么意思,是准备和他分手么?
都这样了,还想要跑?
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意又像漫天大雨一样,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沈霆冕眯起黑眸,抱着裴言的双手微微颤抖。
去酒店吧,把人丢到床上,再按住他的双手,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让这个家伙再也无法抵赖;
又或者,车里也不错。都醉成这样子了,还想要跑,就应该狠狠让他痛,让他长长记性!
成佛入魔,只在电光火石一刹那间。
几分钟后,沈霆冕拉开挡板,对前座的老陈道:“开车。”
老陈紧紧抓着方向盘:“去酒店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送他回家。”
-
裴言是被一整片从窗口泄进来的阳光照醒的。
他揉了好几下眼睛,才勉力睁开,看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几分钟后,他坐了起来,后脑勺传来的阵容让他又躺了回去。
十分钟后,裴言刷完牙,推开了卧室的门。
听到动静,某个反省的一整晚的同学猛地从桌上弹起来。
“哥,你醒了?”他冲到裴言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裴言拧了拧眉头:“干嘛?”
裴时寓小心翼翼:“你感觉怎么样?”
裴言按着脑袋:“我怎么了吗?”
裴时寓惊讶道:“你不记得你昨晚喝醉的事情了?”
裴言怔在原地。
怪不得,今天头这么疼,原来……
他昨天喝醉了啊。
裴时寓扒拉着碗里的粥,注意力却全在坐在对面的裴言身上。昨晚,当他打开门,看到裴言被那个开黑车的家伙扶回来的时候,他差点就冲出去给人脑袋上挥拳头了。
但那个人看起来有礼貌极了,他虽扶着他哥,动作间却没有任何暧昧与越界。
临走的时候,还鞠了个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又笑又有礼貌的,裴时寓真的是骂他都不好意思。
裴言喝了半碗粥,才抬起头来,认真道:“夏淼说我是被朋友送回来的,你看到那个送我的朋友是谁了么?”
——啪嗒。
裴时寓手里的勺子掉到了碗里。
他很不想说,但还是憋着气道:“高考第三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开车的人,送你回来的。”
裴言张了张口,脸色微变。
是司机老陈送他回来的?
老陈怎么会知道他在那,是沈霆冕吗?
是沈霆冕知道他在酒吧里,还喝多了,所以让老陈来接他,把他送回来的?
裴言握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神色间是遮不住的慌乱。
他这副模样全部落在了裴时寓眼里。
小包子脸鼓了又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裴时寓抬起头来:“哥,如果你真心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吧。”
裴言:“?”
裴时寓绷着雪白的包子脸:“我也不是老古板,只要你能开心,我什么都能接受的!”
裴言拧起眉头:“我需要你接受什么吗?”
宿醉的大脑一下子没能跟上裴时寓跳跃的话题,他总觉得裴时寓误会了什么,可一时之间,又琢磨不到对方到底误会了什么。
“Suprise!”门从外被推开,看到进来的人,宿醉的难受瞬间被对方带来的激动替代,裴言站起身,迎上前:“爸,你怎么回来了?”
“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裴父从事的是需要保密的科研工作,需要一直待在基地上,这也是现在家里常年只剩下裴言和裴时寓兄弟两人的原因。
裴时寓歪过脑袋:“爸,哥他不爱你了,他刚才都没喝出来,这个粥是你做的。”
裴言:“……”
他侧过身,把裴时寓的脑袋往碗里塞:“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父子三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愉快的早餐。
吃完后,裴时寓回房间里休息了。
裴父这次休假回来,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带成年高考结束的小儿子出门旅游。
裴言当初考完后,也有过这么一场属于他们父子间的旅游。
大儿子有,小儿子当然不能缺。
裴时寓已经盼望这场旅游很久了。
爱闹爱笑的人一走,客厅里安静了不少。
裴父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走进厨房里。
裴言正在刷锅。
一年不见,儿子似乎又长大了一些,看起来更成熟了。
“你弟把事情和我说了。”
裴言眉头动了一下,父亲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刷子,“他确实有些过于冲动了,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随便删除你的朋友,还把账号注销了。这件事,我已经严厉批评过他了,他也知道自己犯了眼中错误,并且保证会继续反省直到你不生气为止。”
裴言抿了抿唇:“爸,我没那么生气。”
见父亲依旧盯着他,他弯了弯唇,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真的。”
裴父点了点他的眼睛:“这里告诉我,你还是不大开心。”
裴言深吸了一口气。
父亲因为工作的缘故,从小到大很少陪伴在他们身旁,但其实,他们的感情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
如果说,沈霆冕是这个世界上让他想要倾诉的人,那么父亲就是另一个可以让他倾诉的人。
唯一不同的。
是以前的沈霆冕任何时间都在,而父亲,只有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裴父:“如果不开心的话,就出去转转,你们年轻人更应该的是享受当下。裴裴说了,如果哥哥想要加入我们的父子旅行,他勉强也是可以接受的。”
裴言弯起眼睛:“我才不要和他一起出去旅游,再说了,我下周要开始上班了。”
裴父停下动作,转头看着他,神色看起来认真极了:“工作没那么重要,起码没有你的开心快乐重要。”
裴言用力眨了眨眼睛。
他站在那,看着父亲将锅刷完擦干,放到架子上,才沉声开口:“其实我不开心,是因为我之前骗了一个人,”他顿了顿,声音发哑,“我给他带去了很大的伤害。”
“所以呢?”
裴言低下头,无比惭愧道:“我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怎么会呢?”裴父转身过来,“你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愿意去改,就已经是个好孩子了。”
见裴言依旧沉默不语,裴父深吸了一口气,温和道:“言言,你已经足够懂事了,偶尔做一点不懂事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你不用逼自己做一个完美大人。”
虽然没办法陪伴身边,但裴父很清楚这些年大儿子为他担负下了多少责任和义务。看着裴言瘦削的肩膀,他很想抬手用力抱抱他,但最后,只是伸手过去,很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也了解裴言,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作为父亲,除了安慰孩子,能做的,还有鼓励孩子。
“如果这件事让你耿耿于怀,那就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努力一把,将错误彻底纠正回来。”
“言言,你一定可以的。”
裴父到家之前已经定下了机票,两人没在家停留太久,便提着行李发出了。
他们两人离开后,裴言回到房间里,也开始收拾东西。
和父亲的谈话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既然沈霆冕会让老陈来送他回家,那就说明男人并没有彻底生气。
如果真的生气了,就算是老陈在酒吧里偶然遇到了他,沈霆冕也不会同意老陈送他回来的。
这么一想,裴言心头又松了不少。
还要沈霆冕还愿意和他有联系,那他就一定有办法站到沈霆冕面前,像一个男人一样,向对方说一声“对不起”。
夏淼的东西早已经搬得七七八八了,要不是因为裴言,他早可以住到那边的房子里去。
看天气不错,裴言叫了一辆出租车,准备今天就搬家。
反正住家里也是一人,去那边,还可以和夏淼搭伙吃个饭什么,不至于太寂寞。
新房子里什么都缺,裴言大致清点了一圈东西后,拿着便签条去了一趟超市。
谁料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回去的路上却变成了倾盆大雨。
裴言下了出租车,提着两个大袋子东西往家里冲。
用钥匙打开门后,他瞬间傻眼了。
外面是下大雨,房子里下着小雨。
裴言赶紧给房东打电话,房东检查了一遍,满脸抱歉地表示,因为风大雨大,屋顶的排水管道裂开了,他这又是顶楼,成了第一受害现场。
房东说完,拿出手机。
裴言以为对方是要找人来修葺,转身找了一个拖把开始将屋子里的水清理掉。
手机叮地一声,提示有人给他转账。
点开一看,是房东发给他的。
“帅哥,”房东一脸无奈,“我也很想继续租你房子,但这个管道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修的。天气预报说接下去还有好一阵子下雨,等雨停了,我还要找人翻一下屋顶,所以现在没办法租给你了。
裴言:“……”
房东赔了钱,见他可怜兮兮的,起了恻隐之心:“这样吧,你东西可以先放这里,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你人肯定是不能住了。”
“你自己想办法找地方吧。”
丢下这么一句,房东速度奇快无比地转身走人了。
“我靠,言言你这也太倒霉了吧!”电话里,听到裴言的遭遇后,夏淼恨不得直接飞奔到裴言住的地方。
“别了,你先上班。”
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裴言背起书包:“我这么大一个人了,没事的。”
夏淼:“我那边只有一张床,不然今晚你睡我的床,我打个地铺。坚持两天,等周末的时候我再陪你去找房子。”
裴言:“我睡床?你打地铺?我有这么娇贵吗?”
夏淼挠了挠头:“那我总不能让你睡地板吧?”
裴言:“你不能让我睡地方,难道我就能让你睡?我去找个酒店先应付两晚吧。”
也可以回家。
但裴时寓和父亲已经出发了,家里没人,空落落的。
雨又大,实在不适合到处奔波。
夏淼叹了口气:“也行,那言言先稍微收拾点东西找个酒店住进去,等我下班来找你。”
“裴言要住酒店?”
夏淼抬头,只见梁教授手里抱着一叠资料,停在他前方。
“梁老师你怎么在这?”
梁教授拧着眉:“裴言为什么要住酒店?”
夏淼将裴言租房子漏雨加水管裂开的事情和她说了:“裴言也太倒霉了,那个房子我们都很满意的,谁知会这样。”
“不用住酒店。”梁教授突然说,“我能找到房子,就在公司附近。”
夏淼欣喜:“真的。”
梁教授把资料往他怀里一摞:“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
事关裴言,梁教授也不管L城那边是几点了,直接拨通了沈霆冕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的男人声音很清醒,不像是睡着被吵醒。
“老师?”
梁教授:“你在山城旁边的那套单身公寓空着的吧?”
沈霆冕“嗯”了一声。
梁教授:“方便借我用用吗?”
沈霆冕先说了一声好,随后又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是您要住吗?”
梁教授等的就是这一句。
她咳了一声:“不是我,是我一个学生。”
“唉,他最近实在是太倒霉了,先是因为学历的事情被科技部踢了出去,好不容易,你爹新搞的那个总裁办的负责人慧眼识珠,将他要了过去。结果,他新租的房子又漏雨,没办法要去住酒店。”
从梁教授说“因为学历的事情被科技部踢了出去”开始,沈霆冕已经知道梁教授在说谁了。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黑眸里光华灼灼,亮的惊人。
“既然是老师这么在意的学生,那套单身公寓我觉得还是不大适合。这样吧,我在九华里还有一套房子,刚装修了大半年,正好让他住过去。”
九华里靠山城更近,垂直距离不过一两百米,上班过个马路就行的那种。梁教授听了喜不自禁,不过,她还是矜持道:“你的新房子,就这么给人住了,会不会不好?”
沈霆冕轻嗤道:“我最近遇到一个人,他说我遇到他是倒了血霉。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做点好事。”
梁教授一愣:“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了?”
沈霆冕声音里笑意更浓:“从昨天开始信的。”
梁教授:“……”
“不过老师——”沈霆冕舌尖舔过后槽牙,暗藏深意道,“我以后回来可能要过去住,您那位学生应该不介意房子主人回家吧?”
就算他是倒了“血霉”才遇上裴言;
就算现在裴言对他只有愧疚,没有感情,都没关系。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骗子,乖乖靠在他怀里——
当着他的面。
将那些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一字不漏的,再复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