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再遇洛阳

二、 再遇洛阳

上午十点多,舅舅宋建梁的告别仪式将近结束,接下来是火化环节。

老妈宋玉珍低声絮叨了一上午往事,此时捧着两万八的红木骨灰盒,略显呆滞地跟着工作人员。

老爸楼振声一路担心地跟在妻子身后,偶尔瞧瞧躲在松柏树荫里的儿子。

“你和舅舅关系那么好,不去看他最后一眼吗?”在之江大学读大三的表姐卢莲之奇怪地问道。

“有啥好看的,烧完还不是连人带盒七斤半。”楼诚坐在地上,瞟了一眼表姐白嫩笔直的小腿腿,随口说到。

“还好外公外婆伤心没在殡仪馆,不然高低给你两个毛栗子。”表姐捂嘴娇笑道。

“笑屁,舅舅死了你还那么开心,外婆不得赏你两个爱吃的大嘴巴子。外婆不喜欢我,才懒得理我。”楼诚两手撑在地上说道。

“我和舅舅关系也不好;再说了,外甥像舅,你小时候大小眼、爱流口水、调皮捣蛋,和舅舅一模一样,外婆恨屋及乌,一想到还要再带大一个混世魔王就头疼,当然看到你就烦。”表姐幸灾乐祸道。

“不会说话就别说,当个哑巴新娘不好吗?”楼诚拍拍屁股站起来,看了看穿着白色镶花边长裙的白莲花表姐,问道:“出去走走不?”

“等会要把骨灰送去公墓,你作为横渠街道第一街溜子衣钵传人,真的不送最后一程吗?外公外婆可都在公墓等着。”

卢莲之有些吃惊地捂嘴道,这个昨天晚上喝酒傻不愣登、酒后嚎啕大哭的表弟,现在让她看不明白。

“没事的,阿舅肯定也不希望我看到他真正消失在世界上,没看到就当没发生。”

楼诚说完扭头跟爸妈小姨等亲戚挥了挥手,不顾一众亲戚的挽留,拉着表姐的手离开了。

两人走出西子路599号,晃悠在杭城的街上,没有上班族,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成排的柳树,显得无比清闲。

一路上卢莲之说的多,楼诚只是闷声哼哼不作回应,他在消化,消化阿舅再一次离开的事实,消化三年前的杭城的陌生。

“我这种人重生有什么意思呢?”楼诚脚上踢着一个易拉罐,觉得十分郁闷。

情感上,自己渣是渣了点,但是对陈绣绣却是真心的,风波停息再哄一哄,说不定也就原谅自己了。

家庭上,自己杭城土著,爸妈双职工,两房两车,虽然没有赶上拆迁大潮,也算得上中产家庭。

自己根本不符合重生人士“得罪富豪实权,穷困潦倒半生”等的基本条件啊,偏偏安排自己见义勇为后挂了重生。

“特么的,都是洛阳惹的祸!要不是为了救她,我也不会重生啊!”

楼诚忍不住骂了一句,卢莲之为安慰表弟没话扯话,已经要词穷,却听到表弟骂人,愣了一下怒道:“楼诚,好你个傻呗,到底听我说话没?”

“听了听了,还不是说之江大学有多好……再好我也不去,我要去杭大。”

楼诚上辈子听表姐这个之江大学义务宣传员劝说很多遍,想也不想就猜到她在说什么。

他摸了摸口袋,没钱没手机,只有几个钢镚穷得叮当响,叹了口气对卢莲之说到:“姐,口渴没有,我去帮你买瓶水。”

“哟,这么好,那你去吧。”

不出意外,卢莲之看着表弟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来讨钱,她狠狠打了一下楼诚手心,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从粉色钱包里掏出一张红色老人头给他。

……

楼诚随便进入街边一家便利店,

买了一瓶农夫山泉和一包利群,临付钱时呆了呆,在老板可惜的注视下,利群换了一包红塔山,零钱揣进裤兜走了出来。

路边倒数的绿灯闪了闪,楼诚习惯性走在人行横道上,却忘了杭城著名的车让人法规现在还没有硬性实行。

一辆黑色保时捷右拐驶来,惊觉车前有人走来,一个急刹发出摩擦声,最后“吱”的一下,停了下来。

楼诚吓了一跳,急忙窜出去几步,刚打算破口大骂。

他扭头一看,猛刹停下的那辆黑色帕拉梅拉同时摇下车窗,露出了他死也不会忘记的那张前世惊容。

这一刻,201X年6月8日中午11时17分,江浙省杭城钱塘区西子路。

楼诚站在人行道旁,傻傻地看着摇下车窗一脸恼怒的她,初夏的风吹起栗色长卷发,露出巴掌大的小脸,挺直的鼻梁,银牙轻咬明艳的嘴唇,闪耀着高岭之花拒人千里的光芒……

“傻孢子,走路不看车么?”

洛阳看着这个痴傻的帅小伙,剑眉星目,眼前一亮,不忍责骂;但她并不痴迷男色,没有认识的想法,遂摇了摇头离开。

“奇怪,他为什么给我一种熟悉感,明明应该第一次见……”洛阳点起油门,有些犹豫地打方向盘拐上行车道。

看着丝滑加速的保时捷帕拉梅拉远去,楼诚第一个想法是,这洛阳真的阴魂不散,第一世救她牺牲,第二世差点被她创死……造孽啊!

第二个想法是,桥上救下的女孩儿洛阳,有着“三千年一遇的美貌”,一百多个起步的保时捷用来代步,如同高岭之花令人高不可攀。

“哪怕你们三代起家,发家致富;但我可是重生人士,是挂逼,谁怕谁?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喝我的洗脚水!”

楼诚想起自己死前豪言壮志,不免有些心虚,遂鼓舞自己道。

虽说楼诚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重生,不过这次人生重来,只有三年,也有无数机会可以把握,股票基金、新能源、直播带货、数字货币……

只要楼诚够勤奋,以后必然成为千万富翁;如果够努力,成为时代的弄潮儿,在银行账户后面多加几个零,顺便改变周边人的命运也不难办到。

可惜楼诚现在还只是希望小富即安,没有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觉悟,毕竟重生前,他也只不过是个二十二周岁不到的在校大学生,属于被社会人士卖了,还会给别人数钱的大学生冤种。

……

楼诚抹了抹马路牙子的浮尘,点起烟来吞云吐雾,眯着眼打量着开始多起来的行人,若有所思。

“楼总,弹烟灰的姿势都这么潇洒……背地里没少抽吧?”

“无他,唯手熟尔。”

楼诚淡淡的回道,看都不看,伸手打掉表姐想抢烟的小手。

他大学里确实出于好奇、装逼的心理,狠狠研究了一番梁家辉、张国荣抽烟的电影。此时的姿势既忧郁洒脱又装逼欠揍,不过配合上楼诚剑眉星目的样子,真的蛮帅。

“怎么回事啊,才刚高中毕业就会抽烟了,阿舅教的?”卢莲之仔细看了看表弟衰小孩的模样,有些心疼地问道。

楼诚现在的样子,既有宿醉后的疲乏,也有重生后的迷茫,最后还有阿舅再次离去的悲伤。十八九岁的阳光青年,看上去却好像一条衰狗,一条英俊忧郁、惹人心疼的金毛。

“别管。”

“好吧我不问,前面是不是过去一辆保时捷‘江A.LYXXX’,好像是我室友的车。”卢莲之转移话题,低头在手机上二指禅打字。

“真假,洛阳是你室友?”楼诚一个激灵,吃惊问道。

“连你都知道,江浙省十佳大学生、创业新星……你来之江大学,姐姐介绍你认识,争取拿下富婆,少奋斗三十年,顺便让你姐我抱你大腿。”

卢莲之见怪不怪头也不抬,开玩笑还不忘宣传母校。

她附身半蹲,揉了揉表弟柔顺的狗头。半晌,看他嘴里的烟燃了一大半,说道。

“别抽了,再抽告诉你妈,让大姨收拾你,到时候仔细你的皮!”

楼诚想了想,刚回三年前,自己表现的样子,好像是过于不同,要不是父母操办丧事无心关注自己,迟早被发现盘问,进而顺从地扔掉了烟头。

“为什么要抽红塔山啊、为什么不去公墓看舅舅入土为安啦……姐姐还不知道你?”

“难过的话,千万要跟姐姐说啊,姐姐带你去泡妞,吃好吃的……”

表姐边轻声说道,边轻拍着表弟的狗头,想把弟弟杂乱的鸡窝头发理理顺。

楼诚只是沉默,半小时前他还踌躇满志打算商海启航开创自己的事业。

而再遇洛阳后,他心情忽然变得很差——他意识到,回到三年前,自己其实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衰小孩。

(先更后改,下午争取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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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天秤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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