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建康易主
此时桓玄战败的消息已经在建康传播开来,局面彻底失控了,不仅有逃兵地痞趁乱抢夺财物,而且有了上次桓玄大开杀戒的先例,官员们也拼命地往外逃,以致于各衙门都陷入了瘫痪,更加剧了城内的混乱。不过此时谢重已经顾不得这些,将昨晚的事告诉桓玄之后,苦笑着说:“当初殿下不肯听我的话杀了刘裕,又纵虎归山才落得今天这般地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桓玄情不自禁,哭着自责道:“是孤不听先生的话才酿成大错,孤愧对先生。”
谢重伸出手擦拭着桓玄的眼泪,安慰他说:“千秋功过后人谈,英雄末路亦从容,殿下是当世枭雄,死也要死的顶天立地,我先走一步了。”说完拱了拱手驾着马车就往北门的方向逃去。
桓玄回想起刚入建康时意气风发,到如今一败涂地还不到一年,真是应验了那一句老话:“江山万古传,皇帝轮流做。千古英雄梦,岁月几度秋。”他从容地收拾了一下仪容,率领仅剩的亲兵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刘裕很快就带领着士兵们攻入建康,将桓玄团团围住。桓玄看着身边伤痕累累的将士,不忍心再让他们给自己陪葬,于是对刘裕说:“将军要杀的不过是孤一个人,只要能放过他们,孤情愿一死。”
刘裕想都没想就回答:“只要殿下投降,末将可以答应殿下。”
桓玄见刘裕应允,转身对身边的士兵说:“你们也有父母妻儿,没必要跟着孤白白送死,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说完猛地推开了身旁的士兵,将宝剑架在脖子上又对刘裕说:“季布一诺,千金不易,孤这就随了将军的心愿,希望将军可以信守承诺!”说完一抹宝剑倒在了地上。
士兵们看到桓玄死了,于是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而一旁的赤炎麒麟忽然变得狂躁起来,围着桓玄的尸体一边转圈,一边嘶吼,转了几圈后竟然一头撞向了边上的墙垣,顿时脑浆迸裂鲜血满地。
刘裕看到这一幕惋惜地说:“真是难得的宝马啊!”说完冷眼看了看那些幸存的士兵,转身偷偷给刘道规使了个眼色,刘道规心领神会,率领手下忽然杀向桓玄的亲兵,这些士兵猝不及防又无处躲藏,很快就被全部杀光了。
这时有个士兵跑来向刘裕报告,说就在刚才谢重驾着马车从北门逃走了,何无忌与谢兆业已经率人前去追赶,刘裕仅仅回了一声知道了,就动身去皇宫寻找皇上。找到皇帝后刘裕恭敬地给皇帝下拜行礼,然后说:“逆贼桓玄犯上作乱,臣京口内史刘裕率领诸将讨逆,现在逆贼已经伏法,请皇上不必害怕。”
一年前上一任皇帝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被桓玄杀掉的,连带遭殃的还有半数以上的二品官员,皇上怎么可能不害怕,战战兢兢地回道:“爱卿劳苦功高,有功之臣还劳烦爱卿替朕厚加褒奖。”
“诺,皇上先休息,臣告退。”刘裕不愿意和皇上多废话,于是找了个借口就走了。经过桓玄的事情,天下都知道现如今皇上只是一个摆设,大晋朝已经名存实亡了。刘裕急着要和刘道规一起稳定住局面,好等何无忌与谢兆业回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另一边谢兆业与何无忌入城后,便按照事先的约定往城北走,北边是官员们居住的地方,他们的任务是稳住还留在建康的官员。这时有人报告说谢重驾着马车从北门逃走了,何无忌一听立刻带着骑兵去追赶,谢兆业听到是父亲也赶紧追了上去,他心里急得不行,想赶在何无忌之前拦住父亲,但是他的马哪里跑得过千里雪,不一会儿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谢重一直在刻意保持速度等待着追兵,所以何无忌很快就追上了马车,看到有人追来,谢重抽了几下马鞭,马车跑得更快也更加的颠簸了,在山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何无忌见状也赶紧抽了几鞭子,隔空向着谢重喊:“谢大人,我们家将军礼贤下士,一定会重用大人的,桓玄已死,天下已经没有大人可以容身的地方,大人不要逃了。”
谢重只顾赶车并不理会他,何无忌无奈只能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眼看前面到了一个转弯的地方,借着转弯的空隙,何无忌瞅准机会一箭射向马匹。谢重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看到一箭射过来,就假装躲避弓箭令马车失去控制,连人带马车翻下了悬崖。众人追至崖边看到马车经过翻滚之后跌入了滔滔江水之中,谢兆业内心悲痛万分却又不得不掩饰自己,何无忌摇摇头说:“可惜啊可惜,谢重也是难得的人才,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一个下场。”
谢兆业想说些什么,又感觉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盯着江水看了一会,转身就走了,在场的人并没有发现谢兆业的情绪变化,七嘴八舌说了一阵也回去复命了。
晚上刘裕与大家聚在一起商议,刘道规先向刘裕汇报了白天的战况:“除桓玄的亲兵之外,其余士兵都安抚妥当编入了兵营,另外还收拢了近千名的散兵游勇,也都一并编入了兵营。目前士兵们还都安份,并没有扰民、抢夺之类的事情发生。”
谢兆业接着刘道规说:“由于上一次桓玄杀了不少官员,所以这次很多人趁着混乱逃走了,目前还留在建康的官员不足一半,各个衙门几乎都瘫痪了,当务之急是尽快选派新的官员就任,让朝廷重新运作起来。”
何无忌叹息了一声说:“如果谢重还在,这件事交给他做是最好不过的了。今天谢重驾着马车从北门出逃,我和谢大人率领士兵追赶,在栖霞山时谢重为了躲避我的弓箭,连人带马车跌落山崖掉入江中,如今恐怕尸骨无存了。我仔细检查了车辙,从车辙的深浅来看车上应该还有一个人,楚王府的下人们说破城之前谢重派马车将桓玄的妹妹接走了,因此车上应该就是桓玄的妹妹,只可惜。。。”何无忌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刘裕安抚何无忌说:“既然已经这样无忌就不要再难过了,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吧。”刘裕并不关心谢重,他现在更关心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以免自己成为第二个桓玄。
谢兆业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刘裕回答:“这些年朝廷混乱不堪,任意放纵官员导致百业废弛,大族豪门趁机横行霸道欺压良善,以致百姓愁怨哭诉无门。如果想要避免重蹈覆辙,必须先要用威严约束住宫廷内外,再以严刑峻法约束百官,重整朝廷秩序。另外现在那么多空缺急需有人来填补,因此我们不得不借助士族的力量,王谧这个人虽然没有本事,但是在士族中很有名望,为人也颇正直,我看不如加封他录尚书事,由他负责填补百官的空缺,也能借此笼络士族;再用朝廷的名义命令刘毅去剿灭桓玄在各地的势力,我们趁机坐收渔利。至于封赏的话,将军功高勋重,不能直接要求担任要职,否则朝廷疑畏交加,必然引出大祸。京州最为重要,由二将军出任京州刺史作为羽翼,留孟昶在京州协助二将军一同管理;将军只需要留在朝中,遇到大事他们就不敢越过将军自行决定。其他的等到朝局稳定之后再从长计议。”
何无忌点点头,接着说:“京州距离建康太近了,只有二将军担任京州刺史我们才能睡得安稳。”
刘裕想了想,又看了看刘道规,有些舍不得将刘道规派去京州,他原本是想将刘道规留在朝廷里辅助自己,但京州刺史的确重要,给别人他又不放心。刘道规看出了哥哥的顾虑,宽慰哥哥说:“哥哥尽管坐镇朝中,朝廷的事有无忌和谢大人帮哥哥分担,弟弟替你守住京州,哥哥才能放得开手脚呀。”
刘裕点了点头没有答话,谢兆业接着说:“现在还有一件事可做可不做,不知道将军敢不敢去做?”
刘裕看着谢兆业疑惑地问:“什么事谢大人但说无妨。”
“皇上。。。”谢兆业在头颈上比划了一下,惊得在场人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谢兆业顿了顿继续说:“扶立小皇帝既有利于掌控朝局,还可以借机把皇宫的太监全换了,彻底掌控皇宫。”
刘裕转头看了看其他两个人,见他们没有表态,心里有点打鼓,犹豫了一会半推半就地挤出一句:“这件事做不好恐怕是会引火烧身的!”
“如今整个建康都在将军的控制之中,找一个小太监偷偷下点药,事后再把小太监除了,神不知鬼不觉。只有桓玄这种蠢货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弑君!”谢兆业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刘裕的表情很复杂,又转过头看了看刘道规和何无忌,他们两个人听得很认真。”
刘裕还是没有吱声,大家明白了刘裕的态度,心照不宣默默退下。过了几天宫里传出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刘裕作为顾命大臣主持皇帝的葬礼,并遵照“遗嘱”扶立了新皇帝,开始筹备登基大典。由于连续的战争,建康遭到很大的破坏,一切都百废待兴,事务也繁杂紧急,谢兆业辅助刘裕果断决策,无不妥帖适当,这让刘裕对他刮目相看。
刘毅这时还在荆州,接到朝廷的敕令之后他不得不转战征讨桓玄的残余势力,并且派自己的堂弟刘藩代表自己入朝述职朝拜新君。鉴于自己曾和刘毅结盟,而且刘毅征战有功,刘裕便在自己的府中设宴款待刘藩,邀请了何无忌、刘道规、谢兆业以及众多的大臣陪同。席间刘藩多喝了几杯,竟然借着酒劲对刘裕说:“将军自京口起兵讨逆,劳苦功高,如今逆贼已灭,将军却留在朝中迟迟不肯回京口,岂不是让天下人误会将军有意仿效桓玄把持朝政?”
刘裕听到这番话脸色非常难看,但是又不便发作,一旁的何无忌见状反击说:“大将军天资英迈,赏罚严明,仁德兼著,不世之有,自起兵以来十战十胜,攻无不克。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正需要将军留在朝中安定人心,何来把持朝政一说?而刘大人以蕃臣身份入朝参拜,却妄议朝政诋毁功勋,岂不是让天下人误会刘大人心怀二心?”
何无忌每个字都说在了刘裕心坎里,只见刘裕面露欣喜之色,朝着何无忌频频点头。
刘藩横着眼看了看何无忌,轻蔑地说:“朝廷之事自有朝廷公论,岂是你一白丁可以评头论足的?今天在座的都是朝廷官员,只有你一个人无功名在身,应该谨言慎行才是,竟然还在这大言不惭!”
何无忌本就看不起出身高门又无真才实学的刘藩,嘲讽道:“我虽无功名却也在为朝廷出力,不像刘大人素位餐食,桓玄篡位的时候闭口不言,这时候倒出来摆谱了。”
刘藩被何无忌说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只得摆出士族的架子回击道:“我家世代公卿,哪里轮得到你评头论足,你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角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何无忌听到这番话气得火冒三丈,一脚踢翻桌子跳起来,拔出宝剑说:“都说寒门无上品,下品无世族,连你这个猪狗一样的蠢货都敢这样羞辱我,今天不杀你岂不是让天下的寒门寒心!”
众人一看事情闹大了,赶紧出面打圆场劝说何无忌,刘裕也出自寒门,因此刘藩这番话不仅是骂何无忌,也是暗指他刘裕不要有非分之想,心里恨不得杀死刘藩,但是出于大局考虑也不得不劝说何无忌。
何无忌见众人只劝自己,觉得他们拉偏架,于是心中更加不快,满脸怒气地拂袖而去。众人只道他心里不痛快,没有多想便继续饮宴。酒过三巡刘裕起身对刘藩说:“今日本想和刘大人一醉方休,奈何明天一早还有朝会,暂且早些休息,朝会之后再宴请刘大人。”
刘藩起身谢过刘裕,打算回馆驿休息,谁知刚到刘府门口只听耳边“嗡”的一声,箭到人亡仰面栽倒在地,何无忌纵马上前对着尸体又狠狠地连射两箭。
话说刘裕送走刘藩,刚想转身忽然听到一阵“嗡嗡”声,心头一惊赶紧冲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无忌不要冲动!”等奔到门口刘藩早已气绝身亡,刘裕拍着大腿喊:“无忌啊无忌,刘藩乃疆臣特使入朝参拜,你这是何必啊!”
在场所有人都吓得面如土色,何无忌却神情坦然地说:“今天不杀他,以后天下人岂不都小瞧我何无忌?我擅杀朝廷官员理应由朝廷论处,请将军将我绑了,明天朝会上定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裕摆摆手命人将何无忌绑下去,又命人将刘藩尸体整理好,士兵们走上前想拔下尸身上的弓箭,才发现箭身透入地下,无论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可见何无忌心中对刘藩有多愤恨。刘裕沉默不语,板着个黑脸走上前单手握住箭身缓缓拔出,众人惊诧于刘裕天生神力,无不大骇。
第二天朝会之上,何无忌被绑上大殿,廷尉专司刑狱,率先说道:“何无忌公然射杀朝廷官员,藐视朝廷法度,按罪当诛。”
刘道规赶紧出面求情说:“无忌虽然有罪,但是这次讨逆立有大功,功过相抵罪不至死,否则恐怕会凉了功臣的心。”
中书令谢混一向和刘毅交好,立刻反驳道:“刘毅占据荆襄拥兵自重,如今又追击桓玄余部功不可没,何无忌杀了他的堂弟,如果不杀何无忌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反叛朝廷。不如杀何无忌安抚刘毅,以免重开战事。”
何无忌不愿意让刘裕为难,大声说:“大丈夫死则死尔,我既然杀了刘藩就不怕死,就请将军用我的人头安抚刘毅好了。”
其他朝臣也纷纷附议要求杀了何无忌安抚刘毅。
刘裕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听到这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太阳穴凸起,忽然暴怒道:“我待无忌如同己出,杀他就如同杀我!刘毅若反我自挡之,谁再说杀无忌,我先杀了他!”
刘裕张大眼睛瞪着众人,声如霹雳响彻大殿,吓得众人再不敢说话,谢兆业看到这个情形立即说:“刘毅外宽内忌,自伐而满,现在不反以后也一定会反,而且刘藩公然要求将军还于京口,这是以蕃臣身份妄议朝廷大计,僭越之心昭然若揭,今次若杀无忌则日后正义之士人人自危,狂悖之徒比比皆是,这事亲者痛仇者快,万万做不得。”
刘道规也赶紧接话:“无忌自起兵以来每战必身先士卒不畏箭矢,屡出奇谋料敌机先,于国于民都功莫大焉,今天如果因为这个事情杀了无忌,就不怕世人诟病朝廷鸟尽弓藏吗?”
有刘裕暴怒在前,众人谁还敢顶嘴,都低着头不说话。刘裕趁机问:“还有何人反对?”
大殿上鸦雀无声,刘裕环顾四周等了一会,走到何无忌身边,拔出佩剑砍断绳索说:“既如此我们说正事,如今逆贼已灭,有功之臣应该立即封赏,今日朝会正是为了此事。百官之中以尚书为尊,最要紧的就是先确定尚书的人选,王谧王大人雅量高俊,深得人望,我属意由王谧王大人录尚书事,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王谧没有想到刘裕会推举自己,赶紧推让说:“”我才疏学浅恐怕难堪大任,刘将军功勋卓著,理应由刘大人加录尚书事。
刘裕给王谧行礼说:“王大人切莫多心,我才识浅陋,是真心推荐王大人。除了王大人没有人能够胜任了。”
刘道规在一边也附言说:“是啊是啊!我等皆真心推荐王大人出任尚书。”
百官之中多为士族,因此大多与王谧交好,也随即附和,王谧见大家都一致推他,也不再推辞。
刘裕顺势建议:“如今朝廷有很多职位空缺,还劳烦王大人选拔合适人选填补。”
王谧谢过刘裕,投桃报李道:“勘核百官查缺补漏本就是尚书职责,我自当尽心为朝廷分忧,不过此次刘藩死于何无忌之手,应由朝廷发布诏令,公布刘藩罪状以正人心,不能给刘毅落下口实。另外有功之臣也应该论功行赏,我回去拟个章程,然后和刘将军一起商议如何?”
刘裕回礼说:“那一切就有劳王大人了。不过此次起兵得到两件宝物,分别为龙鳞乌金盔和水火软金甲,何无忌劳苦功高,我想赏给何无忌,不知道王大人有何异议?”
王谧是官场老鸟了,一听就知道刘裕是想借自己的名号给何无忌正名,好堵住天下人的嘴,因此假模假样地吹嘘了一番何无忌,也表示赞同。
于是刘裕命人呈上两件宝物,亲自送给何无忌,然后宣布朝会结束,等待王谧进一步的安排。
王谧自从领了尚书之后非常开心,一改之前的懒散拖沓,做事认真负责,而且非常乖巧,事无巨细都会主动和刘裕商量。没过多久他就拟好了封赏:刘道规出任京州刺史;何无忌青云直上加封为散骑侍郎,进镇南将军,都督江夏、义阳两地一切事务;刘裕自己则仅仅挂了个都督扬徐兖豫青冀幽并八州诸军事的头衔;还有刘毅,孟昶等人都得到了任命,只有谢兆业仅仅被任命为尚书祠部郎,刘裕府主簿兼纪室录事参军,充其量也就是刘裕的贴身秘书,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权利。
任命出来之后,谢兆业没有表露任何的不满,兢兢业业地做着刘裕的贴身秘书,不得不说谢兆业这个秘书是非常称职的,凡是经他手的公文都按照轻重缓急整理得清清楚楚,处理完得文件按照地域、类型、完成度归档得整整齐齐。而且谢兆业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看过一遍的公文都可以记住,这让他总能及时地提醒刘裕,因此刘裕非常倚重谢兆业,渐渐地就养成了习惯,什么事都要问一下他。
转眼就来到了中秋节的晚上,刘裕处理完公事之后叫住了谢兆业,邀请他一起赏月,酒过三巡刘裕忽然问谢兆业:“现在建康已经安定,朝廷也都运转正常了,谢大人何不将家人接来建康一起居住?”
谢兆业顺着话说:“下官并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建康的房子太贵了,这拖家带口的过来日常开销也大,下官俸禄不够啊。”说完谢兆业故作委屈地看着刘裕。
刘裕哈哈大笑,豪爽地说:“谢大人只管把家人接过来,保证到时候有个大院子给你们住,不会委屈了你们的。”
“那下官可就谢过将军了,不过除了宅院,将军能不能考虑给卑职加一点俸禄?否则这一大家子卑职也养不起啊。”谢兆业顺着杆就往上爬。
“我看你不像个当官的,倒像是个商人,活脱脱一副奸商的嘴脸,我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要了宅子还要加俸禄。”刘裕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边笑一边骂谢兆业,骂到后面谢兆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笑作一团把一桌子的酒菜都打翻了,弄得一地狼藉。刘裕气得张口大骂:“你个臭小子,把我这一桌的好酒好菜都给糟蹋了。”说完抡起拳头就揍谢兆业。
谢兆业一边躲一边回骂:“是将军打翻的,关我什么事,你都这么大的官了,怎么还赖别人。”两个人绕着花园一个逃一个追,一边跑一边骂,累了又靠在一起休息、聊天,不知不觉到了半夜谢兆业带着醉意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