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溪村
村民们还想在说点什么,然而那村长指着木杖说道:“恶鬼无心,倘若真应了你们心中所想,恐怕此处早就没那么安静了,把栅栏打开吧!”
尽管众人还是有些忌惮,但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栅栏打开,那陌生而奇怪的男子跟随着小草进了村子。而后,村民们跟着,一路窃窃私语,他们看向盘古的眼光有好奇,而更多的是疑虑。
“你们都回去吧!这儿没你们的事,我会处理的。”村长又说道,于是,村民们才相继离去,只剩下村长,小草,盘古,还有几名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们来到了村里头的一间草屋外,看着里面的漆黑,盘古不敢进去,他紧紧地拽着小草的衣袖,埋着头谁也不看。这一幕让小溪村几名德高望重的老人十分不解,最后还是小草转过头在盘古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才慢吞吞地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进了里屋,村长这才对着盘古说道:“刚才村民们多有得罪,还望英雄宽宏大量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他弯下腰一副极为诚恳的模样,然而,盘古还是一如既往地躲在小草身后,不发一语。
小草噗嗤一笑,道:“村长,盘古他不喜欢说话,虽然说是奇怪了些,但是他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出对村子不利的事情的。”听罢,村长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为何意。
当下,村长就变了脸sè,低声说道:“找到石头了吗?”他盯着小草的眼睛,后者一愣,眼神中的悲凉就像夜晚的凉风一般,掠过树梢,穿透月光,她愣愣说道:“石头…石头他,他死了。”
这些老人们皆为一惊,然而,当小草下一句话说出时,他们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恐惧。
“变成了鬼,就在那片小树林中,如果不是盘古,小草就回不来了。”
鬼!
这些经历过数十载岁月的老人们,听到鬼这个字时都不约而同地颤栗,他们浑浊的瞳孔此刻也紧缩了起来。那村长颤步在屋子走着,嘴里念道:“石头死了,想必紫霞山是靠不住了,王老太的尸体恐怕也撑不了多长时rì,一旦尸变,村子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我看还是趁早把尸体运到村子外面去吧!越远越好。”有老人说道。
村长摇摇头道:“暂不说尸体能不能挪动,也不说这运送路途是否安全,就算送到了,可是游鬼念故土,一旦王老太尸变,还是会回到村子来,不妥。”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尸体给烧了算了!”
村长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担忧的神sè,他缓缓而道:“倘若如此便能完事,咱们又何须想破了这脑袋,尸体内是伴有先天怨气的,所谓的尸变尸变,其实就是这先天怨气在作祟,如果烧了尸体,这先天怨气就会逸出,那时,四方游鬼都会吸引而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是,王老太的尸体已经连续几天出现在了他们的梦中,她诘笑着,极为诡异。
忽然,村长的眼睛盯在了盘古身上,那眼神就像是刀剑锋利的光芒。
“英雄!”村长苍老的身体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那根木杖倾斜着,“小溪村数百条人命如今危在旦夕,还望英雄能伸出援手,拜托了!”
老人的这一举动将屋子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就连盘古也吓了一跳,因为村长是直接跪在他面前的,他慌乱之下又躲到了小草的侧方去。
见村长如此,小草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同意盘古进村子的原因,虽说她也万分担心众人口中的尸变,但是如果此事牵扯到盘古,她有些犹豫,之前在小树林里的一幕她可看的清清楚楚,盘古虽说力大无比,能一举捏爆厉鬼的脑袋,但是,他的心智却像一张白纸,对鬼这种恐怖的东西就连一丝防备都没有。
“不行!”小草鼓着脸喝道,“不能让盘古冒险。”
村长见小草如此,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但很快就压了下去,他磨动嘴唇,脸上的皱纹一下子靠拢了起来,他道:“事关村子存亡,不能感情用事,当然,如果这位盘英雄真愿意伸出援手,小溪村定然不会有所亏待。”他身后的数名老人见此也纷纷劝说起小草来。
然而越是如此,小草越是觉得此事不能让盘古涉险,她拉起一旁手足无措的盘古,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空荡荡话: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让盘古去涉险的!
二人沿着村子里的路奔跑着,来到另外一间比适才要小许多的草屋外,然后钻了进去。
夜幕渐渐降临,黑暗带着无尽的恐惧席卷大地。小溪村里,大大小小的火把相继而起,村子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离小溪村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树枝在夜风中吱吱作响,那仿佛是来自于恐惧的声音。腐烂依旧,在那条穿过树林的小路上,一具尸体静静躺着,他的头颅裂开,脸庞狰狞而扭曲。这是一只死去了的鬼,鬼是可以死的,即使它本就是尸体所化,但只要将其怨气打散,那么所谓的鬼,也就不复存在了。
然而,此时静静躺在泥土上的,在黑暗中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尸体,它苍白干枯的手指,在这夜sè中居然动弹了一下,漆黑的指甲扎进了松软的泥土中。
小溪村。
火光照在村长苍老的脸上,枯瘦的脸皮显得憔悴而诡异。在他身前,草堆中垫着一块漆黑的长布,而长布上,是一具冰凉的尸体。那是一名皱巴巴的老妇人,身材矮小,皮肤褶皱得像水里激荡的波浪,脸sè苍白没有一丝血sè,她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独有的气味。而就在尸体的额头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朱砂渐褪,一阵夜风拂来,符纸摇曳。
村长皱起眉头,他看向尸体的时候,眼神中掩饰不了那一抹恐惧。
他握着木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黑夜永远是与恐惧并存的,或者说,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夜晚可以冠上平静二字,每时每刻都有新的生命出现,同时伴随着人的死去,和鬼的诞生,这是这座世界城市里的荒诞的规则。
小草静静躺着,月光窜进天窗洒落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她睁着眼,细细端详着夜空。盘古趴在她身旁呼呼大睡着,想起这家伙怎么可不肯离开自己半步的天真模样,小草都会忍不住笑出两个酒窝。她发现自己在这个大男孩面前早已没有了女儿家应有的矜持。
“你到底从哪儿来呢?真是奇怪的人。”她看着夜空自语,如果盘古告诉她就来自于那满天星河的某一个地方,或许她会痴痴地笑起来吧!
忽然,小草眼前一黑,接着她便感觉自己被人扛了起来,然后飞奔着,她想呼喊,然而,她的嘴不知被什么死死地堵着,只能发出“嗯嗯”之类的无力的声响。
盘古依旧沉浸在睡梦之中,他嘴角轻轻上扬着,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太阳渐渐升起,让这片被夜风吹了一夜的大地终于沐浴在了阳光之中。盘古睁开惺忪的睡眼,而当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慌乱,迷茫,恐惧出现在他眸子中,他猛地起身,向屋外冲出去。
而奇怪的是,村子里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他口齿不清地呼喊着小草的名字,声音虽洪亮,却让人听起来感觉无比的凄凉。
没有人回应他。
他四周疯乱地跑着,脚丫踩在尖尖的石头上他也不觉得疼痛。
而就在盘古第一次喊着小草时,在村子的一角,几十名壮汉每人握着火把和武器,村长沉着嗓子呼道:“揭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