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容妈
清风不来,百花不开。
百花竟然不开,这可急坏了容妈。
第一日不开也就罢了,容妈也是过来人,全都懂,对着娇滴滴的百花只是轻叹,也没说个啥,心里嘀咕着今日也罢,全当是给百花放个假,毕竟这姜还是老的辣。
可这百花却得寸进尺,到了第二日,依然不开,容妈见百花如此,只好将今日的希望寄托于百花的姐妹们,然而令容妈大跌眼镜的不仅是百花,连她的这些姐妹们也一朵都不开。
这下容妈就气了,你们好歹也开几朵啊,居然跟商量好似的一朵都不开,难道还要容妈她亲自开?她可是一把年纪了,皮肉松垮,褶皱不堪,形如陈年老黄纸,任谁见了都得出手狠狠撕成两半,更有甚者,直接揉成团,丢进那茅厕,连当卫生纸的欲望都没有一丝。
面对这满堂花香,容妈欲哭无泪,这一朵朵花,那可都是宝贝,打不得,骂不得,平日里这些鲜艳的花朵凭着有几分姿色,在这香春楼中趾高气扬,走起路来更是分花拂柳,如今也都学着百花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愿盛开。
容妈不愧是这容城中最大的一家妓院的老鸨,既然这满园春色都不愿盛开,那好吧,那就让老娘亲自上阵。容妈顿时恢复了昔日的风姿,走近自己的香房,肥臀坐于铜镜前,开始了她的孤芳自赏以及淡妆浓抹。
“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这香春楼要没有我容妈,你们能有今日的成就?一个个还不知道在哪做着奴婢呢,一朝成名把娘望,没良心的。”容妈轻撩了一下额前几根散落的银丝,虽说是浓眉大眼,可依然掩盖不了岁月之痕。
“唉,想当年,老娘也是个绝世妖姬,岁月啊,你可真是无情······”容妈盯着镜中那张衰老的脸孔,眼中泛起一丝无奈的忧伤。其实容妈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绝世妖姬,那绝美的脸蛋,那婀娜的身躯,还有那黛眉,尤其是那双迷死人的桃花眼,一颦一簇间,顾盼生姿,迷人心窍,配上她那一言一行,一般男子也就是眨眼之间,便会沦陷进去,无法自拔。
可惜,容妈遇人不淑,以真心待人,却被人狠心抛弃。容妈伤了心,自此之后,便对男人没了兴趣,更没了感情。
男人?不过是下半身的动物,而已。容妈的心中从此深深刻下了这一句。
岁月,其实也是个好东西,至少可以让容妈忘记很多伤心之事。
只是,为何偏偏在无声无息间让自己青丝换白发,不仅如此,也让自己身上的一切有了岁月的印痕。
“算了,老娘也曾年轻过,也曾迷死过男人。今日老娘就再开一次花,老娘怎么看也还是徐娘半老。”一切都梳妆打扮在容妈的感慨中落下尾声,最后,容妈微厚的两瓣嘴唇抿了起来,一纸红片在两唇间湿了分寸,霎时间荡漾开来。
一息之间,淡白的两唇,变成了赤红。
香春楼下香春树,香春树下香味浓。
若问香味在何处,百花身上见分晓。
横批:百花盛开,待君来采。
“容妈!容妈!你死哪去了?”一道凌厉霸道的粗旷男音在一处红粉雕漆的闺房前,爆了起来,虽然比不上炸药爆炸,可也差不了多少。
“还特么的写诗,还特么的贴对联,还特么的写着‘百花盛开,待君来采’,老子来了,花呢?没花,老子采啥,还香味浓,屁的香味啊,就只有老子的脚臭味。”粗犷男音紧接着又吼出一长句来,如此一吼完,似乎也吼出了心中这阵不爽的鸟气。
就在这时,一双烈焰红唇首先映入了粗犷男的眼中。
继而便是一段令粗旷男惊诧三分的身段出现在他的身前。
“吆,这不是黑三爷吗?今日是哪阵黑风把您给刮来我们香春楼了,真是稀客啊。”
“容······容妈?”这位粗旷男原来被称作黑三。黑三瞪大了眼珠子,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怎么?是不是老娘惊艳到了黑三您了啊?”容妈掩口娇笑。这一掩口,顿时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原来是一抹赤红唇印染入手心。容妈不动声色,心中想着如何去除这抹唇印。
黑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容妈,尽管容妈那气质迷人,可说真的,脸蛋和身板早就迷不了人了。黑三仿佛无动于衷,摆了摆手。
“百花呢?”
容妈故作吃醋,嗔道:“难道老娘这风韵就比不上百花了吗?”说着还不忘抛了一下媚眼。
“呕······”黑三听完想要吐。
“干啥,有这么夸张吗?老娘好歹也风韵犹存。”容妈转了个身,近前一步至黑三跟前,葱臂一甩,如风拂过面庞,顷刻之间,黑三的黑脸似被风拂过。
一抹红唇立时印在了他的脸上。
好柔软的嫩手,想不到这老娘们有双如此细腻的手。黑三懵了一下,心有不爽,不过却暗自回味着适才容妈给自己的那一下,看似掌掴,实则轻抚。
“别废话,容妈,我都来了半晌了,怎么没看到百花姑娘呢?”黑三又失去了耐心,不住地朝着楼上探看。
“今天百花不在,老娘来接客,懂了吗?”容妈瞥了一眼黑三。
“不在?哈哈哈。”
“你们香春楼的头牌百花仙子居然不在,你骗鬼了吧?”黑三乐了。
“真不在。”这要换了往常,容妈定然赔着笑脸以对,可今日她实在有点不悦,自己都豁出去了亲自接客,居然还要找百花,就知道百花,老娘不是仙子啊,老娘对你来说是摆设啊。
“那她去哪了?等等,她不在,难道你们香春楼就没有其他花了?就只剩你这朵残花败柳?”黑三见容妈一直咬定百花不在,于是终于想起来这春香楼应该还有其他花,可奇怪的是,除了眼前这朵外,还真没再看到其他花了。这就让黑三内心起了疑问。
其他花,呵呵,万花之首都那个蔫样,还谈什么其他花,都怪那个清风,把我香春楼的百花魂都勾······
容妈怒了,自己怎么就成了残花败柳了,这年头说话都这么不负责任吗!
“黑三,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告诉你,老娘这香春楼里的所有花都在,只是花魂不在,都被那个清风勾走了,有本事你去从清风手里把她们的魂勾回来!”