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铁砂掌

方若行一面沉思一边行走，可月霸天和萧乾的步子却不见缓，转眼间三人就来到一个硕大的空旷场地上，一阵阵呼喝声也不断的传进方若行的耳中。

抬起头，金乌已经西陲，红红的日辉透过高挂的旗杆在黄色的尘土地上留下一道长长地阴影，旗杆上那面迎风飘飞的三角小旗，一个劲的跳动，显示着它此刻的生气，连带着旗上的那条两肋生刺的飞鱼也似活了过来，就像迎着一个又一个浪头不断的前进。

从月霸天的话中，方若行得知这个圆形的练功场，正是飞鱼帮的外庄之中，飞鱼山庄内外连环，内庄住的家眷，外庄住的帮主，内庄之人可随意到外庄走动，而外庄之人不得号令，不能随意的进入内庄。

场上一帮飞鱼帮众正在不断飞舞的尘沙中练拳，可能是之前的太阳过烈，一些人的上衣早就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有的汉子干脆打着赤膊，在场上一步一趟的练了起来，这些人大多是一些体型彪悍、骨骼精壮的汉子，一拳一掌都有百十斤力，拳势往来之间，虎气森森，不知是刚猛的拳势带起了尘沙，还是飞舞的尘沙助长了拳势，几百号人同时练拳，声势也颇为浩大。

这些人无一不是古铜色的皮肤，而且还微微有点泛黑，可能是常年下水的结果，拳、脚、掌，刀、枪、棒，在场上来往穿梭，场上练拳的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活动圈子，当然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练功地盘。

“裘二，过来。”月霸天呼道。

流星锤、九节鞭三人站在场边，方若行的眼睛正被这些花里胡哨的武器弄得眼花缭乱的时候，月霸天的呼声把他的注意力又给拉了过来，顺着月霸天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留着寸头的赤膊大汉，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扎着马步，正对着一口支起的大锅，双掌来回的探进锅中，然后迅猛的收回，大汉动作疾猛，扬手间，带起几十颗飞起的黑色沙砾。

“帮主。”大汉显然听到了月霸天的呼声，停下动作朝着他们三人走了过来。

“铁砂掌－－－－”方若行眼神一亮。

“方小哥听过这门武功？”声音中带着疑问，月霸天缓缓的道。

“我看那锅中扬起像是铁砂，故而推测为铁砂掌，难道不是？”看着月霸天疑问的神情，方若行心下腹诽不已，看月霸天的神情，这掌法难道还有怪异之处。

“哈哈，方小哥好眼力，确是铁砂掌无疑。只是这铁砂掌是由我月家先祖所创，并未流传于江湖。”月霸天答道。

“哦，哈哈。”方若行也附和着笑了两声，心下已经了然，原来铁砂掌还未曾在江湖中亮相，难怪月霸天有此疑问，如果是我也应该是如此反应。

“铁砂掌是一门外功，顾名思义主要是手掌上的功夫，初练此功的人，必先辅以药物，把自己的手掌在极细的米沙中锤炼长达一年之久，等手掌上的表皮慢慢坚硬之后，再把细沙换成较大的沙砾，周而复始，五年之后，一双肉掌变得如金似铁，才可换成铁砂，此时的铁砂掌才算小成，之后铁砂掌力逐渐刚猛，翻手间便可开碑裂石，此时外力已达至血肉之躯的极致，威力虽然大，但刚猛有余，灵动不足，需改变修炼方式。”月霸天娓娓说道。

“月帮主，如何变换修炼方式，才能使至刚得铁砂掌变成至柔，从而达到可刚可柔的境界。”萧乾道。

“萧先生问得好，铁砂掌作为外功，修炼到这一步，本来已经无可挑剔，可我月家先祖却发常人之未敢想，把铁砂换成水，从而让铁砂掌掌力变得更加灵活。”月霸天道。

“水？”

“铁砂掌练成之后，要进一步修炼，便须在院中放满十几口大缸，里面盛满水，用练就的铁掌日夜不停的击之，水缸告砌之后，再度加满，日复一日，直至掌力随意所致，浑圆无暇，透过水劲凝成一股，洞穿缸壁而使大缸不碎，达至隔山打牛的绵掌境界，这路掌法才是真正的大成。”月霸天点了点头，为祖先能创出这种武学而颇为自豪。

“铁砂掌的修炼方法果然精妙。”萧乾赞道。

“老哥，这铁砂掌修炼到大成者，可直入地境界高手行列，成为江湖的一流好手，而且掌法刚柔相济后，应该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方若行叹道。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铁砂掌修炼是由外而内，耗时颇久，长达数十年之功，练此功者，十个中有九个难以坚持下来，所以这路掌法非大毅力者，难以修炼，也可说得上是一门鸡肋武学。”月霸天道。

方若行听言悠悠一叹，风云世界的气功妙诀层出不穷，每每有造化鬼神之功，威力大者，更可使风云变色，山河颤动，这路闻名于后世的铁砂掌，此时也的确只能算得上‘鸡肋中的鸡肋’了，一相对比，可叹我中华武学精粹遗失之多。

“裘二拜见帮主。”大汉单膝跪在月霸天的身前，俯首道。

“起来。”

“是，帮主。”

方若行慢慢的打量裘二，此人下身穿着一条褐色的布裤，上身的肌肉像钢铁板块，颇有点像后世的健美先生，一寸来长的板寸头下，两颗大眼精气逼人。

“裘堂主，老夫给你介绍本帮的两位贵客。”月霸天道。

“这位是方若行，方少侠－－－－－－，这位是我飞鱼帮堂主裘二”月霸天抬头看着方若行笑道－－－裘二早就起身，一双虎眼盯着帮主身边的青年一看，不紧眉头一皱，眼前的青年虽然剑眉星目，身材也算修长，只是脚步虚浮，显然武学修为甚低，可看帮主的表情，却对其十分器重，难道身怀其它重要技能，带着疑问，裘二盯上了方若行的眼睛。

裘二刚一皱眉，方若行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会武功的人在武林中的确地位低下，这就是方若行内功尽失后，带来的后遗症，相信如果不恢复武功的话，今后在武林中受到的白眼会更多。

心神一凝，冰心诀的玄功在心脏丹田中运转起来，顿时神清目明，巨大的精神压力像一柄长剑朝裘二刺了过去。

在对面青年彦彦的笑容中，裘二发现自己的目光对上了一个浩瀚的星海，精神在深邃中不断的沦陷，就像做梦掉进了一个无底洞，双手不断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周围只有无边的黑暗，黑暗连着黑暗，－－－－－－，“啊”，一声惊叫，裘二站在原地大汗如洗，古铜色的皮肤上寒毛倒立，表情惊魂未定。

“裘二，怎能对客人如此无礼。”月霸天呵斥道，方若行的精神压力只有裘二能感受得到，所以对裘二的无故惊叫，月霸天已经颇为不快。

一声呵斥似乎把裘二从梦中惊醒，裘二毕竟也是精力过人之辈，再加上方若行本身也并无恶意，很快便反应过来，暗暗吃惊眼前的青年竟透着无边的神秘，那种精神的威势就算是在飞鱼帮帮主月霸天的身上，他也没有发现过，赶紧低头双手抱拳道：“裘二是个粗人，无礼之处，还请方少侠见谅。”

“裘堂主客气了。”方若行的嘴角上泛起一丝浅笑，虽脚步虚浮，此时在裘二的眼中却定若泰山。

看到裘二回礼，月霸天的神色稍霁，转首对着萧乾道：“这位是人称‘圣手书生’的萧乾，萧先生。”

萧乾虽然在江湖上有个‘圣手书生’的名号，但毕竟不是以武功闻名，再说那次弈棋又是十年前的旧事，裘二其实不知圣手书生是何人，只是刚才的经历使他犹有余悸，看着萧乾那沧桑的眼神，裘二觉得此人更加的神秘，而月霸天的器重，又使得这种神秘更添一分，刚才已经使得帮主愤怒，裘二只得小心翼翼道：“裘二拜见萧先生。”

“裘堂主不必多礼。”萧乾的抱拳回礼道。

看着裘二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草木皆兵的神情，方若行脸上淡然一笑，转首对月霸天道：“月老哥，我们好像忘了办正事吧。”

“哈哈，老哥差点忘了，裘堂主吩咐下面拿十坛陈年花雕过来。”月霸天吩咐道。

“是。”裘二转身离去。

练功场的右面有一座五丈方圆的小山丘，一颗参天大树正生长在山丘的中央，不但下面的树身大如巨柱，其枝也是大如车轮，树冠蜿蜒十数丈，殷殷如盖，树下面摆着三张石桌，旁边更是有若干石椅，不得不说是个饮酒的好去处。

方若行此时就站在这个小山丘之上，下面练功场上练拳景象一览无余，数百人同时演武的情景看的人赏心悦目，再往前去，就是一道高高的青石围墙，围墙中卡着一道木栏大门，视线透过门外在往前延伸数百米，一个湛蓝的云湖横亘在前，好一片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