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速之客
包工头何森亮在经历了白天那起不大不小的工伤事故后心有余悸,还好崩裂的切割片只是打掉了门牌砸破了牛毛蛋的头皮,要是崩到了眼睛,甚至削掉了脑袋,那后果……
何森亮不禁打了个寒颤。
“拿嘛丝带……”泰餐厅的女服务员双手合十的来到他面前。
女服务员问:“请问先森可以起菜了吗?”
何森亮回过神来,透过落地窗正看到一袭水墨色连衣裙的女友奚若朝这边走来。她步态优雅,雍容华贵,就像仙女下凡。而让她下凡的人竟是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一想到这,何森亮只觉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烦心事立即烟消云散了。
何森亮:“上菜,立刻马上!”
异域风情的餐厅,灯光柔暖的卡座,美酒佳肴再配上心上人甜美的微笑,何森亮拿起手机拥着奚若想记录下这个完美的时刻。
但就在何森亮邀按快门的时候,工地来电话了,是马铁。
何森亮:“喂!干嘛呀?”
马铁:“何总,你,现在能来一下工地吗?”
何森亮:“没空!”
马铁:“那不行啊,工地出事啦。”
何森亮:“什什…什么!?”
马铁:“你别急啊何总,事情不大。”
何森亮一股恼火直冲太阳穴,他刚想拍桌子……
马铁:“但是也不小。”
……
原来,马铁支支吾吾要说的事是工人们要罢工,起因是牛毛蛋受伤,他们起哄造谣说宿舍楼里闹鬼,非要何森亮现在就过去给结工资散伙。
奚若见何森亮接完电话呆若木鸡,便问他出什么事了?
何森亮这下再没心情约会了:“唉,人心散啦,队伍不好带呀。”
是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一如20年前的那个神秘的夜晚。当然,火急火燎的何森亮并不知道20年前他正施工的宿舍楼工地里弄丢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他更不知道当时那个女大学生住的寝室,正是那间门牌板打破牛毛蛋脑袋的119。
正是天道有轮回,看他揪住了谁。
暑假的农林大校园人迹罕至,昏黄的路灯在雨帘的晕染下犹如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偌大的校园在暴风雨的侵袭之下显得阴森恐怖。狂风不时从校园里密布的树林上空呼啸而过,摇曳着茂密树梢如海涛般翻滚。锅盖般的天空中不时有一道道闪电划过,那闪光从树梢的缝隙中闪射下来,发出令人毛孔紧缩的蓝紫色光晕。
何森亮坐直了身子把车速降到最低,只有这样雨刮器才勉强扫开落雨看到道路。
终于,他看到了南楼二层隐约有光的宿舍楼工地。
宿管曹师傅是个爱干净的勤快人。十多年来,作为校工他烧过锅炉、干过食堂、当过园丁。因为他的工作一贯以来都干的不错,所以到了临近退休的年级,后勤部就照顾他,给他分了这个当宿管的闲差。可即便如此,曹师傅也依然认真不改,除了春节回家过上一个礼拜,基本上都在学校呆着,偶尔会让老婆从老家稍些东西过来,团聚个三两天。因为是老人,后勤部的事分内分外的活只要不熟的都要找他,他也都乐意干。所以,这两栋宿舍楼重修期间看管固定资产的事就自然落在了他身上。
大概是因为雨声太大的缘故,等何森亮进到宿管室门口时曹师傅才发现有人进来了。他正在一个便携小影碟机上看岛国电影,突然看见何森亮来了后急忙摁下了屏幕,看样子还有点慌张。
何森亮:“哟,曹师傅***呢?”
曹师傅:“什,什么毛片?哎哟打仗片有啥好看,还是武打片好看嘛。”
何森亮见他装听不懂,便嘿嘿一笑散了根华子给他,打眼瞅见他桌角上还搁着一本圣经。
何森亮:“哟,老曹,你还学习呢?
曹老头接过烟:“嘿嘿,活到老学到老嘛。何总这么晚来有事?”
何森亮翻圣经:“就是顺道来看看。诶,这里面(翻书)……都说了什么呀?”
曹老头划十字:“全能的上帝耶稣说——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
何森亮:“ohmygod!你们上帝的觉悟很高嘛。要是换我们如来佛祖挨了打,他肯定二话不说给你压五行山下面了。哟(手机响),催我了,我上去了啊,阿弥陀佛。”
曹老头:“阿门,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