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飞流直下三千尺

第八章飞流直下三千尺

小菩提道观的山门前,虽无人看守,却无一棵杂草,第九轻狂来到山门前,从马背上下来后,独自一人走进山门里,然后向上走去,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被他踏到身后,直到他到了顶点,才看清楚了坐在小菩提道观门口的王了。

第九轻狂环顾四周,草木生长,生死一季,都已没了当年模样,唯有那从未修过的道观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道法自然,不轮众生,安世寻仙,乱世治国,与利众生,得一时的敬仰,却得不到二世的铭记,第九轻狂曾经也是道山上的少年,可这人间太乱,他想走一条功成万骨枯的帝王之道,还人间一个太平,可这个道却在二十年前被他的师父拦了下来。

如今故人逝去,天命已过,这山上再无阻拦他帝王之道的人事物,只需得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修行秘法,便可顺天下之势而起,以龙里郡为跳板兵夺天下。

第九轻狂想到这,目光望着正在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的少年,他知道那少年叫王了,这些年来他安排在龙里郡的探子所录的资料里有他的日常事迹及画像,也知道他是自己小师妹这些年来捡到的孩子里面稍微正常一点的天弃之子。

来到桌前,望着视他无物的王了,第九轻狂想到了昨夜下山的那些小一辈弟子们藏拙于巧十余载后的显形之举,想来是眼前这个叫王了的小家伙一手策划,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思,可堪大用。

“你叫王了,道观九师兄,你的师兄弟都下来山,可你留在山上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你叫第九轻狂,是道观的大师伯,今日上山,为飞流直下三千尺而来,我不明白,师祖他老人家对你并未藏私,为何过了二十余年,你还是不信?”

“既然你我什么都知道,为何不多搬一张椅子,我们一定会有许多共同的话题,不是吗?”

“人在什么位置,就该思考什么位置的事,若今日坐在你面前的人是害你功败垂成的敌人,就算你们是天涯知己,你可会搬来一张椅子,与他心平气和的喝上一壶的酒?”

“不会。”

第九轻狂回答的很干脆,在说完后笑了起来,他从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小师侄很有意思,若此行能得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修行秘诀,再将其带入军中,于他必然是如虎添翼,可他心里也清楚,想要驯服一只蛰伏于山的老虎,若没些通天的手段,只怕会适得其反。

出于惜才之心,第九轻狂走到桌前,随即摆出一个坐姿,身下虽然无椅,却又给人一种他坐在了一张很稳的椅子上。

“我第九轻狂是无情,毕竟干了欺师灭祖的事,无论是再次踏足龙里郡时,还是此时此刻,我都只有一个想法,拿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修行秘诀,若拿不到自然会不顾师门情义斩你师父及你等师兄弟的人头泄泄愤。”

“可在昨夜,你下山的那些师兄弟与我的南囜军发生了一些过节,让我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天才,这样的人们,我自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葬送你们的未来之道,因此你们大可不必下山入世逃避于我。”

第九轻狂的话里透着真诚,他就是这样的人,该杀的会毫不留情,不该的会不择手段,可坐在他对面的王了也听得出来,第九轻狂的话里有话。

“这位欺师灭祖的师伯何必将注定的结局说的如此好听,如今不请自来,无论我师父她传不传你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修行秘诀,你都不会放过她,到时我那些师兄弟也不会放过你,而你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他人得到,到时我们这些师兄弟不都得死与你这个真小人手里?”

王了话说完,说出了第九轻狂心中所想,对此,第九轻狂露出一个豪爽的笑容,自来熟的抬手抓起一把花生米吃了起来。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第九轻狂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很喜欢王了,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将其收入帐下。

“好了,我也不问你为何不自量力的摆下这桌酒,因为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的阴阳算计都只是蝼蚁撼树之举罢了,既然你我已经聊过,我那些小师侄们也下了山,可若得不到我想要,就算你等师兄弟的未来之道有多强,在没有成长起来前,我想要你师父的命,谁来了都得死。”

第九轻狂说完后起身向小菩提道观里走去,就在他前脚踏进门里时,与他背对背的王了突然问道:“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第九轻狂停下脚步。

“飞流直下三千尺虽为小菩提道观三法之一,可也非不传之学,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师祖他老人家对你藏了私?”王了一直搞不明白,为何有天赋的人学不会飞流直下三千尺。

他也学了,虽说比不得他师弟师钱三万,还有小师妹周三月,可也算有所小成,而第九轻狂与他们所学无二,以其天赋,不该二十年来不得寸进,这点让王了很是疑惑。

他相信自己师父不会骗他们,可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事能避开天赋二字,就拿他自己来说,脑子聪明是比别人先走了几步,而在武学上他的天赋也就普普通通,若飞流直下三千尺对于拥有天赋是为鸡肋,那他这个没有天赋的人为何修练了这些年也就学了个小成,连明天会不会下雨的算不出来,这叫个什么事。

而第九轻狂听完王了的疑惑之后,冷哼一声:“师父他老人家说的话,也就骗骗小师妹那一根筋,然后再愚弄你们这些天弃之人,这世间哪有什么功法避其天赋二字?你师祖那套说词不过是酒馆茶楼里说书之人给平凡之人的一个幻想罢了,飞流直下三千尺必然还有一部相辅相成的修行秘诀,当年师父死也不肯将其传授于我,但我相信以他对小师妹的喜爱,定会传授于她用来渡过今日之难,只希望小师妹能识时务,若她还是以天赋二字作为托词,哪怕…哪怕她是我小师妹,也得死。”

第九轻狂走进了小菩提道观里,坐在门前的王了右手手臂落在桌上,手里把玩着已经见底的酒杯,此时他疑惑的目光盯着桌上的花生壳陷入沉思。

他虽不喜第九轻狂的杀伐果断,可他的骨子里却如第九轻狂一样,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也认同第九轻狂的话,这世间的一切怎离得开天赋二字,可他不相信自己师父会对他们藏私,若他师父对他们毫无保留,那问题就出在他们师祖身上,可师祖他老人家以命摆下七星灯为他师父续了五十年之命,又怎会对他师父说一个谎?若他师祖也没说谎,那说谎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菩提道观的祖师爷王家小淼。

王了想到这里,猛地起身,随即转身望向小菩提道观里的一世殿,脑子里想着那尊藐视众生的祖师爷雕像,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若飞流直下三千尺真存在着相辅相成的另一部修行秘诀,那只可能藏在一个地方,心里想着,王了动身向一世殿走去。

提前一步的第九轻狂先是来到一世殿,对着祖师爷的雕像行了一礼后,轻车熟路的朝着后山的世空崖走去。

此时陈德菊正坐在世空崖下,这里有一座坟,碑上无文,除了小菩提道观的人知道坟的主人是谁,世间再无人知其主人,就好像他来过世间,留下来。小菩提道观这一笔痕迹后便尘归尘土归土,来时一人,去时也是一人。

“大师兄,好久不见!”陈德菊感受到身后竹林里传来的风劲,知道离山二十年的人回来了。

“好久,久到小师妹的心性都变了许多,若是当年的你,定不会让我那些师侄们藏拙十余载。”第九轻狂说着,人已经走到无字碑前。

陈德菊也未回话,只等第九轻狂在碑前立身拜了三拜后,才开口说:“大师兄离山二十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吗?”

第九轻狂转身来到桌前,这一次有了椅子,他坐下后,抬手提起摆放在桌上的酒壶,在倒了两杯酒后,笑道:“以师父他的脾气,只怕我这跪地三拜会被天打雷劈吧!”

陈德菊目光被第九轻狂为她倒的酒吸引,只是一个举动,便让她回想起当年的下山入世之旅:“若是当年的大师兄,天打雷劈又如何,该跪还是会跪,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你。”

第九轻狂道:“小师妹也说了是当年,当年的我当年的你都已在如今,为兄早就变了,小师妹你不也变了吗?”

陈德菊伸手举杯,一饮而尽后说道:“我们的确都变了,我变了大师兄你不知道,大师兄变的时候,我…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一切都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九轻狂道:“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二十年后,你会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修行秘诀告诉为兄,现在二十年过去了,师父死了,天命了了,而我回来了,小师妹也该兑换当年师父的承诺。”

陈德菊放下酒杯,目光望着第九轻狂身前那只酒杯:“大师兄戒酒了吗?”

第九轻狂道:“从未戒酒,只是今日这酒若不能畅快淋漓的喝,那为兄不喝也罢。”

陈德菊终于看向了第九轻狂,岁月未带走他脸上的傲气,也未将衰老带给他,也只有那络腮胡能证明他没有被时光忘记,与自己一样也在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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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穷斯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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