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难断
他摸了摸光溜的下巴,愁眉苦脸地说:「那岂不是非常无趣?」
活该!谁叫你化出原形吓唬那个人!如果那个人到处说今晚发生的事情,你不得躲到深山老林里去!我在心里默默数落他,很快就收到他飞来一记白眼。
罢了。他能读我心里的话,还是收敛点好。
「还好今晚是我值班,你们先给我在这儿老实呆着。我去看看赤色苍鹰能不能捕捉到杨彦姿的灵体。」皮安娜对刚才负责开车的男人示意:「汤英豪,你看着他们——哪儿都不许去,什么小动作都不能有。要是跑了,马上挂全网通缉!」
「收到!」汤英豪右手握枪,与左手交叉于胸前,一副临危受命的样子。他守着门边,如警惕的猫一样紧盯着我们。
皮安娜离开办公室以后,拿依便进入昏沉模式,双手抱于胸前,低着头,不作一响。上次因为马杰的事情进来,没一会儿就出去了,还没有好好观察——我无聊地看了看四周——几张放着电脑的桌子和占据一整面墙的档案柜,特刑科比我想象中的简陋。我又看看汤英豪手里的枪——他们就凭这个制服各色妖魔鬼怪吗?还有其他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想起身转转,但惮于那人猫一样犀利的眼神,闪躲数十次之后,我悄悄地化出我身上的伤痕,轻声问道:「我可以起来活动一下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希望他不要为难一只已经伤痕累累的鬼。
那人皱眉道:「不该看的别看。」
我举起右手掌:「我保证。」
我慢慢站起来。事实证明,久坐既不适于活着的人类,也不适合鬼魂。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所有能量都在重新调整,以便于我能良好地站立。等视线稳定下来,我先走到档案柜边看了看。柜门中间有一个手机大小的盒子,盒子周围发着黄色的光。这些光不遗余力地在小盒子周边游走,然后从四角发散出去,形成一个保护罩。
透明柜子里摆着许多棕褐色的文件袋,侧面的标签由一个带圈的汉字、英文字母和数字组成,我完全无从推断它们的含义。纸质的资料放在这里很不安全吧?希望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至我踱步到墙边,我才发现其中的端倪。档案柜与墙中间没有缝隙。与其说柜的设计十分贴合,严丝合缝,不如说墙的存在限制了柜的延展,有些地方甚至嵌进墙里去,如果不注意看,很难发现。由小盒子散发出的黄光有一些也似乎想钻进墙里去,但无奈被坚硬且实心的物质挡下。
我想起活着时总带在身边的便携式存储盘。它大概有橡皮那么大,一半为金属,一半为玻璃纤维,可以放在充电板上充电,用指纹或者声纹解锁。我的存储盘里一般放着我自己绘制的图片和喜欢的动画影片,需要查看时对其解锁后,玻璃纤维处投射出一个双层小柜,我需要的资料都像一张张玻片一样侧立在柜里,方便我拿取。「拿取」只是一个动作,感应到我动作的存储盘会调取相应的图片或影片,投射于以我为中心三米内的合适平面上。据说,相关科技公司正在研发一款瞳镜,佩戴于瞳孔,用以接收存储盘的影像,那将更加震撼。可惜,我还没能看到这项技术的诞生,就香消玉殒。
我记得,投射出的柜子大小取决于资料容量。这么一对比——啧啧啧。眼前这个占据整面墙体的全息档案柜可称得上信息之海了。
如果里面存储着全国各类灵妖的资料,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逐一看完呢?
我正沉浸在感叹中,皮安娜便推门进来,说是定位到赵翰的位置。
「他还活着吗?」我赶紧问。
皮安娜看了我一眼:「当然。他身上的定位装置显示他的身体状况良好。」
「定位装置?」我十分疑惑。
「杨彦姿死在家里,很明显是暴力置死。虽然身为丈夫的赵翰提供了明确的不在场证据,但我们不可能让这潜在的危险分子游离于掌控之外,所以有关部门说服他植入了定位装置——终身携带的那种。他们用杨彦姿可能进行报复的理由说服了他,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也算他咎由自取。」皮安娜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查看着什么。
「这么说,赵翰杀了人,但什么责任都不用负?」我不服。
「还在调查中。他的事不归我们管,我们只管杨彦姿——死后的杨彦姿。」皮安娜抬头对站在门边的汤英豪使了个眼色:「你继续看着他们,我出去一趟。」
「不行。我们一起去。」汤英豪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加紧张。凭我的直觉,不是面对敌人的紧张,而是担心自己在乎的人的那种紧张。
「只是一个暴力男而已,我搞得定。」皮安娜的气势十足,甚至让我有了安全感。
「万一呢?我不放心,作为你的搭档,按照条例必须得一起行动。」汤英豪的发言不容反驳。
皮安娜无奈地顺从道:「拿依、陈宋宋,不好意思,你们也得移动了。」
拿依睁开眼皮,无力道:「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叫朱雀队接手,你们去特别监狱呆几天,天下太平了再出来。」皮安娜面色不改地恐吓道。
我立即飘到皮安娜身边:「移动!马上移动!」
拿依不耐烦地站起来,手***裤兜里,走在我后面,汤英豪前面。
行车途中,没有人说话。一辆黑车在夜色深重、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驶,直到到达一个更为空旷的广场。
我从车内飘出,立刻四下寻找杨彦姿的身影。
「救——救命——」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循声望去,广场东南方向的高大红色雕塑上挂着一个人——那个叫做赵翰的杀人者。
皮安娜与汤英豪很快冲了过去,不过他们没有搭理赵翰,而是四下寻找。拿依则并未从车里下来,事不关己地看着车外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