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后会有期
离恨说:“不可能!”
也不知他是在否定花止,还是在否定自己的想法。
花止说:“公子想知真假,摸摸自己的肚子就知道了。”
离恨没动。
他不用动,他肚子不舒服已经有一会儿,刚他开始只以为,是水土不服,没放在心上,被花止这么一问出来,他突然就觉得肚子痛的诡异。
棋差一着,输了,不认也得认。
离恨问:“你怎么做到的?”
无论把今日的事情来来回回再翻看多少遍,离恨都想不出花止是怎么给他下的毒。
花止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又冷又软的微笑,说:“离恨公子,无知不是你的错,但无知而不自知,就是你的错。”
花止确实没有下毒的机会,说起来,还要感谢离恨对她的簪子有兴趣呢。
是的,花止的毒就在簪子的长针上,离恨知道这个情报,所以他拿的时候小心翼翼,但他不知道,长针上的毒,接触皮肤就会有效。
当时,花止看着离恨,心里没有傻到抱有侥幸想法,觉得离恨会像睡美人一样,自己把手送过去扎一下,她心里想的是:摸摸,快多摸摸,等会儿死了,才能死的明白。
但离恨太警觉了,只摸了一下,毒量太小,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花止也不敢保证能起多大作用,只能等着静候时机。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花止等不了了,只能赌一把,赌离恨至少会产生一些不良反应。
不会致命,但架不住,花止一开始就知道,离恨他惜命啊。
花止,赌赢了。
花止说:“你今日,败就败在,你觉得你很了解我,我的一切你都了如指掌,但你要知道,这世上,所有东西都可测量,唯人心,不可猜测。”
成也萧何败萧何。
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会失败,往往不是因为他的短板,而是因为他的长处。
太自信,就容易阴沟翻船。
花止站起身,拍拍衣裙,抬脚就往外走。
一把把大刀横在眼前,没有命令,丝毫不退。
花止问:“怎么,不想要解药了?”
离恨挥挥手,一众人持着大刀让出一条路。
花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从刀锋架成的小道里走出,看见了阴沉的夜空,黑压压的乌云遮蔽明月和星光,仿佛又要下雨了。
离恨问:“解药呢?”
花止不答反问:“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现在,我要你再帮我办一件事,就给你解药。”
离恨咬牙:“你说。”
花止说:“带我去找舒烬。”
反正舒烬的事情离恨已经都知道了,花止也不必藏着掖着。
她自己也能去找,但她一刻都等不了了,只有她亲眼看到舒烬平安,她才能安心。
“行。”
离恨走出来,带着王家三兄弟和花止一起前往远化镇。
途中,离恨说:“花姑娘好手段,是我大意了,不知我们是否还能再谈一桩交易,与弓弩无关的交易。”
花止说:“你想知道我怎么给你下的毒,用这个情报来换现在不为难我是吗?”
离恨一阵头痛,这个女人太精明了。
明明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做事毫无章法、随心所欲,根本不考虑的后果的愚蠢模样,却在这样愚蠢外表下,藏了这样深的心机。
他哪里知道,花止不是藏得深,而是她本来就是这个脾气。
无论平日里花止有多么不着调,当生死危机摆在眼前时,她荒废的脑子总还是会拿出来用一用的。
这不是天性,是她前世在修罗场里杀出一条血路,留下来的习惯。
离恨说:“是,可以吗?”
花止哈哈大笑起来,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肆无忌惮,仿佛在说:你个智障在想屁吃。
花止笑够了,离恨的脸也黑成了锅底。
花止说:“公子开什么玩笑,这是我的底牌,要是底牌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还能叫底牌吗?再说了,我就算跟你做了这桩交易,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告诉你,你才会恐惧我无孔不入的毒,你的恐惧,会遏制住你的双手,对我而言,这才是最实在的保证。”
离恨无能狂怒,虽然他心里想的,确实是拿到解药之后,就将这个女人大卸八块泄恨,去他娘的弓弩,他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
现在,心里的小九九被花止看穿,如她所言,自己确实该慎重了,别弄死了她,拉着自己赔了葬。
众人七拐八弯,很快就到了孟大夫家,王大上前敲响了门。
门房睡得半梦半醒,睡眼惺忪的出来开门,门未开,不满的声音已经传出来:“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门开了,一把锃亮的大刀横在了门房的脖子上,把后半句抱怨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门房哆嗦着:“好......好汉,你找谁?”
花止以前没来过孟大夫家,门房不认识她,既然不认识,那就一直不要认识才好隐藏身份。
花止直接一脚将门房踹飞,后者撞在假山上,滑下来时已经晕了。
花止从怀里摸出一个糖丸,说:“张嘴。”
离恨盯着花止,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他不可能放进嘴里,说:“确定这不是毒药?”
花止仿若愣了一瞬,说:“有道理。”
说着便要将糖丸塞回怀里,离恨当然不会给她换毒药的机会,一把抢过糖丸,不过没敢吃就是了。
花止不过做个样子罢了,弄死离恨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光是他身后这群死士,要是非要来杀了花止给主子报仇,可够花止喝一壶的。
花止挑眉说:“离恨公子,后会无期。”
离恨挑着嘴唇,恶狠狠的说:“花止姑娘,后会有期。”
离恨走了一段,回过头,花止已经走进小院,空荡荡的门口什么都没有,离恨还感觉,自己能看见分别时,花止脸上调侃又厌恶的表情。
摸出糖丸递给王大,离恨说:“去验验。”
花止阖上门走进小院的时候,正遇到听见动静的三个大夫和舒家都跑了出来。
廊下两盏纸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线,照亮舒烬乌青的眼底,这几天,真不知道舒烬是怎么过的,可有担心她,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
“相公!”花止飞扑过去,撞进舒烬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